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长江漂着几条船?对曰,数不清。那人说,哪里呀,只有两条,一条是名,一条是利。掌船的人为了得利,风雨无阻地在江里拼命地划着船;渡船的人为了争名,不惜挤在小船里,远渡万里去赶考谋取功名……要是大智慧的“隐士”早就下船了,根本就不会“漂在长江里”了。所以还是应了诸葛亮的那句老话:非宁静无以致远,非淡泊无以明志。人生中,不破名利之关,无以明志,无以致远。
清澈似水,利世而不争
像水一样清净和淡泊,明白事理又无害于他人,没有深不可测的算计与城府,没有蝇头微利的驱逐和使唤,一切世事都用良知来判断,是非曲直胸中自有衡量的尺度,这样的人是最好的。
弘一大师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为人如水,处世不争,总是为别人着想,从不把自己特殊化,更不让别人刻意为自己“开小灶”。
有一次,弘一大师所住寺庙外山上的果子熟了,他的弟子一定要把果子摘下来给大师吃。这事被弘一大师阻止了。他说,寺里的规矩是熟了的果子要由寺里专人摘下来,每个人都能分得一份,现在我们摘果子,是违反戒律的。他的弟子本来就掌管摘果子这件事情,听到大师这样教导,就只得罢手,在集中采摘之后分给了大师应得的那份。
大师持戒很严,他受倓虚长老邀请到青岛湛山寺的时候,寺庙里想帮他改善伙食。可是大师却不肯“别众食”,倓虚长老特意为他准备了四个菜送到他的寮房,他没动,第二次弄次一点的送进去,他还是没动,第三次备了两个菜,他还不肯吃。大家无法,只得给他送去“大众菜”,他问道:“大家都吃的是这个吗?如果跟大家一样就吃,不一样就不吃。”因此,庙里都难以改善他的伙食。
大师在青岛寄给夏丏尊五封信,他在函中表扬倓虚:“……尼僧百余人,毫无恒产,每月食物至少需三百元,现在住持者不生忧虑,因依佛法,自有灵感,不致绝粮也”。
为了减轻湛山寺的负担,他“拟请于护法会资中寄八十元,若火车开行,于中秋节后必可动身也”。
大师“与世无争”之事多类此,他总是替大家着想,自己不肯表现得特别。身体力行,以身作则,唯有自己肯“吃螃蟹”,其他人才有实践的勇气。对于现实生活中的我们来说,谈到为人处世,论及名与利,这正是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
名利乃世之祸患。《红楼梦》里说,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人们的喜怒哀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名与利。得之,则喜;不得,则悲。真正能“不以物喜”的人,古往今来,能有几个?
所以说,要活得逍遥自在,要获得人生的真乐,我们当和弘一大师一样,做一个清澈如水的人,破名利之关,利世而不争。
大师曾说:“临事须替别人想,论人先将自己想。”又说:“利关不破,得失警之;名关不破,毁誉动之。”
“名利”之争始终是一个认识的焦点,也是一个人的素质的分水岭,但是观点却千差万别。有人将之划分为四个“象限”,即:利人利己,不利己不利人,利己不利人,利人不利己。利人利己者是常人的要求,不利己不利人是坏人的要求,利己不利人是小人的要求,利人不利己只有圣人才能做到。
也许圣人的德行是我们永远都无法匹敌的,但是我们至少可以做常人。古语有云,如好好色,如恶恶臭。坏人和小人是人人都厌恶的对象,必然也不应当成为我们的选择。所以说,生活中,我们应当向弘一大师学习,破名利之关,做一个清澈如水、为他人着想、利世而不争的人,坚决不做一个损人利己的人。
孔子带着他的弟子们周游列国,陷进潦倒的窘境里难以自拔。野菜汤都喝不上,七天来没吃一顿饭,饿得实在是走不动路,只好在白天睡大觉。
颜回出去讨了点米回来给大家煮饭吃,等到快煮熟的时候,孔子看见颜回从锅里取了一把放在自己嘴里吃了。孔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饭煮熟了,颜回给孔子端来一碗,孔子站起来说:“我今天梦见我死去的父亲了,饭要是干净的话,我要用它来祭奠我的父亲。”
颜回说:“不行,刚才有炭灰掉进锅里,我觉得扔掉可惜,就抓起来自己吃了,这饭不干净。”
孔子听后很惭愧。颜回这样的人实在是难得,他家里穷得“家徒四壁”,仍然乐于跟老师学道。功名利禄,锦衣玉食,这些在平常人看来美不可言的东西,在有修为的人看来却是梦境幻影,受其操纵者,可谓无救。
可见,颜回是一个利世不争气的典范,这也正是孔子一向给他很高评价的缘故之一。显然,在这一点上,弘一大师也是一个利人不利己的楷模。在与人相处的过程中,能以这样的德行来要求自己,无疑是与人为善的捷径。当然,这并不是刻意而为之,更不是假装的善良与友好,所谓“内诚则外显”,就是最好的境界。
