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师兄?”柳梢惊讶失声。
谢令齐看着她,有些莫名:“师妹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柳梢含糊着,“你怎么在这里?”
“我见师妹独自在前面走,就过来看看……”谢令齐说到这里停住。
柳梢也已经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转脸看,只见一群佩剑弟子匆匆行来,到了路口,为首的那名大弟子停住脚步,疑惑地朝四周张望。
“可是紫霄宫白师兄?”谢令齐主动打招呼,显然是认识他。
“原来谢师弟在这里,”那大弟子忙道,“方才灵气波动异常,师弟可发现了?”
谢令齐皱眉道:“我也是追踪至此,尚无发现,不知柳师妹有没有见过可疑人物?”
无意中引出这么大的动静,柳梢也吓得不轻,好在那神秘力量早已悄然隐去,量他们也查不出什么,于是柳梢立即摇头道:“没有呢。”
线索已断,那位白师兄再与谢令齐说两句,就带着弟子们回去禀报了。
柳梢目送他们远去,悄悄地低头看双手。
这股力量完全不受控制,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该出现的时候又没用!也不知道卢笙出城了没有,可千万别被抓到了……
柳梢又忍不住瞟谢令齐。
谢令齐察觉她状态不对:“柳师妹?”
柳梢“啊”了声,忙掩饰:“灵力波动我也感觉到了,难道出事啦?”
谢令齐莞尔:“这倒没有,应该是城里来了高人,好在没发现魔气,或许是哪位游历的散仙,也可能是你们武道的高手。”
确认他没有怀疑自己,柳梢忙附和:“不是魔就好,也许她没有恶意啊。”
谢令齐点头:“如此最好。”
难得有机会与他单独说话,柳梢趁机道:“谢师兄怎么让杜明冲跟着你呀,我们都很讨厌他的。”
“你每回见我都怪怪的,原来是为这个,”谢令齐恍然,笑道,“杜师弟是做错了不少事,然而,人孰无过?武道本就是弱肉强食,师妹你该最清楚,杜师弟定然也有他的苦衷,何不给他个改过的机会?”
杜明冲会改?柳梢打死都不信,同是落到那种地方,怎么陆离就不像他那样坏,他就是本性难移!
见她不服气,谢令齐安慰道:“今后他若做坏事,你就告诉我,如何?”
仙门就这么宽容,哪怕是对恶人。柳梢多少有些感动,心知劝不转谢令齐,只好答应了。
谢令齐突然话锋一转:“师妹必是无趣,苏师弟就在那边,不如叫他陪你走走?”
不论他什么意思,自己都别被平白利用了,洛歌可不是好惹的!柳梢拿定主意装糊涂:“总不好让洛宁误会呀。”
“宁儿?”谢令齐顿了下,微笑,“我倒是许久没与她一处说话了。”
柳梢知道他与洛歌不和,想到洛宁待自己不错,忙替洛宁说好话:“洛宁人很好的,她还经常提起师兄你呢!”
谢令齐果然意外:“哦?她说了什么?”
“呃,说谢师兄待人好啦,”柳梢胡乱编造,“术法高,人又亲切……”
“是么。”谢令齐摇头微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谎话说多了容易穿帮,柳梢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没有继续编造。两人走了段路,遇上巡城的仙门弟子,谢令齐再嘱咐她小心,就跟巡城弟子们一道去了。
没有卢笙的消息,看来他已经顺利出了城,柳梢悄悄地松了口气,完全没有察觉,就在不远处卖热糕的小摊背后,两个人并肩而立,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商玉容道:“还看什么,总不至于是她吧。”
凭此女修为,确实不可能有那么强的纳气能力,洛歌皱眉:“她言语间有所隐瞒。”
“我会留意,”商玉容会意,“虽然没有魔气妖气,但对方来意不明,若是武道高手,更可能与魔宫有勾结,你也必须提防发生变故。”
洛歌“嗯”了声:“回去再说。”
到白州后,洛歌便与白州的武道势力交涉,取来户籍查看,派弟子们在白州境内和附近州郡搜寻近日即将有婴儿出生的人家,他有条不紊地安排部署,进展十分顺利。然而,白州及附近州郡符合条件的人家少说也有几千户,众人按照婴儿的出生时辰推算,每到一处怀疑的都有好几个,谁也不知道魔气会附在哪个孩子身上,这是最令人头疼的问题,总不能每处都派弟子留下观察,何况还要分心应付魔宫与食心魔插手。
找寻数日,弟子们纷纷回报,最可疑的至少有六户,万无仙尊听得皱眉,问洛歌:“这终究不是个办法,你有什么主意?”
洛歌不答,却问另一弟子:“魔宫动向如何?”
那弟子忙道:“附近颖州近日有魔族频繁出没。”
魔族?柳梢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想到了卢笙,之前见面只顾问解药的事,此时她才惊觉不对——卢笙是魔宫右圣使,他来白州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见自己,魔宫果然在打魔婴的主意,他们也找到了这一带!
“柳师妹。”
“啊?”柳梢被那声音吓得回神,“做什么?”
