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严熙光!”沈木星一把攥住他的手,大大的眼睛充满了霸道。
“手拿开。”
“啊啊啊不要啊!”
“你完了。”
他用那两根双关节柔软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白色的棋子,用力的向棋盘上压,沈木星不死心的攥住他的手腕向上抬,他的手臂因为僵持而稍显颤抖,他的两腮鼓了鼓,略微用力,那颗棋子便落在了棋盘上。
沈木星呜咽一声,一脸的懊恼,不服气的争辩道:“我看见了,我刚刚看见了!我这五个也要连上了!就差一点点!”
“落子无悔,你输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每次输掉时的大呼小叫。
沈木星认栽的叹了口气,盘腿坐在地板上,懒洋洋的说:“问吧……”
输的人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对方必须如实回答,到目前为止,玩了十局,沈木星只问过一句“你为什么不爱说话”,而严熙光则只回了她一句——
“因为说话很累。”
严熙光似乎是在地板上坐累了,手撑在身后向后靠去,大概是想不出该问什么了,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觉得自己的性格缺陷是什么?”
“性格缺陷?”沈木星重复了一句,努努嘴,仔细思考了一下,才说:“可能我从小好胜心就太强了吧?我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没有一次是全校第二的,厉害吧?”
严熙光点点头,不置可否:“传言是这样的。”
传言。
沈木星不禁去想,当别人提起她的时候,这个只会对着布料忙碌的男人,也会去听一听吗?
“我的星座血型都让你问去了,我还一个问题都没问你呢!”沈木星笑言:“严熙光,一盘五子棋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你就让我赢一把嘛!”
严熙光看看表,不到十一点。
“你困么?”他问。
“不困。”
“那再来。”
十分钟后,严熙光在密密麻麻的棋盘上落下最后一颗子,沈木星眼睛都直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悔棋已然来不及了。
“严熙光……你这么拼……何必呢……为什么一定要赢我啊?”
“说吧,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切!白色!”
沈木星从那充满霉潮味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牛仔裤裹在腿上,像是两条硬邦邦的铁桶,稍稍一动,如同路过万蚁的僵麻感就袭遍了双腿。
她微微睁开眼,房间里因为没有窗的缘故而异常黑暗,只有门缝与地板交界处隐约透进一束微弱光亮来。
她摸到手机,刺眼的屏幕光亮使她皱了皱眉,凌晨3:04分。
抬手打开床头灯,房间里空无一人,沈木星有一刻的惊慌,下意识的想打电话,却发现她并没有严熙光的号码。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他的字并不好看,像是小学生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我在路口的网吧。”
沈木星叹了口气,坐在床上发呆了好久,尽管平时看起来客观开朗百毒不侵,但沈木星的胆子还真没有几斤几两,弟弟沈冥曾经嘲笑她说:就算有一天把你一个人丢到木星上去,你害怕的也不是饿死渴死没有氧气,怕的一定是鬼!
没错,沈木星就是胆子小脑洞大。
她越发觉得,这个亮着红色走廊灯的破地方,说不定发生过凶杀案。
路口的网吧很破,就一层楼,一进门就乌烟瘴气的,沈木星皱着眉咳嗦了两声,挨个机位找他。
网吧里的过道很窄,偶尔有男人朝她看来,带着深夜里慵懒暧昧的目光,让沈木星暗暗作呕。
他坐在最后一排的中间,背对着她。
周围的几个男孩子正联机打游戏,个个目露精光兴奋的骂街,而他斜倚在座位上,屏幕亮着,是百度界面,所有搜索条都和“那不勒斯”有关。
那不勒斯,意大利南部的一座城市。
沈木星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他很敏感的就醒了。
“喂,怎么在这儿睡。”
“嗯……”他的喉咙间轻轻发出一个疲惫的闷哼,睁开了眼。
“别告诉我你是来打游戏的。”她抱歉的对他笑笑,却也带着一点责怪。
“我不会打游戏。”他伸出手掌搓了搓脸,强迫自己清醒,坐直了。
沈木星用力的拍了拍他的靠椅,独断的说:“走吧,跟我回去,本宫赐你一床被褥在地上睡!”
严熙光看看表,因为皮肤白皙,眼底的黑眼圈格外明显:说:“不了,我将就一晚。”
“将就什么呀?这里这么吵!”
严熙光看见沈木星有些不高兴了,抬起头看着他,不敢再说话,但也没动。
他不知所措的样子,看起来还蛮可怜的,沈木星叹了口气,拉住了他的胳膊:“走啦!我们是遇到困难落魄如此,没得选了,不就是睡一间屋子吗?有什么的,你别想太多。”
严熙光看着她,还是没有动,他身子异常沉重,她根本拉不动他。
最后沈木星真的有些恼了,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刚走出几步,她就听见身后的沙发椅发出一声急切的被挪动的声音。
紧接着他的脚步就跟了上来。
沈木星头昂得高高的,嘴上却憋着笑。
严熙光……干脆叫严木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