但是,“利世而不争”并不是什么都不要,而是“以不争为争”,但千万不要执迷于具体事物的争执。有人说,那还活着干什么呀?柴米油盐酱醋茶,整天压得人气喘吁吁,忙死了都周转不过来。事实上,有这样思想的人一辈子都被物质颐指气使也不足为奇了。殊不知,所要争的是自己为人的修持与德行,一辈子以高标准严格地要求自己,做一个清澈如水,利世不争的人。
总而言之,我们当与弘一大师一样,像水一样清澈无瑕,与世无争;涉及名利,我们不能为之着迷,而应当破名利之关,利世而不争。
简朴生活比奢华生活更快乐
美国著名的隐居文学家梭罗曾说过:“大多数豪华的生活以及我们所谓的舒适的生活,不仅不是必不可少的,反而是人类进步的障碍,对比豪华和舒适,有识之士更愿过单纯和粗陋的生活。”
读过梭罗《瓦尔登湖》的读者都知道,梭罗甘愿过简朴贫困的生活,在这样的生活中,他的隐忍与坚毅着实让人佩服。其实中国也有像梭罗这样的人,弘一大师比起梭罗来,可以说没有一点差于他的。
律宗是佛教里戒律要求最严格的,弘一大师非常值得钦佩的地方就是,他对戒律的遵守,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
比如,律宗规定,持律的人过午不得食,一天只有早餐和午餐两顿饭,而且午饭必须在12点之前,甚至过年过节都不例外。还有一个细节许多人曾注意到,就算是每次饭桌上的素食就那么几样,大师也只吃其中的两样:萝卜和白菜,别的连筷子都不伸。在别人看来,这样的生活何其苦,而大师却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它独特的味道,甚至能于苦中作乐。
除了吃方面的规定,律宗还规定,所穿的衣服不能超过三件,就算严冬也是这样。1932年以后,大师的弘律生涯主要是在气候温暖的闽南度过的,可是就算这样,他的手背上还是常起冻疮。但是大师也没有叫苦,更没有逃离,反而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充实,也很快乐。
脚上的鞋子穿了15年,还要继续穿;雨伞是用了13年的,还要用;一条毛巾是用了5年的;一件衲衣自缝自补,补丁共计有242个,当初强烈反对他出家的经亨颐见了这件衲衣,如获至宝,留给了自己保存。
在四处云游的清苦岁月里,大师常用的行李共有五件:竹套箱两个,网篮两个,铺盖一卷。有一次从上海到厦门,他带的行李只有几本佛学典籍,一床被单,一个蚊帐,几件补着许多补丁的衣服。
晚年在永春居住时,有一位慧田法师负责照料他的生活,居住的环境非常简陋,睡的是由两扇门板搭成的床。慧田法师看不过去,但是弘一大师却是满口很好很好的。慧田法师没有来得及准备开水,他毫不责怪,反而自己去找凉水喝了。
有一次,慧田做饭,把几个坏掉的小萝卜丢在泥里,弘一大师正好散步路过,看见这些萝卜就捡了回来,高高兴兴地说:“生吃萝卜是最补气的。”慧田法师说田里多着呢,他坚持不要。他把捡回来的萝卜放点盐,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慧田法师看了,觉得真是不可思议,从此就不敢再乱丢食物了。
这就是简朴的弘一大师的生活,几十年如一日。在常人看来,这是极为贫苦的,但在弘一大师看来,这样的生活却是充满快乐的。比起奢华的生活,他更喜欢这样的生活。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们日渐为物质所困。当物欲横流的时代到来的时候,人们甘愿沦为物质的奴隶,除此之外,争名夺利,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而所谓好的生活,无非是财富多,名利兼得。
孔子曾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所以说,人活着有某些欲望,譬如对名利的适当追求,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若以名利、财富等为最高追求,那就未免浅薄了。而这也正是人们不快乐的原因。
要知道,世上的人并不都是富人,那些贫穷的人,他们甚至一无所有,可是为何他们还是很快乐?当然,这并不是说,财富和名利完全是祸害,有它们人们就没有快乐。但是,陷于名利和财富的困扰中的人,比如为了名利而钩心斗角,终究会为名利所累,导致不快乐,得不偿失。因此,在名利和财富面前,我们应当本着一颗简朴的心,和弘一大师一样,过简单快乐的生活,如此这般,其乐在其中,其乐亦无穷。而这,也正是简朴生活比奢华生活更为弘一大师所青睐的缘故。
