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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想听什么？
连城不知道，只知道有一把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比起那些什么安眠药和红酒，更容易让脑袋里乱糟糟的东西散去。
叶一诺搬来椅子坐在床边，就像之前两回，用软绵绵的声音轻轻在他耳边说：“灰姑娘的故事已经讲完，今晚，我们讲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好不好？”
连城没有说话，蒙上酒气的眼眸微微眨动，安静看着她。
很久很久之前叶一诺就知道，连总这双眼，女人轻易不能看，看了……会沉沦。
酒气蒸腾起点点雾色，让他一双眼眸看起来就好似童话里王子那双眼眸一样，会发光，会说话，眨一下是撒娇，再眨一下便是致命的毒药。
有些毒一旦沾上，想要戒掉便会很难很难。
她忙收回视线，垂眸看着他放在被子外头那只节骨分明的大掌，这样的连城，让她一瞬间整个人整颗心都软了。
如同呢喃那般，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风在心头轻轻吹过：“故事，从白雪公主遇到七位小矮人开始……”
“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长得这么漂亮可爱的姑娘，尤其当她睡过去之后，长长的睫毛总是如水一般覆在眼帘下，白皙的肌肤让她一张脸看起来水灵灵的，高贵迷人……”
“她在无意识中翻了个身，身上的真丝睡袍竟滑了下去，露出圆润细腻的肩头……小矮人们浑身绷得紧紧的，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兴奋，喉结一下一下滚动着……”
他那双被潋滟雾色萦绕的眼眸终于是缓缓合上了，直到分明听到均匀的呼吸响起，叶一诺才小心翼翼执起他的大掌放进被子里。
正要把手收回去，不料被子里头那只大掌忽然下意识扣住她的手腕，之后紧紧握着，再也不愿意松开。
她试过挣扎，轻轻去掰他的手指，可她越是想逃离，他便握得越紧，紧得连她手腕都隐隐疼了起来。
到最后，她放弃了挣扎，睡梦中的男人似乎才安了心，紧握的五指微微松开了些，却还是握住她的腕不放。
她没有再挣扎，由着他了。
夜很深，女孩的眼皮彻底垂了下去，唯有温柔的声音依旧在毫无章法地响起：“……从此，白雪公主和小矮人们过上幸福的生活，再也没有分离，他们永远永远在一起……”
偶尔，睡梦中的男人会忽然惊醒过来，一把扣紧女孩的手腕，哑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被他抓痛的女孩立即清醒过来，忙揉着他的发，用有几分沙哑的声音轻声哄着：“不怕，没事，都过去了，不怕不怕……”
半梦半醒的男人寻着她的声音，紧紧抱上那点温暖的气息，沙哑的声音卡在喉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被送出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微启的窗户渗入柔和的晚风，吹起她脸庞点点发丝，风动，就像是她柔和的声音，丝丝缕缕在心尖淌过：不要怕，以后我陪着你，别怕，乖……
……
……天亮了，当第一缕阳光从窗外渗入的时候，昨夜的一切，便彻底成为过去。
叶一诺醒来的时候，人正乱糟糟地倒在床上，房间里没有连城的身影，只残余着点点还没来得及散去的红酒气息。
昨天晚上的一幕幕回到脑际，她顿时一个激灵，在床上猛地坐了起来，还好，身上衣服整整齐齐的，连扣子都没有被解开半颗。
人家真的只要她讲故事，是她自己莫名其妙爬上了他的床，这事……有点不太好意思呢。
抓过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眼，半秒之后，叶一诺几乎在这个陌生的房间尖叫了起来。
老天，九点了！
……于是，上班第二天，叶一诺迟到了。
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时候，一头长发还没来得及梳理整齐，发丝飞扬，居然有一份凌乱的美感，就连迎面走来的男同事都忍不住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小妹纸今天好性感哦！
幸好大家没有看到她是从八楼的公寓直接下来六楼的办公室，要不然，只怕流言蜚语更加恐怖。
连总在办公室里，叶一诺进门的时候还有点惴惴不安的，毕竟昨天晚上才“同床共枕”过。
怀着不安的心敲门而入，当看到连城现在这模样的时候，叶一诺的不安便彻底散去了。
他又变回那个冷冰冰的连总，不爱说话，目光淡漠中透着点点冷冽的气息，一副拒人与千里的态度。
现在的他，和夜里的他，就像是两个完全没有半点关系的人。
大概过去的每一夜他都是这样活过来的，白天是办公室里的高冷总裁，夜里是个有心理疾病的大男孩，她只是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对不起，连总，我迟到了十分钟。”叶一诺走了过去，眼底复杂的神色敛去后，立即又成了连总身边那个懂事乖巧的小跟班。
连城没理会，将昨晚她加班挑选过的两份文件夹放在桌角，“十点半开会，说服他们。”
叶一诺心一抖，顿时紧张了起来。
说服他们……说的是各部门的老大吗？她才不过是个刚上班两天的小助理，老大们开会居然也允许她参加，甚至……代表连总说话？
压力说不出的大，老天，她一点经验都没有！
“《倾世》的游戏玩了多久？”连城忽然又问道。
叶一诺微愣，忙老实回话：“半年。”
“整理一份资料，将《倾世》里头所有你认为不好的地方挑出来，开会的时候告诉大家。”他没有抬头，人只要往办公桌后一坐，便总是那么忙碌。
叶一诺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他的办公室，回头又顺便给他泡了杯咖啡，只是在放下杯子的时候，忍不住多口问了句：“早上……吃早饭了吗？”
连城指尖顿了下，摇头：“没这个习惯。”
“……”十分钟之后，叶一诺从下头餐厅捧回一碗瘦肉粥，放在他的办公桌前：“晚上喝了酒，第二天不吃早饭很伤胃，放心，连总，这十分钟等下中午休息时我会补回来。”
之后她出了门，只留下这碗还冒着热气的瘦肉粥。
目光沉落，盯着碗中丝丝冒起的雾色，连城一双眼眸淌过点点冷漠之外的清润色泽。
昨晚，那个女孩抱着他，轻声对他说，不怕，不要怕，都过去了……这一切，是梦境，还是真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