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虎口的李思文直奔县纪委,向纪委书记唐明华提交了鹰嘴镇党委书记李保国一伙人的贪腐证据。一直想配合于清风整顿党风的唐明华震惊之余大为振奋。正当他准备采取行动时,没想到李保国等人竟然当着市委书记、县委书记等上级领导的面,将李思文裹挟而去。犯罪分子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狮子县的反腐败斗争已趋白热化,唐明华心中明白,他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狮子县城绿树林酒店六楼六一八豪华套房。
这个面积共有九十六平方米的超豪华套房里,软绵绵又宽又大的沙发座上坐着三个人,旁边还站了一个,一共四个人,四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朱明宣,你们几个难道都是废物不成,连个人都看不住!”
站着的那个人一脸尴尬,正是执行“抓捕”李思文任务的朱明宣,他低头嗫嗫地道:“吴局,这要怪王老六,他拍着胸脯说他找的别墅地下室锁了门后老鼠苍蝇都别想出来,我们就守在客厅里,哪想到天花板里有通道。”
“吴局”哼了哼,没理朱明宣,扭头看着对面的人说:“王镇长,有李思文的消息没有?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加大搜捕力度就好,但现在可是敏感时期,要是李思文跑到徐建国面前拦路喊冤,那就捅了大娄子了!”
王镇长就是鹰嘴镇镇长王治江,他阴沉沉地哼哼道:“这天杀的李思文,在鹰嘴镇打过的交道也不少,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个这么难缠的家伙!”
“哼,现在别说难缠不难缠了。”一直抽闷烟的男人听了王治江的话摆手道,“还是想法儿解决问题吧。我刚得到确切消息,县委那边没发现李思文的踪迹,县委于书记和谢县长也没接到北川市委徐书记,听说徐建国半道下车去了石山镇野猪坪那边,县城一伙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成一团。他们越混乱越好,我们正好浑水摸鱼!”
“吴局”点头无奈地道:“按照李书记的意思,这李思文没往县委那边跑,显然是得了‘高人’指点,这小子还真是够滑头的,本身又是警察,反侦察能力太强了。”
“李书记”就是鹰嘴镇的一把手李保国,“吴局”是县检察院反贪局的局长吴先进。
李保国冷笑了一声,说:“你以为他那派出所所长是白当的啊!咱们用最简单的排除法来看,刨除县委,李思文恐怕真的奔野猪坪去了,这一招叫长驱直入,真够厉害的啊!换了我也会选择这条路,免得夜长梦多。不过大家也别泄气,徐建国也不是李思文说见就见得到的,我来这之前,已经拜托陈局安排一队便衣去抓捕了。哼哼,恐怕他还未见到徐建国,就落入咱们手里了!”
吴先进闻言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那还好,那还好!”说完又冲着朱明宣吼了一句,“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人去野猪坪帮忙啊!”
野猪坪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以前一天都没几辆摩托车经过的土路上,今天一会儿过几辆,一会儿又过几辆,而且全都是越野车。
朱明宣一行七个人开了两辆霸道直奔野猪坪,进入乡村公路后,车里的人都被颠得五脏翻天,各个都忍不住咒骂这条路太差。
“逮到李思文后,我可要好好招呼他一顿大餐!”坐在朱明宣旁边的男子恶狠狠地说着。
朱明宣自然也恼怒得很:“别光说狠的,等把人逮住,你们想怎么弄都行。”
“朱哥,您这次就看我们的吧!”
“咦,朱科,后头有车……”
正当几个人七嘴八舌说着狠话时,坐前排的人从后视镜瞄到后边出现几辆车,赶紧跟朱明宣汇报。
朱明宣探头往车窗外一瞄,看到后面的弯道处果然有三四辆越野车,只是隔得稍远,看不清车牌,看车的外形就知道也是几辆霸道。
在山区城市,大凡有点钱有点身份的人都喜欢丰田这款越野车,超大的空间,不俗的越野和通过性能是他们最看中的地方,像野猪坪这样的路,一般轿车根本就走不了。
等后面的车靠近了,朱明宣车上的一个人叫了起来:“朱科,这车牌号是县政府的车,糟了……001,是于清风的车……”
朱明宣也吃了一惊,叫开车的下属开慢一点,他回头细看,后面一共有四辆越野车,排在第二辆的就是于清风的车!
还没逮到李思文就跟县委书记于清风碰上了!