对于世人来说,特别是对于生活在一个物质日渐占上风的时代,我们更应当向弘一大师学习,做一个简朴的人。不为名利所困,不因财富的多寡而忧伤烦恼,做一个内心轻松快乐的人。如此一来,一切由名利和财富打造起来的枷锁,都不能奈我们何。否则,必将沦为它们的奴隶,一辈子不快乐。
看淡名利方可活得从容
《晚晴集》里摘有智者大师的话:“世间色声香味触,常能诓惑一切凡夫,令生爱着。”这句话的意思是,世界上诱人的“色声香味触”,能诓骗诱惑一切愚昧之人,让他们喜欢。
看《动物世界》就会发现,狮子、豹子等“猎手”都隐藏在食草动物爱吃的草丛中。在食草动物看来很有诱惑力的草丛里,却处处都隐藏着杀机。特别是在水草丰美的地方,草长得特别高,因此更容易隐藏天敌,对于食草动物来说,那里更危险。
蚊子有喜欢光线的特点,夏天露天的灯下聚集了无数的蚊子,这时候只要在附近点燃一盘蚊香,就能把这些小生物一网打尽。古代没有电灯有油灯,有“飞蛾扑火”的说法,那些蛾子为了抢夺一点火光,竞相成了火苗的祭品。
人也是这样,没有“碗”的时候都争着要“铁饭碗”,拿到“铁饭碗”后还不满足,又要“金饭碗”,岂不知“金饭碗”扣在头上就变成了“紧箍咒”。
弘一大师就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在他声名鼎沸的时候,他选择了出家,遁入空门,看淡一切,让万事成空,然后闭关研律,潜心修佛,乐得从容自在。
当年大师圆寂之后,丰子恺曾希望德高望重的马一浮先生为他写传,但是马先生始终没有动笔,马先生是当时中国少有的几个对佛学有深厚研究的人,若不是他的指导和点化,弘一大师的佛缘和佛教功底也不会那么纯熟。在大师离世后,也曾有纪念他的出版物,马先生看后深感不满,觉得对大师缺少一个提纲挈领的评价。为什么马先生没有给大师写传呢?后来人们在一张留有他手迹的相片上发现了答案:
“音公迁化,诸大弟子因丰子恺来请为作传,书此谢之。音公如在,定当微笑相肯耳。南山已续高僧传,摩诘新题六祖碑。自有儿孙堪付嘱,顶门何用老夫锥。壬午季冬蠲戏老人。”
这段话的意思是,弘一大师已经做得够圆满了,哪里需要写什么传记呢?这是中国一代思想巨擘对弘一大师的评价,也是至高无上的评价。由此可知,马先生之所以不为弘一大师作传,是因为他认为,像弘一大师这样的德行和智慧,无需赘言。显然,其中也涵盖了对他淡泊名利的高尚品格的称颂和赞扬。
试想,若是大师还和出家前一样追名逐利,那他在释家的造诣能那么高吗?他又怎能成为一代大师?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诚如马先生所认为的,大师的德行与智慧是无需赘述的。而其智慧与德行,也离不开他对名利的淡然心境。因为看淡名利,所以世事烦扰在大师眼中微小如蛛丝,无足轻重;所以他能从容坦然地面对一切,更能从容泰然地修行。
而所谓“从容”,指的就是自由行走而无挂碍。自由是难的,难在人不像空气,有形体又有独特的“气息”,使得你常常被“猎手”捕捉,为此你要活得小心翼翼。
其实,从容的含义不只如此,面对威逼利诱不为所动,为信念牺牲叫从容,做事情自然、周全,说话和蔼、圆满,这些也都是从容。
世人有以追求徳善才美为乐趣的,也有以追求官名利禄为乐趣的,但是所有物化的乐趣都会变得淡下来,属于你的东西永远不会丢掉,不属于你的东西再强求也难以真正得到。能如此想,便能如大师一样,淡定从容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晚晴集》里摘有蕅益大师的话:“将身心世界全体放下,作一超方特达之观。”这可以说是从容的极致了吧。因为这不仅把名利之心、之欲放下了,还把其他各种执念都放下了。这样一来,从容淡定也便悄然而至了。
人生中,名利也是一把双刃剑,它能为我们的人生增光添彩,但是也可能会让我们的一生跌入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中。适当的名利之心,我们可以有,但切莫以名利为一切行为的终极目标,这样会劳身劳心,所谓“心为形所役”,指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因此,我们当如大师一样,看淡名利,让自己在漫漫人生路上,步履从容。
得意时不忘形,失意时不沉沦
