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青真是气得半死,本来出来约会就心不甘情不愿的,结果还碰到了色狼,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的都塞牙。覃青心情不好,便将从陶蠡那儿受来的委屈也都迁怒到了刘立强身上,本来还打算委婉地说的,这会儿便直接说:“刘先生,我现在并不想结婚,也不想谈朋友,所以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吧,谢谢你陪我吃午餐。”说完拿出五百块钱放在桌上,提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立强好歹也算是一成功人士,被女人这么直接拒绝还是头一回,他看着桌上那五张红艳艳的小粉红,不由得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陶蠡远远地看着覃青的动作,玩味得捏着下巴,挑眉:这又闹的是哪一出?他误会了?
覃青逃也似的回到店里,刘立强连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她也没接,最后他发了条信息过来:“我就那么面目可憎,让覃小姐连电话都不接?就算是AA制,也用不了五百,总不能让你请我吧。回头我把钱给你送到店里?”
覃青看着对方的短信,顿时心生愧疚,这件事本来不应该这么粗暴地处理的,她赶紧回了电话:“对不起刘先生,我今天遇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所以有些急躁了。钱就不用还了,就当我买水果给您赔礼道歉,当然还要您自己去买一下。刘先生并没有哪里不好,只是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个人问题,只是我姨奶奶比较心急,事先也没告诉我,这次见面,本来也是想跟您说明这件事的,实在对不起,抱歉。”
刘立强失望地说:“难道不能做个普通朋友?”
覃青还真没什么普通的男性朋友,所以她直接拒绝了:“我没什么文化,跟刘先生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所以还是算了吧。谢谢您请我吃饭,对不起,再见!”
拒绝了刘立强,姨奶奶的电话跟追命似的又打来了:“我说你这个丫头,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做老板的人你都不肯嫁,你还想嫁个皇帝啊?我又没让你现在就结婚,做朋友相处一下都不行?你这么挑,就等着单身一辈子吧。我也是爱操心,谁领我的情了?以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关我屁事!”
覃青耐着性子听姨奶奶骂完,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让姨奶奶为我操心了。我有些不舒服,先挂了。”
覃青说不舒服也不全是借口,她今天遇到被人强吻,当时又急又气,回来后越想越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想起去报警,那么轻易放过那个色狼了,这事让她觉得无比委屈,然而却又不能找人倾诉,只能憋在心里,无论做什么,那种憋屈的感觉都驱之不去,到了晚上,就有点头昏脑胀的症状。
覃青蜷缩在被窝里,拿出手机来想给妹妹打电话聊聊天,覃虹在那头高兴地说:“姐,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被陶一集团录取了,明天就过苏州来,你有空来接我吗?”
覃青“嗯”了一声:“是去火车站吗?几点?”
覃虹发现姐姐的情绪有些不对,对自己找到工作和去苏州一点都没表现出高兴的样子,难道是不欢迎自己去?不应该啊,便问:“姐,你怎么啦?”
覃青说:“没事,有点头痛。”
覃虹关切地问:“吃药了吗?晚上有没有吃饭?”
晚饭还真没吃,没有胃口,药自然也是没吃,但她还是敷衍妹妹:“都吃了。我睡会儿就没事了。”
覃虹说:“那你好好休息。你明天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打个车过去,就行了。”
“好。”覃青准备挂电话,突然又想起一个事,妹妹还不知道自己离婚的事,她不会跑到曹月娥那儿去吧,赶紧说,“虹虹,打车来店里。”
“我东西不少,都带到店里去?”覃虹问。
覃青“嗯”了一声,没打算在电话里解释,否则以妹妹的脾气,今晚是别想清静了。这一夜覃青睡得迷迷糊糊的,梦里总是有只凶神恶煞的疯狗在追赶自己,吓得她拼命地逃,但是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跑不快,最后还是被疯狗给追到了,覃青闭上眼认命,结果那疯狗不咬她,只伸着软乎乎的大舌头去舔她的嘴巴,吓得覃青猛地一挣,醒来了。
覃青大口喘息着,背心都被汗湿了,再看脚上,被薄被给缠住了,难怪跑不动。覃青喝了一口水,想起梦里那条纠缠不休的疯狗,无语地扶着额头,必定是昨天那件事的后遗症,她握起拳头,在被子上狠狠捶两下,下次再让她遇到那家伙,她就——她就绕道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出了一身汗,头痛倒是不治而愈,就是饿得慌,覃青赶紧洗漱完毕出去买早餐。这些日子她都是在外面吃的,店里没有厨房,就算有她也不愿意做,弄得都是油烟,把她的面料都给熏坏了。
卖生煎馒头的大叔见她过来,顿时笑眯眯的:“老板娘今天这么早啊,还是四个生煎馒头一份豆浆?”