洛歌道:“我见你想得入神,莫非已有主意?”
“我?”柳梢吃惊,这种大事照理说没有自己插嘴的份吧,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柳梢一阵心虚,支吾道,“这个……听说魔族更容易感应魔气,我想啊……他们既然出现在颖州,会不会魔婴就在颖州?”
“不无可能,”洛歌居然真的吩咐那弟子,“继续留意。”
柳梢紧张了。
洛歌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点,莫非他是在试探自己?看来暂时还是别和卢笙联系为好。
提到颖州,万无仙尊忙问:“颖州那边查过没有?”
洛歌道:“谢师兄亲自带人去过,师叔祖且放心。”
谢令齐目光微滞,随即点头笑道:“的确有几户人家可疑,我已命人看着了。”
万无仙尊颇为欣慰:“你办事,向来是让人放心的。”
谢令齐的回答看似自然,柳梢却没有忽略他方才的细小变化,不由紧抿了嘴。她出身武道,见惯人心险恶,看人看事本能地先往坏处想,怎么就感觉谢令齐的本意是要隐瞒消息,商镜将这样重大的任务交给洛歌,若出了错,所有人定然认为是洛歌失手,而洛歌此刻当众迫他说了出来。
旁观这些时日,柳梢实在挑不出洛歌多少缺点,他眼力准,思虑周密,善于决断,轻易就能让人信任。至于谢令齐,他说派人去了颖州肯定是真的,如此可进可退,别人才拿不住错处,可如果洛歌今日没有提起,他会不会真的隐瞒?事关六界安危,他是南华首座弟子,就算和洛歌不对,也不会不顾大局吧……
她兀自狐疑,洛歌起身道:“就这样吧,有劳谢师兄多费心。”
事情商议完毕,众人各自散去。
晚饭时仍不见陆离,柳梢终于忍不住了,使“潜息术”隐去气息,走到陆离的门外偷听。
里面有女孩子的笑声。
柳梢默默地听了半晌,一脚踢开门。
黑色长袍几乎铺满了床榻,垂落到地面,那人含笑倚在床头,纵然是半躺着,依旧有种说不出的优雅。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人,柳梢却能感受到那残留的陌生气息,她站在门口,双手握着拳发抖。
陆离起身拉上衣襟,走到她面前:“怎么了?”
柳梢不作声。
陆离伸手抚着她的额轻轻往后按,强迫她仰脸对上他的视线,戏谑地道:“是谁又惹我们柳梢儿生气了?”
紫眸里的眼神仿佛天生就那样专注,满满的全是宠溺,总是让女孩子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尊贵的公主,他就是这样将她一步步骗到他身边,然后才让她发现,原来他也同样宠着别人。
没有追究女人的去向,柳梢盯着那双紫眸许久,突然双手勾住他的颈,踮着脚就去吻那薄唇。
陆离侧脸避开,笑道:“这是怎么……”
“啪”!柳梢抬手就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瞪着他。
陆离被打得一愣,下意识制住她的手,皱眉:“柳梢儿。”
柳梢并不答言,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四肢嘴巴并用,又咬又踢,陆离一时防得了这儿防不了那儿,被逼得连连后退,最终只得顺势将她按到床上。
“陆离,你不是喜欢我么?”柳梢盯着上方的人冷笑,“难道洛歌说的是真的,你其实是在骗我?”
“怎么会,”陆离停了停,像往常一样微笑,“柳梢儿,你还小。”
“我小吗?”柳梢双腿一抬,缠上他的腰。
那腿生得紧实修长,紧紧地缠着他,陆离顿时怔住,竟被她带得倒下来,柳梢趁机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陆离忙推她:“柳梢儿,别闹了。”
“你说没骗我,”柳梢掰着他的脸,与他对视,“你亲我,我就信你。”
陆离含笑制住她的手:“真是不害羞,哪有这样的?这些事等你长大些再说,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么?”
“你为什么不肯?”柳梢仍盯着他,显然并没被哄住。
陆离避而不答,抱着她坐起身,柔声安抚道:“好了柳梢儿,不管怎样,我都会对你好啊。”
柳梢挣开他,跳下床遁走。
黄昏时分,街上行人渐稀,铁匠收工,杂货商收摊,铺子纷纷关门,两旁民房里溢出饭菜香味,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令人羡慕。
柳梢刚到城门处,迎面就撞见一群人走来,当先两人正是洛歌与谢令齐。近年为抵御魔宫妖界侵犯和阻止食心魔作恶,每座城池都设有仙门结界或武道阵法,有弟子守阵,洛歌既到了白州,自然要出来查巡城防,他与谢令齐并肩而行,边走边说话,丝毫看不出不和的样子。
“柳师妹?”谢令齐惊讶地唤道。
柳梢没精神理会他,低头朝城门跑。
“你要去哪里?”洛歌身形微动,眨眼便站在了她面前,扣住她的手腕。
柳梢并不领情,恶声道:“要你管!”