中国有句成语,叫“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故事讲的是,晋国大夫赵简子在山中打猎,追一匹受伤逃亡的狼。狼在快要被追上的时候遇见了东郭先生。东郭先生正牵着他的驴背着一口袋书从此地路过。狼装出可怜的样子道:“先生,我就要被猎人逮住了,您要是救我一命,您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这辈子要我当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东郭先生可怜狼,就把口袋里的书倒出来,让狼钻进去,扎好口袋。
不一会,赵简子来了,问东郭先生有没有看见一条逃跑的狼。东郭先生装糊涂,撒谎道:“看见了,刚从前面跑掉了。”赵简子谢了东郭先生,就到前面追狼去了。
等他走远了以后,东郭先生把狼放出来,狼立马就翻脸了,要东郭先生“帮人帮到底”,做他的大餐。东郭先生与狼论理:“你真是忘恩负义的狼!”狼嘿嘿笑道:“谁叫你帮我,活该倒霉!”
正好有个扛着锄头的农民路过,问他们吵什么?东郭先生就气愤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要农民给评评理。农民说:“我不信狼能钻进这么小的口袋,要是狼能钻进去,吃了东郭先生也是应该的。”
狼一听,高兴地道:“不信我就再钻一次给你看,你真是好人。”狼就把自己蜷缩进口袋里,农民立刻把袋口扎了起来,指着东郭先生道:“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愚蠢透顶的老头。”说完,他抡起锄头把狼打死了。
从这个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狼之所以会被农夫打死,主要是因为它的“得意忘形”,最后让好不容易捡来的性命丧于农夫的锄头之下。试想若是它不恩将仇报,也不得意忘形,那它又怎么会丧命?
还有一个故事说的也是“得意忘形”的道理,话说一只蚊子,在一头狮子脸上乱咬,弄得狮子毫无办法。就在它高奏凯歌,得意而归的时候,一头撞在了一张蛛网上。蚊子大哭道:“想不到我战胜了万兽之王的狮子,到头来却败在一个小小蜘蛛手里,真是可悲呀!”
这也是因“得意忘形”而导致的悲剧,所谓“骄兵必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人生中,能让我们失败的,更多的是我们自己。尤其是在名利面前,得之,则欣喜若狂,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忘乎所以。殊不知,等待着自己的可能是一个万丈深渊。
除此之外,失意时借故堕落和沉沦也是要不得的。比如说,在某场竞争中输了,本可以获得的名利与自己失之交臂,为此而一蹶不振,这也是致使失败的一大原因。因此,失意的时候,更应当振作,寻找并且抓住每个时机,才能铸就成功的自己,否则,就可能一辈子都是一个平庸之辈了。
多年前有个叫亨利的年轻人一脸迷惘地独自站在河边,他是个移民,身材矮小,其貌不扬,说话带有浓重的法国地方口音,为此他自卑得不敢开口。他从小在福利院里长大,已经30岁了,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怀疑自己有没有必要继续活下去。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一个乡巴佬,一个没用的人,活着的意义就是浪费空气和水,还不如死了节约能源。他连最简单的工作都不敢去应聘,没有家,四处飘荡。
一天,和他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约翰高兴地对他说:“亨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滚,好消息从来都不属于我,少拿我开涮。”亨利满脸悲戚地说。
“真的,真的!收音机里说,拿破仑有个丢失的孙子,听播音员的描述,和你长得那真是一模一样。”
“真的吗?”亨利马上联想到自己的爷爷操着带着泥土芬芳的法国口音指挥千军万马的情形,他顿时觉得自己矮小的身材也是遗传了拿破仑优秀的基因,说话的法国口音都带着一种高贵和尊严,总之,一切都带有“伟人”的特质。他把还想多说的约翰的嘴堵住,不让他说漏了。
他立刻去一家公司应聘,结果真的成功了。20年后,亨利变成了这家公司的总裁。在这之后,他仔仔细细地查证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他发现自己并不是拿破仑的孙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试想,要是他一直深陷失意的沼泽无法自拔,根本不去寻找能让自己成功的机会,更不懂得抓住每个可能的良机,那他怎么会有20年后名利双收的自己呢?
