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Chapter 08：说吧爱过我多久有没有扶桑花期那么久]

陆未晞这边正如数家珍滔滔不绝的跟穆冉冉安利着Wonder配过的那些广播剧，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没有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

穆冉冉也凑过来，瞥了一眼之后非常迅速的就下了结论：“肯定是诈骗电话。”

“我也觉得有点儿像，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接一下好了。”陆未晞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犹豫着摁下了那个绿色的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陆未晞小姐吗？”

刚接通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官方的女声，听着这个热情主动的声音，陆未晞现在心里基本上已经99%认定这一定是一个传销诈骗电话了，早知道就不接了……

她一边敷衍的回答着对方，一边在心里思考着该怎么找个借口把电话挂断。

“我是薇薇新娘婚纱摄影店的前台，这次给您打电话呢……是这样的，最近快到年底了，所以我们店为了回馈广大新老客户搞了一个抽奖活动，您的会员卡号非常幸运的被选中为此次活动的一等奖。”

陆未晞云里雾里的听了半天，听到最后一句才终于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不过，一般像这种抽奖活动奖品都比较廉价，大部分都是送把雨伞送个相框什么的，就算她被选为一等奖获得者，陆未晞也并不觉得会有什么丰厚的奖品。于是她歪了歪头，不怎么在意的问：“哦……奖品是什么啊？”

“奖品是美国纽约单人三日游，我们店里会帮您支付来回机票和酒店费用，其他需要顾客自理。如果您同意接受奖品的话，在这个月月底之前，随时可以来本店兑奖。非常感谢您选择薇薇新娘婚纱摄影店，在新的一年里我们也会更加努力，希望能够为您提供更加优质的服务……”

那个前台小姐后面在说些什么陆未晞已经一点也听不进去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对方刚刚轻描淡写的那一句“奖品是美国纽约单人三日游”。

美国！纽约！三日！游！

挂了电话之后，陆未晞消化了半天才消化掉这个电话里巨大的信息量。

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出过国……想想还有点莫名的小激动呢=3=

旁边的穆冉冉听她讲完了来龙去脉之后，忍不住扶额叹息：“我说阿晞，接到这种电话的人里面，百分之七十的一定会觉得这是诈骗电话，百分之二十的会直接拒绝，剩下百分之十的……”

“剩下百分之十的怎么样？”陆未晞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穆冉冉瞥了她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就是像你一样智商严重欠费的笨蛋了。”

“……”

陆未晞囧，想了半天还是弱弱的开口反驳：“可是我觉得她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啊……哎呀不管了，我过几天去薇薇新娘亲自问问好了，万一是真的呢。”

——

时间过得很快，她们聊了会儿天，陆未晞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她迅速地把头发吹干又换上睡衣，已经有点儿坐不住了。

现在是十点……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去YY跟Wonder一起pia戏了，天呐好紧张怎么破。

扭头看了穆冉冉一眼，对方正盘腿坐着一边看《快乐大本营》一边哈哈哈哈哈，而夏暖跟程思然白天就一块出去血拼了，算算时间估计没多久就要回来。

难道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的念那些古风台词么？是不是也太羞耻play了一点？

陆未晞在脑内慎重严肃的思考了半天，终于还是抱着电脑和耳机偷偷摸摸的跑去了女生宿舍三楼的24小时自习室。

她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很是欣慰的发现自习室里现在空无一人。毕竟是周六的晚上，只要脑子没坑的人大概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挑灯夜战奋笔疾书。

松了一口气，她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打开电脑登录进了YY，然后戴上耳机，早早的就去频道号里面专门开了个小房间守着。

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十点过五分，还早。陆未晞打开word文档把《不负》的歌词和剧情故事翻出来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强迫性的开始给自己酝酿感情找戏感，免得一会儿在Wonder面前太丢人。

刚看了没多久，就听到了YY系统的提示音。

她愣了一下，迅速的把界面切回YY频道，有点惊讶的看到一个名字叫Wonder的YY马甲进入了频道。

……现在明明才十点五分，他竟然提早到了？

陆未晞一边紧张一边手忙脚乱的把他拖进小房间，想了想，还顺手把他的马甲设置成了子频道管理员，虽然……也许这个频道他以后不会再来。

现在安静的小房间里，左上方的麦序上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名字紧紧地挨在一起。

气氛莫名的尴尬，陆未晞清咳一声，然后手指有点紧张的摁上“F2”，正想着说点什么来活络一下气氛，结果，电脑那头那个向来惜字如金的人却出乎意料的先开口了。

“抱歉，来晚了。”