覃青也不纠正他的叫法,她不想让自己离婚的事宣扬得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对,谢谢老板。”
大叔给他用饭盒装上五个生煎馒头:“你每次都吃那么少,送你一个。”生煎馒头大叔每次都要多给她一个。
覃青无功不受禄:“那怎么行呢,做生意不容易,给你钱。”她放上六块钱,提上自己的早点走了。身后传来生煎老板娘斥骂老公的声音:“看什么看!再看就挖掉你的眼珠子,魂都要被勾走了!”
覃青加快脚步匆匆离开,明天还是换家店好了,还有几天就可以搬家了,以后就可以自己做早饭了。
她回去吃完早点,李子烨已经到了,覃青交代他几句,出门去接妹妹了。覃青出来这么多年,最有成就感的事就是送了两个弟妹上大学,妹妹覃虹考的是南京大学英语系,今年毕业,弟弟覃诚考的是南开大学数学系,今年才大一。覃青偶尔跟人开玩笑,就说弟弟妹妹都上了南大,不过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虽然她出来有十多年了,但和弟妹的感情依旧很好,并没有因为长期分离而疏远,大概父母亡故,弟妹都把她当成了依靠,她也把他们当成自己努力的动力。覃青觉得很欣慰,总算是把弟弟妹妹都拉扯大了,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父母了。
覃虹提着一个箱子和一个行李袋从出站口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覃青迎上去:“虹虹,这边!”
“姐!”覃虹一看见覃青就笑开了怀,她长得比覃青略高一点,模样跟覃青有几分相似,比姐姐要黑不少,不如姐姐漂亮,是个相貌清秀的女孩。她在乡下长大,又寄住在姑妈家里,寄人篱下,肯定要懂事一些,帮忙干农活做家务是免不了的,晒黑也是避免不了的。覃虹的性格比较活泼开朗,比覃青要外向一些,也自信得多。
覃青伸手帮妹妹提行李,覃虹将有滑轮的箱子给了她:“你拿这个。不是说不让你来接了吗?感冒好啦?”
覃青点头:“嗯,好了。”
覃青带着妹妹去打车,覃虹说:“姐,坐公交车吧。”
覃青说:“带了这么多行李,还是打车吧。”虽然她自己来的时候还是坐的公交,却不愿意让妹妹也去挤车。
覃虹叽叽喳喳地说自己在学校面试的经历,至今还难掩兴奋之情:“姐,我们系好多人都去面试了,最后就录取了我和另外一个男生,我简直是太幸运了。我现在试用期工资是三千五,等转正了就有五千,听说有资历了月薪都有上万。姐,以后覃诚上学就由我来负担吧。”陶一集团是个效益很好的大公司,有不少进出口业务,覃虹应征的职务就是英语翻译。
“你才毕业,赚的也不多,留着自己花,弟弟就不用你操心了。”覃青也替妹妹高兴,妹妹的成就成绩非常优秀,毕业选择来苏州,也是为了和自己做伴,以后她们姐妹就可以在一起了。
“姐,你负担了我们这么多年,也该替自己好好计划一下了。你这么帮衬我们,会让我姐夫和你婆婆不高兴的。”覃虹说。
覃青没有接话。
等上了车,覃虹说:“姐,我暂时就住在你那边,等我发工资了再搬出去,可以吗?”
覃青伸手理了一下妹妹的刘海:“不用搬出去,想住多久都行。”
“那怎么行,我现在毕业工作了,不再是个学生了,住久了你婆婆会说闲话的。”覃虹是个懂事的孩子。
覃青垂下眼帘,小声地说:“我已经搬出来了。”
覃虹一愣,仔细地看着姐姐的神色,小心地问:“姐,是不是我姐夫回来了?”
覃青点头:“嗯,就前一阵,我们办了离婚手续。”
覃虹咬着牙:“果然是这样!他分了你多少财产?”姐妹俩说的都是家乡话,所以一点也不忌讳说苏州话的司机能听懂他们的话。
覃青说:“二十万。”
“去他妈的!”覃虹忍不住爆了粗口,“是他提的吧?二十万打发叫花子啊,他在美国工作那么多年,年薪百万至少有吧,就给你二十万,亏他也好意思拿得出手!那房子和铺子呢?”
覃青说:“铺子是我婆——我师父的,当然不会给我,师父她给了我一套两居室的小公寓,等过几天租户搬出去了我们再搬进去住。”
覃虹越想越来气:“伯母还算有点良心。亏朱从嘉想得出来,这么多年你替他照顾他妈,二十万连给保姆的工钱都不够吧,保姆还有你这么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结果就这么被打发了,你怎么能够轻易放过他?姐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覃青拍拍妹妹的手背:“算了,虹虹,不要计较那么多。师父待我还是很好的,她教了我手艺,又给了店给我开,所以我才能供你和诚诚上学。咱们要知足,不用别人给什么,自己挣的钱花得更安心。”
覃虹忍不住鼻子发酸:“那就是个有眼无珠的人渣,我姐这么好的人都不知道珍惜,我倒要看他娶了个什么天仙!姐,你别担心,以后肯定会找到比这个渣男更好的人,我就不信我姐这么好的人会没有人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