从上面的几个小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很多时候,人之所以不幸,并不是因为幸运之神不眷顾他,也不是因为他拥有的不多,而是因为他经不住任何考验,得志的时候便得意忘形,而失意的时候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从此一蹶不振。殊不知,人生几十年,不如意十之八九。不懂得顺其自然的道理,自然而然也不明白淡泊名利、宁静致远的人生哲理。
对此,李叔同曾说:“对失意人,莫谈得意事。处得意日,莫忘失意时。”在他看来,人都有得意的时候,但是不可以得意忘形;人也都有失意的时候,但不能因为失意而堕落沉沦。其言下之意便是,不论是在名利面前,还是在其他方面,人生失意难免,得意时也有,这二者都是常态。因此,切莫在得意的时候忘乎所以,也不该在失意的时候一蹶不振,而应当始终本着一颗平常心,看淡名利,做一个淡然洒脱的人。
若不然,就可能和那只被打死的狼一样可悲,也可能和那只蚊子一样难堪,还可能和那个出名前的亨利一样。要知道,人生于世,名与利始终是身外之物,得之,可喜却不可忘形;不得,可悲却不可沉沦。淡然处之,顺其自然,方为智者所为。
视名利为平常,享受淡然与洒脱
《晚晴集》里摘有归宗芝庵禅师的诗:“千峰顶上一茅屋,老僧半间云半间。昨夜云随风雨去,到头不似老僧闲。”
这段话的大概意思是:高高的山顶上盖着一间茅屋,老和尚住了半间白云住了半间。谁料想昨天晚上白云随着雨水消散无踪影,到底不像老和尚那般清闲。
从这首诗里可以看得出禅师豁达超然的心境,就像一个很有意思的画面:老和尚和云睡在一个屋子里,出于心善,他让出半间来给云居住,昨天半夜的时候云跑出了屋子变成了一场雨,现在只有老和尚自得其乐,也不争什么。
仔细品味这首诗,并且不断地挖掘出它的内涵,就会觉得它非常有意思。其实,我们之于名利,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关系呢?
所以说,漫漫人生路上,我们既要看到名利给我们带来的光芒,也要看到名利可能给我们强加的困扰。与其为名利所累,不如随顺自然,视其为平常事物,淡然而洒脱地面对它。切莫因为它而屈就自己的人格,更不能因为它而丢失自己为人处世该有的原则。
在这一点上,弘一大师就是我们的楷模。不论是在切身利益的诱惑下,还是在他人名利的强大压力下,他都不会因为名利而让自己的人格受辱。
弘一大师一直对酬酢非常反感,他见的最多的是知识分子,但他不愿见官僚。曾有一位衢州军团长登门拜访过他三次,他都拒绝与之见面。负责通报的沙弥建议他还是见见吧,因为军团长看起来火了。“不见!”弘一大师坚决地回答道。“他要见我无非是求一张字,这就赠他一张佛号,就麻烦你转交他吧!”
还有一次,温州道尹林鹍翔、张宗祥慕名来拜访。当时大师正掩关,寂山老人认为人家是地方长官,贸然地拒绝不好。大师听了两颊泛赤,如有愠色,继而合掌连声念“阿弥陀佛”,垂泪曰:“师父慈悲,弟子出家,非谋衣食,纯为了生死大事,妻子亦均抛弃,况朋友乎?乞婉言告以抱病不见客可也。”两名来访者只好就此走掉了。
弘一大师曾在为1937年厦门第一届运动会创作会歌之后的信中提到,“4月初旬,讲律事即可结束,将往他方埋名遁世,以终其天年,实不愿久堕此名闻利养窟中,以辜负出家之本志也。”他为烟水庵主人林子青写了明代人石屋珙禅师的诗:“素壁淡描三世佛,瓦瓶香浸一枝梅。”
大师之所以能如此安然洒脱地对待名利,还得归功于他“视名利为平常”的选择。若是他不能淡化名利之心,把名利特殊化,或趋炎附势,那么出家修行也不过是另外一种争名逐利的方式罢了。久而久之,怕是连佛门这片净地也难以让大师安宁了。显然,若醉心于名利,必然也会为名利所困,所累。
生活在太平洋里的王鱼正是为名利所束缚的典型。王鱼当然不会得什么“名利”,它得的是鳞片。这种鱼在出生的时候并没有鳞片,活灵活现的,当它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具备了一种特别的吸附能力,能把周围的小生物吸附到自己身上,久而久之,这些小生物被王鱼吸干了养分,就变成了王鱼的鳞片。鳞片多的王鱼,体积会是普通没有鳞片王鱼的4倍,游动起来威风凛凛的。但是随着身体的衰老,王鱼身上的鳞片会逐渐退掉,退掉鳞片的王鱼显得很不自在,游动起来无精打采,比它小的王鱼虽然也没有鳞片,但是精神状态要好得多。
失掉鳞片的王鱼选择了自杀的道路,它们见到坚硬的岩石就会撞去,一直到把眼睛都撞瞎,再在自我折磨的痛苦中死掉。
其实,王鱼的“鳞片”就像人追求的名利,得到的越多,失掉的也越多,为名利所累,多么不值得啊!
