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离去,剑道馆一事渐渐平息。
邯郸的一切,又恢复了往昔。
赵何没了剑道馆这一消遣的去处,便换了一个地方,时不时去贤人坊看士子辩论。赵何习惯了剑道馆的刀枪剑影,一开始不习惯,因为贤人坊的士子,整天都在争吵。
叽叽喳喳的争吵,很不舒服。
多去了几次,赵何反而喜欢上了贤人坊。
士子的争论,虽然没有使用武器,但言语之犀利,令人拍案叫绝。士子争锋,以言语为武器,反而更有意思。
从争论中,赵何也能获益。
由于赵何的器重,一时间,贤人坊人才汇聚。
时间不长,赵何就从贤人坊选拔了一批官员,安排到赵国各处任职。这一事情,更是激励了无数的贤人坊士子,引得四方士子来投。
进入六月,天气愈发炎热。
由于天气的缘故,赵何去贤人坊的次数少了些,大多时候都留在宫中避暑。
这一日,邯郸城门口。
一名身着胡服,满脸疲惫,浑身脏兮兮的赵国骑兵策马奔跑而来。
“急报!”
骑兵策马奔跑,脸上神情焦急。
他的声音,嘶哑无比。
他的面容,疲惫不堪。
一看便是长途跋涉赶回来的。
骑兵入城后,不做停留,一路狂奔,直奔宫城而去。他来到宫城门口,翻身下马,竟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一名宦官迎面跑来,道:“怎么回事?”
骑兵迫切道:“八百里加急,马上呈报大王。”
宦官面色大变,快速的从骑兵手中接过了竹简,大吼道:“急报!”
一边喊,宦官一边撒丫子狂奔。
很快,宦官来到宫殿外。
缪贤接过竹简,他心中也份外的紧张,连忙进入宫殿内,把竹简呈递到赵何面前,道:“大王,这是八百里加急送回的消息。”
赵何的心中,咯噔一下。
八百里加急送回的信件,一般没什么好事儿。
赵何接过竹简,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此刻的赵何,脸色铁青,眼神更是彻底的阴沉下来。
“欺人太甚。”
赵何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案桌上,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
缪贤见状,知道发生大事了。
缪贤问道:“大王,发生了何事?”
赵何冷冷道:“代郡北面的襜褴人,突然杀入代郡,接连洗劫了高柳、平明、平邑三县。这一战的结果是,三县的百姓和粮食被劫走,三县惨遭破损。”
缪贤瞪大眼,震惊道:“三个县都遭到洗劫了吗?”
“当然!”
赵何冷冷回答。
缪贤说道:“自大王继位以来,虽然襜褴、东胡、林胡等胡人屡次寇边,但从未有如此的情况,竟然接连洗劫了三个县。”
赵何眼中闪烁着怒火,沉声道:“最重要的是,三县之所以落陷,并非被攻破,是被内应打开了城门,襜褴人才破城而入的。”
缪贤嘴角轻轻的抽动,一听这话,他知道情况更复杂了。
如果襜褴人攻破了城池,那是襜褴人太厉害,毕竟是不敌。可眼下这事儿,竟是因为有内应勾结胡人,赵何如何能不怒?
无论如何,赵何都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赵何吩咐道:“召太子、廉颇和赵胜来宫中议事。”
“诺!”
缪贤应下,急匆匆往外走。
赵何端坐在大殿中,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
赵国自他的父亲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改革以来,赵国的国力日益强大,胡人时有滋扰,但不至于如此嚣张。
如今襜褴人竟然收买了汉人,发展了内应,接连攻破三座城池,如此大事,传遍列国后,恐怕赵国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赵何心中,快速思考解决的办法。
高柳、平明、平邑三县的情况,必须处理。
襜褴人入侵,必须报仇。
否则,死去的英灵如何安息?
否则,死去的百信如何甘心?
赵何思考着报仇的事情,不觉时间流逝。
时间不长,赵悝、廉颇和赵胜三人急匆匆的来到大殿中。
“大王!”
三人行礼,在大殿中落座。
赵何并不绕弯子,开门见山说道:“刚得到消息,襜褴人杀入代郡,洗劫了高柳、平明和平邑县。三座城池被攻破,无数百姓被掳掠,不可胜数的粮食和钱财被抢走。”
赵悝、廉颇和赵胜闻言,倍感震惊。
这消息,太震撼了。
赵何继续道:“最重要的是,三座城池的落陷,都是汉人和襜褴人里应外合,是汉人打开了城门,让襜褴人破城而入。”
无边的怒火,在赵何的胸腔中蔓延。
此刻的赵何,恨不得马上杀过去。如果他不是一国之主,便要直接调集大军,前往代郡报仇雪恨了。
赵何道:“事情大概是这样,说说该怎么办?”
廉颇剑眉倒竖,毫不犹豫的道:“大王,襜褴人欺我太甚。末将认为,应当以血还血。襜褴人杀我子民,我们必须提兵北上,报仇雪恨。”
赵何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出论断。
赵胜接过话,缓缓道:“襜褴人入侵三县,此乃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可不报。但该怎么开战,还有待商榷。臣认为应该先制定详细的计划,再启动战事。”
赵何颔首,目光落在了赵悝身上。
赵何道:“悝儿怎么看?”
赵悝回答道:“父王,兵者,凶器也,不可擅动。儿臣认为,应该先派遣官员前往申斥,勒令襜褴人释放俘虏的百姓,交还劫掠的钱财。襜褴人不从,我们再兴兵攻打。先礼后兵,才能彰显我赵国的大国气度。”
赵何微微颔首,却仍然没有作答。
赵胜看了赵悝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赵悝的话,有些意思。
先礼后兵?
大国气度?
都这个时候了,还将就先礼后兵吗?
廉颇是一个直脾气,他哼了声,朗声反驳道:“太子殿下,军队的职责,便是保家卫国。襜褴人入侵代郡,杀我百姓,焚我疆土,如此大仇,还需要讲礼仪吗?”
“不,末将认为不需要。”
“对待野蛮人,不需要任何利益,只需要拳头。”
廉颇沉声道:“派人前往申斥,那是无能的表现,只能让襜褴人看不起。末将认为,唯有提兵北上,杀一个通透,襜褴人才会畏惧,才会恐惧,再不敢劫掠赵国的百姓。”
赵悝这段时间春风得意,一言既出,无所不从。
忽然间,听到廉颇的反对,心中不喜。
赵悝大袖一拂,理直气壮的道:“廉将军,你这是匹夫之勇。”
廉颇道:“没有匹夫,如何保家卫国?”
赵悝哼声道:“你强词夺理。”
“够了!”
赵何冷着脸,呵斥一声。
忽然,赵胜说道:“大王,卑职有一言。”
“说!”
赵何沉声道。
赵胜微笑道:“刘宣才能卓越,不如召他入宫,询问他的意见?”
对于廉颇和赵悝的争论,赵胜不打算参与。在这样的情况下,赵胜干脆拉出赵何最欣赏的刘宣。
再者,赵胜是赵国的丞相,他也想借此事情,试一试刘宣的才能?
赵何眼中一亮,道:“丞相之言甚好,缪贤,召刘宣入宫。”
“诺!”
缪贤得令,立即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