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将军府
望月的大将军韩羽正在书房沉思,他的面前放着本很古旧的书籍,却并没有翻看,刚毅冷峻的脸上,隐隐有些期盼,也有些担忧之色,剑眉之下的星目中,似乎还有些愧疚,想借着书籍排解心绪,却看不进去……
正在此时,有下人脚步匆匆的跑来通传:“将军大喜呀!大夫人生了,生了个男孩……”
韩羽一听喜出望外,眉间脸上所有的神色都被浓浓的喜悦代替:“真的吗?是男孩?”
那下人跟着高兴,咧嘴笑着:“是啊,将军,真是男孩,恭喜将军喜得嫡长公子……”
韩羽豪爽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韩羽有后了……”说完闪身到休宁的住所,将那下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韩羽进到门口,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从狂喜中安静下来,因为看到了休宁,看到了她虚弱之极的躺在枕上,头发被汗水浸的湿漉漉的,可见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于是心疼,歉疚,又一古脑的涌上来,正呆呆的看着休宁,下人将襁褓中的孩子递了过来,韩羽小心的接到手中,如捧珍宝一般,轻声说道:“我看看……哎呀,真是男孩,是我的大儿子,我的长公子哟……我韩羽有后了,太好了!休宁啊,你辛苦了……”
韩羽看到襁褓中儿子粉嫩的小脸,又高兴的克制不住,语无伦次的表达着心中的喜悦,休宁看到韩羽如此兴奋也很高兴,疲惫至极的身子此刻也仿佛有了力气,她勉强露出一抹略显轻松的笑意:“不辛苦,只要将军高兴就好……”
韩羽看看休宁笑道:“我的长子呢,当然高兴,休宁,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呢?”
休宁虽然疲惫但难掩幸福的神情,目光温柔又满足的看着眼前的父子:“还凭将军做主……”
韩羽略微沉思,“叫……叫韩云溪,怎么样?”“云溪?”休宁重复了一遍,韩羽宠溺的看着休宁点点头:“嗯,你我相识在追云溪边,就叫云溪!”
“将军还记得?”休宁一时很感动,韩羽脸上闪过一丝歉疚,点头道:“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件事我都记得……”韩羽看着休宁,满目的柔情,休宁感染韩羽情绪,心也化得水一样,眼中也蓄满了泪水,低低的唤了一声:“将军……”
韩羽也觉得心头一酸,于是连忙转移情绪,“好了,休宁,生孩子很辛苦的,你好好休息一下……”
安慰过休宁,韩羽还是抱着云溪,自言自语:“我韩羽后继有人喽,我的大儿子……你长大做什么好呢?是从文还是从武?要不要像爹一样,继续做将军……?”
说到这,抬头吩咐下人:“去,把武墨请来,让他给我的长公子算算命……”
武墨是韩羽的好友,颇会推算命理,此刻正住在将军府中。
“是!”下人应承着下去,不一会儿,就把武墨带来了,同来的还有韩羽的几位夫人……
武墨一身黑衣,文士打扮,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随着他一起进来的几位夫人一个个花枝招展,面貌不俗,脸上都堆着笑,可是眼底,却都燃烧着妒忌之火,尤其是怀着身孕的那两个,本来以为大夫人不会生,自己等人生了儿子就有了盼头,谁承想她居然怀孕了,怀了就怀了吧,居然生了儿子,而且还是第一个儿子,真正的嫡长公子,叫别有用心的那几个夫人怎么安心,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却一个个的跟韩羽道喜……
武墨也过来拱手:“恭喜韩兄喜得贵子!”
韩羽的脸上笑容开了花,连连点头:“同喜同喜,来武墨,给我的长公子算算,他长大做什么好,是适合从文,还是适合从武……?”韩羽兴致勃勃的道。
“好,我算算……”武墨应承着,低头掐指沉吟起来……
片刻之后,武墨紧锁着双眉,一脸错愕的抬起头:“哎呀,这孩子怎么有这样的命格?”
韩羽看着武墨的表情有点意外:“什么命?”
武墨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支吾其词,韩羽更加疑惑:“究竟是什么命你倒是说呀,你这不是纯粹让我着急么……”
面对韩羽的追问,武墨很无奈的低语道:“据武某推算,这孩子天虚入命,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六亲缘薄,双亲无缘……乃天煞孤星之命啊!”
韩羽初得儿子的喜悦在脸上还没安稳,被他一说,都不知道作什么表情了,他边上的二夫人又抚胸口,又抚着她已经隆起的肚子,夸张的叫道:“哎呀,武墨,这可吓坏我了,哪会有那么大凶的命啊,你会不会算错了?”