弘一大师一生中对“名闻利养”深恶痛绝,因此他谢绝高官和名士来访,到各地都选择偏僻的寺庙居住,有时候为了躲避名利的干扰还要独自远游,对此他的解释是“福薄”,其实不是“福薄”,而是“惜福”。
人生中,我们要和大师一样洒脱淡然,就当以他为榜样,视名利为平常,不为名利所困,所累,怡然自得,逍遥自在。
名利面前,要管好自己的欲念
《晚晴集》里摘有彭二林的一句话:“悲哉众生!欲念未除,道根日坏。佛之视汝,将何以堪?”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可悲啊,你们这些生灵!欲望没有除掉,侵蚀着佛性,佛看见你们,该是多么难以忍受?
“欲念”二字,既可以理解为情欲,又可以理解为广义的欲望。佛教讲究“戒律”,做事说话甚至想法都不可随便。这固然是对修行者来讲的,佛门里的清规戒律多的是,这些一是为了修佛大事,二是为了佛门形象。
弘一大师曾说:“不自重者,取辱;不自畏者,招祸。”这句话的意思是,人不严格要求自己,就会招来侮辱和祸患,“随心所欲”的状态是每个人都求之不得的,但是“有求必应”却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事情。
南太平洋里生活着一群灯笼鱼,这种鱼平常藏在海藻里,它的背鳍会发出淡蓝色的荧光,一明一灭的,其他小鱼觉得好奇,不由自主地向灯笼鱼靠近,结果就被灯笼鱼张嘴吃掉了。
灯笼鱼胃口非常好,在鱼多的地方,它总是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它吃得越饱,背鳍上的光泽就越强。但是灯笼鱼也有天敌,鲆鱼,鲆鱼的视力很微弱,但是能看见灯笼鱼背鳍上的荧光,这样一来,它常常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吃饱喝足的灯笼鱼轻易吞掉。
可见,要是灯笼鱼对送上门来的小鱼没有“来者不拒”,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食欲,那它的背部就不会发出那么明亮的光,而它又怎会被鲆鱼一口吃掉呢?
人们拜倒在名利的脚下,很多时候也是因为对名利“来者不拒”的缘故。因此,人生于世,尤其是在名利面前,管好自己的欲念,是至关重要的。
对此,弘一大师对自己就有明确的要求。众所周知,佛教戒律多得很,在世界所有宗教中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这样森严的戒律无疑能提高佛门的庄重,高僧们为了督促自己精进还要在“大律”之外另加对自己的强制要求。在“禁欲”之道上,弘一大师就要求自己要做到以下四点:禁交,禁闻,禁语,禁思。
禁交,就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禁闻,就是不去接触和暴力、欲望等有关的信息,如地方小报等;禁语,就是不得提起让人起邪念的事情,看见女人要称“施主”或“居士”,礼礼貌貌,不得逾越规矩;禁思,这条最难,就是克制自己有那种邪念的想法。
正因为大师能以这样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并且竭尽全力地做到这几点,所以他才不会为名利所诱惑,更不会为名利所累,所困。
在我们的周边,可能存在着这样的人,他们为了名利,而让自己的生活甚至是整个人生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终日不快乐,更有甚者,终生都抑郁不得志。比如,为了谋取一官半职,一生阿谀奉承,点头哈腰,到头来,不但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反而还丧失了自己纯真的本性。
更为严重的是,可能会因为对名利的贪欲而自毁人生与前程。现实生活中,那些被绳之以法的贪官污吏,无不是放任自己的欲念的人。也正因为他们和灯笼鱼一样管不住自己的欲念,因此,他们最后被送上了审判台,成为法律惩治的对象。试想,要是他们能严以克己,做一个以身作则的好官,一心一意地为人民服务,又怎么会走上违法犯罪的不归路?