朱明宣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犹豫了一下赶紧摸出手机来打电话,这里的信号很差,电话拨通了不是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就是对方听不到他说的话,喊了半天也没能顺畅地说一句。
电话打不通,朱明宣没办法,只能见机行事,这时候就只能祈祷李思文不会在于清风碰到徐建国的时候出现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徐建国行踪隐秘,李思文和于清风都碰不着。
后面的四辆车,的确是于清风、谢学会一行人,授意唐明华嘱咐李思文按他自己的计划行事后,于清风不敢停留,马上带着县委几个领导急急地往野猪坪赶。
于清风跟唐明华坐一辆车,开过弯道后,他们与前边朱明宣等人的两辆车排成长长一串,路窄,如果不是在某个比较宽的地方停车让道,后边的车想要超车是不可能的。
司机不敢稍有松懈,这路实在是太差了,弯道多,路陡坡险,一个不好就有可能翻到狭沟里去,车后排又坐着领导,颠簸异常,当真是顾得了这头顾不到那头。
于清风在颠簸中瞄到前边的两辆车,顿时诧道:“除了我们还有别的单位派人来了?”
前边开车的司机赶紧回答道:“没有啊,即使有也不会不跟于书记汇报吧?这车……也不是县委办派给方秘书的,看牌照好像是县公安局的。”
“县公安局的?”于清风怔了一下,之前在县城接车时,在徐建国秘书方小安的建议下,这次到野猪坪见徐建国,于清风不敢多带人,以免徐建国说他搞排场,所以也没安排公安局的人开道或者搞安保。
“有可能是下乡来办案子的。”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补了一句。
也有可能,于清风也没细想,转移了注意力。
唐明华倒是警觉起来,公安局的人来乡村本身就很奇怪,小偷小摸的案子,通常都是当地乡镇派出所的民警出动,除非是重案大案才会由县城公安局的人接手,没听说野猪坪这边出什么大案子啊。
唯一能联想到一起的,只有李思文的事情了。
难道是李思文被发现了?
唐明华眉头皱了起来,如果真是来逮李思文的人,那就棘手了,怕就怕他们在徐建国面前捅娄子!
倒不是要欺上瞒下,否则他也不会同意李思文直接找徐建国了。让他找徐建国单独汇报就是想将狮子县的问题摆出来,推动这件事得到妥善解决。
谁知来了一帮搅屎棍,在徐建国面前上演抓人闹剧,这不是把狮子县架到火上烤吗?搞不好这件事就会被无限放大,引发一系列严重后果。
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唐明华的控制,李思文的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那是一张隐藏得极深的关系网,要想把这张贪污腐化的关系网连根拔掉,光凭他唐明华一个人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唐明华当了几年纪委书记,早已心知肚明,他迫切希望能找到一个突破口,打开眼下这个局面。
鹰嘴镇事件是导火索,徐建国视察是事件发动的重要诱因。
这是唐明华支持李思文直面徐建国的根本原因。
这时,唐明华发现,不仅仅前边多了两辆车,后面又出现了两辆车,在本来就歪歪扭扭的山路上排成了一条长蛇。
“这还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呀!”唐明华忍不住叹息一声,既然避免不了,那大家就只有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最先发现李思文的人是前边的朱明宣一干人,只见他们停车,下人,动作干净利索。
后面于清风、谢学会、唐明华等人也陆续停车下车,从后面两辆车里钻出来的居然是石山镇党委书记王从洋和镇长崔明礼等人。
于清风多少有些诧异,他没通知王从洋、崔明礼等人前来,他们怎么知道消息了?
不过随后一想也不奇怪,野猪坪村到底是石山镇的辖区范围,镇领导要是不知道发生的情况,那才奇怪了。
不过于清风没有去问王从洋等人,他看到前边的菜地边角处的槐树下有三个人,前边有几个干部正要走过去,估计那边的人就是徐建国,所以朝王从洋等人一挥手吩咐道:“你们都在这儿等着,没我的吩咐都不准过去!”