武墨也一脸的尴尬,嘴上呐呐的道:“我再算算……”武墨又低头掐指算起来……
韩羽和众人都满心紧张期待的看着他,韩羽希望是武墨算错了,而那些夫人则希望武墨算的再准不过……
过了许久,武墨在众人的注视下抬起头来:“韩兄……这……我……你还是找别人算算吧……”看武墨的表情,这命是没算错了,韩羽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竟然是天煞孤星的命,韩羽的那抹期待很快冷淡在武墨的答案里……
休宁躺在床上,听到众人的对话,一颗刚刚充满喜悦的心,一下子沉落谷底,天煞孤星?自己盼了这么久得的儿子,居然是天煞孤星的命?老天爷,你太会捉弄人了吧?
众人正在发呆,有下人来通报:“将军,外面有个道长,说是天墉城紫胤真人,求见,要不要传?”
“紫胤真人?”韩羽重复一遍,回过神来,喝道:“传什么传?紫胤真人乃是仙身,能来将军府是咱们的造化,快请……”说完放下孩子,三步并作两步迎了出去……
到了大厅,众人看到一个白发飘逸,仙风道骨的长者,他周身的气质凛然,一副超脱世外的气息让进厅的众人眼前一阵氤氲,看清紫胤真人的模样,韩羽连忙拱手:“不知仙尊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紫胤真人一挥衣袖:“韩将军必客气,紫胤云游到此,看将军府上气场非凡,可是有什么喜事?”“韩某刚得一子……”韩羽的心里泛起嘀咕,这紫胤真人还真是仙人,居然看出府上气场非凡,难道,他是为了云溪而来?正在想着,紫胤真人问道:“可否让紫胤瞧瞧?”
“当然,能遇仙尊实乃犬子的造化……”韩羽的心里激动起来,转身连忙吩咐下人:“快去,把长公子抱来,让仙尊瞧瞧……”
片刻下人抱来了孩子,交到紫胤真人手上,紫胤怀抱孩子,百年来冷若冰霜的脸上居然浮起了一丝慈爱的微笑,连连点头:“果然是他……”
韩羽疑惑:“他?!他是谁?”紫胤真人的目光深邃起来,似在回想着很久远的事,低语道:“他的前世,乃是我的爱徒,百里屠苏,我和他师徒之缘未尽,待他懂事一点,让他来天墉城找我……”
说罢把孩子交到韩羽手上,对着刚刚出生的婴儿道:“百里屠苏,我在天墉城等你……”说罢转身化剑而去,看呆了众人……
“百里屠苏?!这个名字好啊……百里之内,屠绝鬼气,苏醒人魂,仙人就是不一样,连取个名字都能抑制命格,高,实在是高!”武墨喃喃自语……
休宁拉回思绪,脸上不掩萧索之意道:“就这样,屠苏生下来就有两个名字,韩羽和我叫他屠苏,下人们叫他云溪少爷或长公子……”
“韩将军只屠苏一个儿子么?”宛梦问道。
“不是,与屠苏同年的就有两个,二夫人生的小屠苏两个月,叫韩云端,三夫人生的小屠苏半年,叫韩云海,还有个小夫人生的,四岁了,叫韩云瑞……”
休宁说着脸上涌出一抹苦涩的笑,“当初云溪取名字的时候,因为韩羽觉得我与他相识在追云溪边,而取了云溪的名字,可是那三个孩子出生之后,一个云端,一个云海,还有云瑞,都比屠苏这条小溪的气势大起来……”
休宁没再往下说,宛梦岂会不明白那几个夫人的意思,你生了长公子,可惜却是天煞孤星之命,想来因为如此,韩羽才默许了之后孩子的名字,气势在云溪之上,思及到此,宛梦安慰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小溪有小溪的无拘和洒脱,不用在乎别人的比较,我觉得这百里屠苏的名字可是真的不错,既然韩羽也叫他屠苏,说明在韩羽的心里,也后悔默许那几个孩子的名字吧?只是韩将军有这么多儿子了……”
休宁点点头:“嗯,所以,因着将军忌惮屠苏的命格,从小就不怎么亲近屠苏,孩子们也都不与他亲近……所以,屠苏的性格有点孤僻,不爱说话,很少会笑……不过我看他和晴雪很投缘,看他们玩的多好!”
休宁难得也露出会心的微笑,慈爱的看着不远处的屠苏和晴雪,两个小孩子亲切的玩在一起,嘴角都挂着最最轻松甜美的微笑……
宛梦的眼神也是无比的温柔:“是啊,以后我也每逢初一十五就带晴雪来这,晴雪从小活泼,让她多和屠苏玩玩,说不定屠苏就爱说话了,你看,屠苏笑起来多可爱……”
“嗯!”休宁点点头,“宛梦……你不忌惮屠苏的……”休宁高兴之余想起屠苏的命格,有些犹豫。
宛梦假装不悦:“休宁,我不知道你和韩将军为什么会听一个算命先生的话,我觉得每个人要过怎样的人生是自己能决定的……而不能单凭算命的一面之词,就把屠苏的人生定格了,我看屠苏天资聪颖,他会冷漠,只是因为那些孩子视他为异类,他应该是生性太善良,而不为自己辩解……这么好的孩子,应该会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其实,不管命运如何,只要我们有一个好的面对命运的心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