所以说,漫漫人生路上,我们应当管好自己的欲念,不能为所欲为,要知道,为所欲为终会恶有恶报的。
蒲松龄写的《聊斋》里就有为所欲为终酿恶果的故事。故事中说,咸阳韦公子,一边读书一边嫖娼,“尽览天下名妓”,连着考上秀才、举人和进士。可是他不改恶习,阴差阳错,最后竟然遇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因惭愧用毒酒害死了女儿,自己也被革掉官职,算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典型代表。
而在名利面前,“为所欲为”所带来的苦果更是普遍存在的。最典型的莫过于那些仗势欺人的人和以权谋私的人,最后他们都不得善终。
所以说,人生中,我们还是听取大师的教诲,管好自己的欲念,必要的时候,甚至要清除自己的欲念。做一个“自重”的人吧,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灵升华,去到自己想去的境界。
抵制诱惑,一切都会过去
妙什禅师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于此土声色诸境,作地狱想、苦海想、火宅想。诸宝物作苦具想。饮食衣服,如脓血铁皮想。”
佛教认为世间的一切都如同幻境,短暂而又虚浮,什么都不靠谱。妙什禅师的话是教修佛法的人,抵制一切声色诱惑,把它们看成毁掉你修行的地狱、苦海、火宅,就连你吃的食物,穿的衣服,虽然让你感到舒服,也要看做脓血和铁皮,不要心生更大的欲念。佛教讲的“禅定”,就是靠抵制诱惑,物我合一来获得精神满足。
有个佛教故事,说的是抵制诱惑的道理。
有一位无果禅师身居幽谷一心参禅,20多年来都由一对母女护法供养。由于一直未能明心见性,于是就想出山寻师问道。
护法的母女要求禅师能多留几日,要做一件衲衣送给禅师。母女二人回家后马上缝制衲衣,缝一阵念一句弥陀圣号。做完衲衣,又包了四锭马蹄银,把它送给无果禅师做路费。
禅师接受了母女的好意,准备第二天下山。
深夜,无果禅师仍坐禅养息,夜深人静时分,有一青衣童子,手执一旗,后随数人鼓吹而来,扛一朵很大的莲花,抬到禅师面前。童子说:“请禅师上莲花台!”
禅师心里想,我修禅定功夫,就算修净土法门的行者,此境也不可得,恐是魔境。
无果禅师不理他,童子又再三地劝请,说禅师不要错过。无果禅师就随手拿了一把引磬,丢在莲花台上。童子和诸乐人便鼓吹而去。
第二天一早,禅师正要动身,母女二人手中拿了一把引磬,问无果禅师:“这是禅师遗失的东西吗?昨天夜里,家中母马生了死胎,马夫用力破开,却见此引磬在里面,知道是禅师之物,特意来送回,只是为何它会在马腹中呢?”
无果禅师听后,直冒冷汗,心想多亏我定性好,没有被诱惑。他叹息一声,作了一首偈:“一袭衲衣一张皮,四锭元宝四个蹄;若非老僧定力深,几与汝家作马儿。”
禅师说完,将衲衣和银子还给母女而去。
李叔同先生深知诱惑的害处,他曾说:“人生最不幸处,是偶一失言,而祸不及;偶一失谋,而事幸成;偶一恣行,而获小利。后乃视为故常,而不恬不为意。则莫大之患,由此生焉。”
的确,在诱惑面前,人们一时可能能获得某些蝇头小利,但是,切莫因此而沾沾自喜,更不能以此为傲,并把它作为人生的常态。否则,就会如大师所言,“莫大之患,由此生焉”。因此,在自己的生活中,弘一大师就时刻要求自己要做一个能抵得住诱惑的人。
出家后,先生曾被邀请到北大任教,也曾被政府邀请出任大员,亦曾被许诺过众多高官厚禄……可是,自始至终,他没有动摇过,每次他都婉言拒绝了。若不是他如此地坚定,也就难以成就他那“念佛救国、普度众生”的人生理想,也难以成为一代大师。
人生中,我们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诱惑,比如,可能有人愿意用重金或要职收买你的良心,这时候,究竟是坚守自己的良知呢,还是投入诱惑的怀抱呢?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若要做自己,要靠自己去成功,做一个坦荡人,就当如弘一大师一样,坚决抵制名利的诱惑,专心跟着自己的心走,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要做的事,只有这样,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蓝天,否则,轻则沦为别人的傀儡,重则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成功人生当引以为鉴的。
诱惑面前,不论是重金还是要职,都要知道,别人的东西,他可以给,也可以不给。什么都要是自己的才好。若不然,就只能任人摆布,完全没有自我。这样一来,和一个软骨病人有什么区别?