徐建国不喜欢搞排场,这么大一群人要是一拥而上,很可能会把局面搞僵。
因此,于清风只带了谢学会、唐明华两个人过去,陈正治没跟过去,一脸阴沉地盯着前面那棵大槐树。
山溪边槐树下有三个人,徐建国、李思文以及徐建国带来的下属小张。
徐建国跟李思文谈得很融洽,谈得越多,他越觉得李思文不仅口才好,而且肚里确有真才学,好多涉及基层百姓的数据,他随口就来,这些数据恰恰是徐建国需要的。他不知道李思文本身就是基层的派出所所长,整日里在下面摸爬滚打,又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所以他提供的基层数据比资料里的更确切更翔实。
李思文把他研究和了解的资料详细地对徐建国说了一遍,还加了不少他自己的分析,眼见徐建国认真地倾听和思考,他心里又兴奋又忐忑,不知道徐建国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正讲得投入,李思文忽然听到车辆的声音,他瞄了瞄,路上驶来七八辆车,他猜到或许是朱明宣等人追来了。
这时候,李思文反而没有找徐建国喊冤诉苦的念头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成功为狮子县赢得徐建国书记的肯定。
另一方面,那群人要是当着徐建国的面逮捕他,逃犯的罪名可就扣在他脑袋上了,一个逃犯的话,徐建国会相信吗?一旦徐建国认定他是逃犯,也就意味着之前李思文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李思文不希望那样。
很快,李思文就作了决定。
从正面菜地小道上急急走过来两个人,李思文从身形以及服装颜色上就看出,走在后面的人是唐明华,走在唐明华前面的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县委书记于清风和县长谢学会。
再瞄瞄其他方向,好家伙,至少有六七个人从东、西、北三面绕道包抄过来。
说李思文心里不紧张是假的。
这时他不害怕自己被对手抓走,他担心这些人会破坏他刚刚在徐建国面前树立起来的狮子县的好“形象”。在之前的谈话中,徐建国虽然并没有明确表示一定会批这几个项目,但是总体上来说,他还是持肯定态度的。
包抄过来的人离得近了,李思文很快认出东面三个人中的一个正是朱明宣,果然是他们!
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朱明宣等人不敢违背于清风的话,没敢跟在他身后,但还是吩咐其他人从别的方向包抄,切断李思文的退路。
于清风没有了平时的紧绷严肃,他满脸笑容,一阵小跑,离徐建国还有十几米远就伸出手道:“徐书记,欢迎欢迎……”
徐建国这会儿心情不错,伸手跟快步跑过来还喘着粗气的于清风握了握手,说:“于书记,我不得不说你们狮子县这两手抓的策略玩得漂亮,当然,我更欣赏你们务实的项目方案,你们作为下属县级机构,在同上级交流接触的方面还有些形式化,但那是以前的一些陋习,我也不怪你们,不过从现在起,我有言在先,咱们不搞任何形式化的东西,你们这次的方案很好,符合我们为人民服务的方针,在此,我要对你们狮子县,对你提出表扬!”
于清风原本是怀着准备挨批的忐忑心情过来的,没想到徐建国心情如此之好,他也云里雾里的,想到可能是李思文准备的方案好,就是不知道他准备的是哪个方案,这时候又不好问徐建国,否则就穿帮了。
只要徐建国心情好就是好事,于清风赶紧向他介绍谢学会和唐明华,介绍到唐明华,唐明华主动上前跟徐建国握了一下手道:“徐书记,我是唐明华,我们见过的,去年在北川市党校。”
徐建国盯着唐明华看了看,露出笑脸说:“唐明华?呵呵,你名气不小啊,我听说你有个外号叫‘铁面小包公’,看来人如其名,这脸够黑啊。”
唐明华脸一红,自嘲道:“是啊,徐书记,我是农村人出身,打小就干农活晒太阳,这不光脸黑,全身都黑……”
徐建国哈哈笑道:“这脸黑人黑不怕,只要心不黑就行。”
说到这儿,徐建国扬了扬手里的几份材料,又指了指眼前望不到头的土地,说:“于书记,你看这大片的土地都荒了,我很心疼啊,原因是什么呢?原因就是种地收入低,收入低就留不住人,可我们的老根儿是什么?那就是地啊,刚才李思文说得好,要想把农村的劳动力拉回来,那就得想方设法为农民减轻负担,为农民提供财力和技术支持,刚才那个年轻人说得好,咦……小伙子人呢?”
