没等龙腾问完,火麒麟就接口道:“为父当年乃是龙廷弼龙将军的四大贴身护卫之一。饮马河一战,我们遭奸人出卖,以至于被昌国大军包围,全军覆没。我重伤昏迷,逃过一死。”说着火麒麟一拳重重地砸在屋中的木柱上,屋顶尘土纷纷飘下:“醒来后,我真恨不得陪兄弟们一起战死。”
龙腾拍了拍义父的背,把茶杯递到他的手里。
火麒麟喝了一口热茶,缓和了一下起伏的心情,继续开口道:“那时候,你祖母尚在人世,为父心有牵挂,才没有一心求死。不过心灰意冷之下,也没有继续从军的想法,决定回家乡终老。”
说到这里,火麒麟满眼慈爱地看了龙腾一眼,然后继续道:“也就是在回来的路上。为父在一个荒废已久的破庙里遇到了你,我在那等了一天,也没有人来找你。那时兵荒马乱,我觉得你的家人可能已经……就把你带了回来。”
龙腾微微躬身,道:“多谢义父。”
火麒麟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摆了摆手,感慨道:“谢什么。要不是为父当初的决定,现在怎么会有你这么出色的儿子。只可惜当时,你的身边没有任何能证明你身份或者家世的东西。”
火麒麟长叹了一声,道:“龙阁老父子为帝国做了这么多,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可怜龙将军,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我就给你取了龙姓,以慰龙将军的在天之灵。”
龙腾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不管我以后是否找到自己的家人,这辈子,我就姓龙。”
“好孩子。”火麒麟欣慰地点了点头
火麒麟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道:“这是一百两银票,是你和火燚挣回来的赏金。出门在外,多带些钱,我和你母亲也放心些。还有,不准给火燚留,一两也不行。不是为父心疼这点银子,只是,你知道他的性子,拿了银子又要去闯祸。”
龙腾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火麒麟的身前,不待火麒麟搀扶就直接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义父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龙腾目光坚决,冷冽如刀。
三天之后,龙腾坐上了前往南都迎天城的马车。
这倒不是说龙腾还有钱去购买奢侈的马车,而是,在大盛帝国居然有类似龙腾前世社会长途客车的服务。那是一辆辆经过特殊改造的大型马车,每辆车都可以乘坐七八个客人,需要两三匹马来同时拉动,穿梭于全国各地。
龙腾现在乘坐的,就是一辆这样的马车。马车两侧各有三四个和马车连为一体的座位,上面放着厚厚的棉垫,坐上去极为舒适。
马车飞速奔行在官道之上。
大盛的官道,跟龙腾想象中很不一样,都是砂石铺就夯实,极为平坦。马车行驶在上面,颠簸感并不是很强。马车车门紧闭,窗户上也挂着厚厚的棉制窗帘,中间还一前一后放着两个火盆,所以尽管外面寒风呼啸,车内却是温暖如春,没有丝毫的寒意。
龙腾用手指勾起窗帘,露出一丝缝隙,窗外清冷的新鲜空气很快涌了进来。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陌生,龙腾心里泛起淡淡的惆怅。
龙腾知道,这,是离愁,是别绪。
虽然龙腾早就想离开火家庄,去外面看看自己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可是在融合了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之后,自己的情感还是或多或少受到他的影响。就像现在,对于不断在窗外闪过的淮南的山山水水,龙腾心里居然生出了丝丝不舍。
一路走走停停,三天之后,才进入了迎天城地界。
“吁……”马车在车夫的控制下猛然停了下来。前冲的惯性,惊醒了正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龙腾。
“老丈,请问你这车里还有座位吗?”一个温柔娇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听到那甜美雅正的声音,龙腾忍不住想看看这着声音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就伸手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身形纤美修长,轮廓秀丽如空山灵雨般的少女正站在路旁向车夫问话。那少女虽是穿着一身粗布白衣,但风姿优雅,给人一种即使华服也无法比拟的清逸恬淡。乌黑闪亮的秀发,束在头上,只以一根普通的木簪穿过,但龙腾却觉得这要比那些华贵的发饰好看千倍。
车夫回答道:“正好还有两个座位,小姐请上车。”
车门打开,一股幽香伴随着寒风涌来,白衣女子弯腰走了进来。女子望向龙腾,两人的目光交迎在一起。白衣女子心中微微一颤,龙腾的眸子,清澈无比,尤其使人心动的,是其中蕴藏的那种勘破世情的沧桑深远。这样的目光,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少年身上。
女子向龙腾微微一笑,在龙腾右边的那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在路边一个茶摊前停了下来,车夫卸下车,牵着几匹直喘粗气的马儿去吃草喝水,车上众人也自行下车休息。
龙腾在茶摊坐下,要了一壶热茶,两碟点心。虽然龙腾现在已经基本适应了这个世界的饮食,可是由于在火家庄的时候主要是以野味肉食为主,所以这小茶摊的粗糙点心还是让龙腾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尝了两口就放了下来,转而慢慢品尝那壶野山茶,虽然苦涩,却另有一种清香野趣。
龙腾刚喝完一杯茶放下茶杯,一阵马蹄声就从外面传来。
几个腰悬兵器的青衣大汉在茶摊外甩蹬下马,将骏马系在外面的树上,步入茶摊。
领头的疤脸大汉大声喊道:“都给老子滚蛋,这地方大爷们包了。”
茶摊里的客人见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自然不敢招惹,纷纷起身离开。
龙腾冷眼旁观,巍然不动。
两个青衣大汉看到稳坐如山的龙腾,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横眉怒目地向龙腾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