再者,人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不论是名望还是利益,终会过去。因此,不必在名利身上花费太多的精力和心思,要知道,除此之外,人生还有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研究一门学问。弘一大师就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在众多诱惑面前,他能不闻不问,不动摇,不改志。
人生中,我们当如大师一样,坚决抵制各种诱惑,要看到,一切都会过去,还是做一个清心寡欲却又有自己的追求的人吧。
人生须知知足常乐
弘一大师曾写过许多有关“知足”的联子,如“知足常乐,终生不耻;知耻常耻,终生不辱”。这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副联子。
大师的父亲李世珍先生就是一个知足的人,他在世的时候就曾有一副让他很喜欢的对联:事能知足心常惬,人到无求品自高。后来,弘一大师常以此联教导自己的学生和弟子。
的确,人生几十年,知足常乐,这是自古以来人们对己对人的劝诫与安慰。知足,方能收敛自己的欲求,特别是某些容易膨胀的欲求,比如,对名利的欲求。事实上,大师就是一个知足常乐的人。
有一次,夏丏尊来访,看他只吃咸菜,就问他难道不是太咸了吗?他说,咸有咸的味道。一会儿,大师端起水杯来喝白开水,夏丏尊又问道,没有茶喝不是太淡了吗?大师淡然地道,淡有淡的味道。
大师之所以知足,且常乐,那是因为他的内心是真正充满快乐的,换句话说,他不过违心的生活。
对比之下,我们不难发现,生活中有很多人之所以会成为名利的奴隶,会痛苦,其实就是因为他们内心不快乐,他们总是过违心的生活。
比如,明明想过简单轻松的生活,明明想放下一切执念做单纯快乐的自己,却还是放不下,终究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过是想想罢了,根本没有任何行动。因此,他们总是过着内心苦闷的日子,必然离“知足常乐”也是非常遥远的了。
所以说,要知足常乐,先要让自己的内心快乐。否则,一切都免谈。
当年,大师在杭州任教期间,有一段时间他过得并不快乐。吴梦非曾说,有一年暑假,他住在西湖避夏,李叔同突然来访,邀请他一同去游览。在船上,李叔同对他道:“我在日本研究艺术时,决想不到自己会回国来做一个艺术教师的!”言下似乎有不胜感慨之意。
后他曾在上海读到一份叫《日日新闻》的报纸里谈到有关李叔同的消息,大概意思是说,中国第一批留学东京美术学校毕业的学生李岸,回国以来,怀才不遇,而郑曼陀(苏曼殊)之流,专描美人月份牌,收入倒可惊人……
这时候尽管有时他需要朋友许幻园的接济,但是据丰子恺说,“社会对他(指李叔同)的待遇,一般地看来也算不得薄。”
出家之后的弘一大师与出家前完全相反。虽然生活上不再是那样考究,但是心里却很满意,内心非常快乐,佛教非常能满足他律己严格的心理要求。
由此可见,内心的快乐对个人的生活品质乃至整个人生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而真正要如大师一样做一个内心快乐的人,就得找对自己的方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否则,仍将痛苦。当然,现实毕竟是现实,“万事如意”和“事事顺心”是不大可能的,这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适应,所谓“干一行,爱一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否则,必将在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中苦恼。
但很多时候,人们总是固执地以为,失去了的和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因此,尽管他们衣食富足,无忧无虑,但是他们还是不快乐,也根本就领悟不了“知足常乐”的真谛。
这时候,人们更应当看到知足的力量,做一个知足常乐的人,让自己从不切实际的回忆或幻想中醒悟过来,让自己的内心真正快乐起来。
在名利面前,更是如此。要相信,眼前得到的就是最好的;更要学会知足。不要一生都被名利放逐,劳心劳累,实在不足为取。所以,还是学学弘一大师的“知足常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