如果不是这个声音太过标志性，标志到根本无法让人错认，陆未晞几乎要怀疑现在在跟她说话的是另外一个人。下意识的又低头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上面清清楚楚的显示着现在时间10：10，他不仅没来晚，还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

“Wonder大大，现在才十点十分，你没迟到，所以不晚，也不用抱歉的。”略有些紧张的开口，她默默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轻快自然。

而对方安静了一下，然后理所当然地回答：“比你来得晚，就是我迟到了。”

他的音色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寡淡凉薄，可是说出来的这句话却瞬间让她心跳大乱。

比你来得晚，就是我迟到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好像……有点暧昧？

不不不，一定是她太自作多情了，简迟那么高冷，他这么说一定只是因为礼貌，没错，就是这样。

陆未晞正安抚着自己一颗即将跳出天际的心，那个人却已经语气里没什么情绪的转移了话题：“看过本子了？”

“嗯，看过了。”陆未晞赶紧点头回答。

“那你先唱一遍给我听听。”似乎得到的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他的声音淡淡的，一贯的冷静，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儿惬意。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陆未晞突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起，在游戏里暮年也曾经跟她说过一句“那你再点一次给我看看”。

这两句毫无关联的话在她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恍惚重叠在一起，可是，他们完全就是不同世界里的两个人啊。为什么……会想到一个在游戏里跟自己萍水相逢的人呢？

嗯……一定是她太紧张了，她一紧张起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晃了晃脑袋，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过大的脑洞，陆未晞把频道切成自由麦，一边回应说好一边打开酷狗音乐，快速的从里面翻着《不负》的伴奏带。

跟pia戏比起来，好歹唱歌还是她比较拿手的领域。

原本，陆未晞心里的确是非常自信地这么想的。结果当伴奏声响起的时候，她突然就开始精神高度紧张起来，再加上脑子本来就不好使，一不留神，就没跟上歌词切入点。

陆未晞现在简直就是风中凌乱欲哭无泪，作为Wonder的新歌合作对象，竟然连歌词切入点都找不准……如果她是Wonder，一定会深深怀疑这个人的专业素养和唱歌水平，下次绝不继续合作。

总之不管是三次元还是二次元，她的形象都毁得只剩渣了。陆未晞在心里抹了一把泪，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他没有听出来她的声音。

“你很紧张？”对方尾音微微上扬，声音里没什么情绪的开口问她。

陆未晞沉默，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回答：“有、有一点儿紧张……”

废话，跟自己一听钟情的对象加上网配圈里的本命男神单独呆在一个YY小房间里……说不紧张她自己都不信。

他却突然低低的笑了。

陆未晞听着他的笑声，心神莫名恍惚了一下，突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午后跟他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候。那个时候冬日飘雪纷纷扬扬，而他站在漫天雪花里，也是这么笑了一下，然后不发一言的弯腰帮她捡起那只兔耳朵。

简迟笑起来的本音真的很好听。怎么形容呢……有点像是钢琴轻快的连弹，又像是冰消雪融的初春，就算声线天生凉薄，也会错觉般让人以为此时此刻的他，是温柔的。

“那天在马路上叫我名字的时候那么勇气可嘉，现在才开始紧张……是不是太晚了点？”

……这还是陆未晞认识简迟以来，他跟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不对不对，重点错了，重点是……他在说什么……

心里有那么一根弦剧烈抖动了一下，陆未晞伸手扶了扶耳机，近乎是不可置信的想，他竟然……认出她来了？

她清咳了一声，然后颤颤巍巍的开口：“你……认出我来了？”

空无一人的自习室里，陆未晞戴着耳机，动作僵硬的盯着电脑屏幕，心里简直就是风起云涌风中凌乱风声鹤唳……

简迟沉默，而后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开口：“陆未晞，东方未晞的未晞……怎么会认不出来。”