徐建国侧头看了看,周围倒是站了几个人,却不见李思文,再一扭头,看到于清风等人来的路上,一群人挟持李思文上了公路,推搡着正往一辆越野车里塞。
“他怎么被带走了?出了什么事?”在官场多年,徐建国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于清风和谢学会面面相觑,两人同时想到李思文的事还没来得及处理,难道是那帮贪腐分子动的手脚。
“糟了,这帮混蛋!”唐明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脱口而出。他想到李思文的处境,没料到对方敢在这种场合下手。
想想也不奇怪,李思文跟对手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但是让唐明华不解的是,听徐书记的口气,他不清楚李思文为何被人抓捕。
难道李思文没向徐建国说明自己的情况?想到这里,唐明华就觉得内心堵得慌。他向前一步,解释道:“到了这个地步,徐书记,我要跟你作检讨,李思文他……”
“还是我来做检讨吧!”于清风打断了唐明华的话,惭愧地道,“事情是这样的,徐书记……”将李思文的情况一五一十做了汇报,最后于清风说:“徐书记,这事要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处理李思文同志的事情,所以……”
徐建国听完于清风的话,眉头紧锁,半晌,他才感叹一声,郑重道:“李思文是个有原则的同志啊!他遇见我,只字未提自己被冤枉的事,他心里装着整个狮子县呢!清风同志,我理解你们为狮子县的发展殚精竭虑,但也请你们注意,反腐败工作同样关系到我们党、我们国家的生死存亡。随着经济的发展,北川市也有一批官员堕入腐败的深渊,成为金钱利益的奴隶,我们党员干部一定要警惕。李思文同志的情况,相信你们调查之后会做出公正的评判。我要强调的是,不管案情涉及到谁,级别多高,你们都要一查到底。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向我汇报相关情况。”
“是,徐书记。”听了徐建国一番话,唐明华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由衷地高兴,看来徐建国书记还是很好说话的。
“先别高兴得太早!”徐建国板着脸道,“李思文同志的事需要时间调查,你们务必要保证他的人身安全。近几年狮子县的发展情况令人担忧,这一点你们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负有主要责任,发展是等不来的,你们自己要主动求变。”
听了徐建国的批评,于清风和谢学会脸上发烫,看来这位市委书记对狮子县的发展很不满意。
徐建国话锋一转,晃了晃手中的资料,对于清风说:“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这次你们提的方案都提到了点子上,要想把农村劳动力的心拉回来,我们政府的政策支持就必须用到点子上,不能搞虚的。你们狮子县三个方案很好,村村通的公路、村民致富计划、水利建设,这三个方案都是迫在眉睫的事,你这个狮子县的父母官来了正好,跟我一起去花椒岩和狗子洞那边看看,我们一边看一边定方案。”
“好嘞!”见徐建国书记板子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于清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咧着嘴答应了一声,赶紧请徐建国,“徐书记,请,车在路上停着,我陪您上车,我们一边走一边聊。”
于清风早就听说徐建国是个不好接触的人,没想到他虽然雷厉风行,但却相当通情达理。
徐建国下县视察的第一站是黄川县,黄川跟狮子县情况差不多,山区穷县,于清风听说黄川县县委几个人可是被徐建国批得很惨。他也分析过,黄川接待徐建国的规格也不出格,不好不坏,上报的项目五个亿左右,比他们准备上报的项目投资总额低得多,所以他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黄川县和狮子县的头头脑脑们加起来都不如李思文一个人!
唐明华见于清风陪着徐建国抬脚要走,当即上前说道:“于书记,野猪坪的路况这么差,徐书记一路颠簸也很累,我看不如让徐书记到车上休息一下,毕竟接下来还要去花椒岩和狗子洞那边,路途也不近,俗话说得好,身体是本钱,身体好才有本钱为人民服务嘛。”
于清风一愣,他原本想趁徐建国心情好,多跟他聊聊狮子县的问题,但唐明华的话显然另有深意。
徐建国哈哈一笑,说:“小唐倒是会说话,你们先去安排其他事情,我在车上眯一会儿,到花椒岩了再谈工作。”
既然徐建国这么说了,于清风也不再反对,他让谢学会带着陈正治等常委先回狮子县等着,自己和唐明华陪着徐建国来到村口,等徐建国和小张上了一辆准备好的车后,他跟着唐明华钻进后面一辆车里,车门啪地一关就低声问了出来:“明华,你是因为李思文的事吧?”
唐明华点点头道:“于书记,徐书记的话您也听见了,李思文的事刻不容缓,这关系到咱们在狮子县的布局,这件事是个难得的契机!”
于清风拍了拍脑门,道:“看来你也憋不住了,也罢,早晚要真刀真枪地干一把,眼下还真是个机会。李思文提交的U盘上的证据和录音你都查实了?”
“还没有!”唐明华冷冷地道,“不过也差不多了,银行的记录已经确证,是事实,录音鉴定还要等。U盘里还有文件夹是加密的,强行打开怕会损坏,需要找专家破译,说不定里边的东西会给我们一个大惊喜。”
“很好,这帮混蛋,反了这是。明华,刚刚绑架的那帮人,你看到谁了?李保国还是王治江?”
唐明华摇了摇头说:“我一个都不认得。”
虽然唐明华说一个都不认得,但于清风心里很清楚,肯定与那帮人有关系,让他不能忍受的是,这帮人也太胆大妄为了,居然在徐建国和他于清风的眼皮底下干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