听着他一贯冷静充满质感的声音，忐忑不安的同时，她竟然莫名其妙的脸红起来。

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精致冷冽的侧脸。陆未晞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简迟的声音跟他的模样，竟然是可以完完全全划上等号的。就好像，每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陆未晞都觉得，如果他开口说话的话，就应该是这个声音，也只能是这个声音，其他的任何声音都不行。

不过，在这种三次元被认出来的情况下还能心无旁骛的犯花痴……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好吗。

YY房间里突然安静了几秒钟，然后，熟悉的伴奏声重又响起来。

陆未晞这才想起来，她上次用酷狗听歌的时候设置的是单曲循环，所以此时此刻已经默默播放完一轮了的《不负》伴奏音乐又重新开始了。

这次……一定一定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她深呼吸，终于找到了一个转移话题的好时机：“那……Wonder大大，我开始唱了？”

对方没说话，在公屏上打了个“嗯”。

一阵清雅笛声随着伴奏音乐低低响起，陆未晞打开歌词，一心一意的开始酝酿感情：

“杏花江南微雨渡口，谁执一把翰花纸伞红尘中走来。月下空山渺渺笛声，谁遥遥许诺明年花落时便回来。扶桑花开了又谢，江南年复一年……回首前尘，笑谁太天真。”

伴奏间隙，笛声又起，空灵飘渺，若有似无。

而他就在这个时候开口。

声音低沉平静，听上去十分冷漠，仿佛将内心的所有感情全部桎梏隐藏。他说：“看到这一树扶桑了吗？等到明年花落时候，我就回来。”

仿似他只是去游山玩水，不是去赴一场必死的局。

陆未晞微愣，下一秒，突然就不受控制的顺着台词脱口而出：“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他沉默，半晌，语气里隐隐携了一缕叹息，就好像冷漠的面具碎裂出一个细缝，无端让人觉得有些悲哀，是那种穷途末路万念俱灰一样的悲哀：“夏息，我这种人……生来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顿了顿，又忍不住苦笑，沉沉口吻里带着些许自嘲，“如果我还回得来……”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大抵是因为知道，他不可能再回来。

此时此刻，听着他的声音，陆未晞才恍然明白，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事先酝酿情绪找戏感，因为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CV，他一开口，就是完美戏感。就算你再手足无措，他也会在开口的那一瞬间，用声音带你入戏。

“不管你要走多久、走多远，我总是在这碧水村里等着你的……你永远都不会孤身一人。”陆未晞一字一句的认真念白，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原本她自己唱歌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被他的念白一烘托，莫名就觉得整首歌的氛围说不出来的凄凉惨淡。

“还忆，当年月下对影成双。难忘，执笔温柔绘你模样……说吧，你要去多久，等你一生一世够不够？说吧，爱过我多久，有没有扶桑花期那么久？”

……

最后一句歌词唱完，凄凉婉转的伴奏声依旧如泣如诉，他的声音天衣无缝般衔接进来，完美的与伴奏融在一起，将本来就已经极度揪心的氛围瞬间又推上了另一个。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里隐隐有些不稳，声音也虚弱下来，就好像水中掬起的一捧泠泠月光，那么温柔，那么刻骨，那么……末路穷途。

“夏息，别等我……我不会回去了。”

——

那时，想必该是刺客在金銮殿上万箭穿心的时候。

安静的听完伴奏，一时无话。

陆未晞不发一言的坐在电脑前，心神却依旧停留在简迟用声音塑造出来的那个虚拟世界里。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人尚在温床，心绪却已至千里之外。

良久，她终于回过神来，默默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有些惶恐的问他：“Wonder大大，要是到时候因为我唱得不够好，影响了这首歌的质量和听众数怎么办啊……”

这还只是毫无后期处理的现场pia戏，都快要把她听哭了，可想而知到时候的成品会有多震撼。如果这首歌不是她来唱，而是换成一名经验丰富的著名古风歌手，陆未晞可以毫不犹豫的保证等这首歌发布之后一定会万分火爆好评如潮。

可是现在……她愁眉苦脸的想着，越发担心自己会拖他的后腿。

“那就怪我。”

电脑的另外一端，那个声音一点犹豫都没有，干脆利落的回答，“你不用管这些，到时候如果有人不喜欢的话，就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