洛歌皱眉,仍未松手:“师妹何事烦恼?不如说来,我替你拿主意。”
柳梢冷笑。
看吧,明明不耐烦,还故作关切!都是假的!
“你哪只眼睛看我有事了!”柳梢恶意地拿他出气,反正他是为了洛宁才对自己好,自己怎么闹他都会容忍的,不是说本性娇横吗?那就本性给他看咯!
洛歌没与她计较,告诫:“天色已晚,出城不安全。”
“别假惺惺的!”柳梢忍不住甩开他的手,嘲讽,“护你那宝贝妹妹去吧!装什么,稀罕你管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哼!”
她总算及时住口,重重地哼了声,飞快冲出城。
记忆中的少年,如此温暖,又如此无情。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骗她?他宠着哄着她五年,让所有人都误会,等到她离不开他了,才让她知道真相,正如那个只陪了她三天的“丈夫”。也许某一天,他同样会轻易地抛弃她。
还有洛歌,凭什么他们就将她当成傻子一样想骗就骗!因为知道她一无所有?在他们眼里,洛宁才值得呵护,她根本不重要。
城郊有几个村落,只依稀透出一两点微弱的灯光,四周静得出奇,连虫鸣声也听不到。柳梢踩着满地白惨惨的月光往前走,手心渐渐地沁出冷汗。
骤然,路旁树木无风而动,发出飒飒的响声。
空气中仿佛有淡淡的腥味。
柳梢紧握双拳慢慢地走了几步,猛地转身:“谁!”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毕生难忘的青铜面具,还有迎面伸来的蓝指甲。
食心魔!
这一瞬间,柳梢呼吸骤停,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魂飞魄散,就和姜云的死状一样。
什么都没有,怕什么呢?珍惜仅剩的性命吗?给予你性命的人从未在乎过你,护你性命的人也没那么在乎你,是继续沦落肮脏的武道,受欺负受控制?还是跟洛歌入仙门,让那些仙门弟子看轻?多令人厌恶的命运!不如让他捏碎魂魄,就当从未来到这个世界,多好。
那手在离她半尺之处停住了。
红色的眼睛透过面具上的小孔盯着她,他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呸!”柳梢突然回过神,大声啐道。
凭什么要死!武阳侯那么坏,杜明冲那么坏,食心魔那么坏,世上还有那么多受欺负的人,他们都能活下去,凭什么她就不能活!就算所有人都不重视她,抛弃她,她柳梢也重视自己的命!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柳梢直视那双血红的眼睛。
如果这就是命运,命运要抛弃自己,自己也绝不会轻易认命!
柳梢后退几步站稳,目光凶狠,浑身杀气无声释放,四下草木尽数倒伏。
食心魔感受到异常,眼底闪过兴奋之色,贪婪地打量她。
柳梢主动出手了!这是作殊死搏斗,她提起了所有的精神,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和最强的武招,五指屈起如爪,气凝指尖,无形的指剑直朝对方胸前探去!
黑斗篷扬起,食心魔退后躲避。
柳梢见状大笑:“来呀!你不是很厉害吗!”
去了胆怯,柳梢尽情发挥实力,武道的狠辣展露无疑。心知食心魔厉害,唯有拼命才可能取得活路,她干脆放弃防守,招招都走同归于尽的路子。掌刃破开空气,火光闪耀,足尖划地成巨阵,阵中天地之气瞬间冻结。
面对强攻,食心魔步步退让,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眼神透着几分疑惑。
此女身上似乎并无异常,难道之前感觉有误?
柳梢并不糊涂,几招过后就看出对方修为远胜自己,也开始奇怪——食心魔像是在等待什么,难道他对自己有顾忌?
期待的结果没有出现,数百招后,食心魔终于失去耐心,不再闪避,出手了。
柳梢早防备着他会反击,接招之际却仍觉得胸中血气翻涌,力不从心。
此时丧失斗志,定是死路一条!
逃跑的念头一闪而逝,柳梢咬紧牙,硬碰硬地继续迎了上去。
犹如鸡蛋撞上石头,对了两掌,柳梢不出所料被震飞,重重地撞上一棵树,竟将那树撞得从中折断!
柳梢滚落在地,浑身疼痛,眼前发黑,喉头有甜腥的液体涌上。眼见食心魔利爪探来,她强行咽下口中鲜血,猛地扣向他的手腕。在这最后关头,体内神秘的力量仿佛知道主人遇险,终于爆发!
气流卷起漩涡,在丹田凝聚转化,成为更纯更强的灵力!
纤纤手指变得出奇的有力,牢牢扣住那枯瘦的手腕,食心魔一时竟难挣脱!
柳梢得到喘息的机会,惊喜万分,可惜她根本不会使用这种优势,未能持续多久,灵力便呈现衰竭之势。
一声巨响,柳梢再次被震飞。
食心魔眼底红光大盛,不是怒意,却是欣喜若狂!
果然是早已绝迹的、天地间最纯正的灵气!不枉自己这番试探!想不到六界还存在着这样的宝贝!
他的激动与贪婪流露得过分明显,柳梢直觉自己被当作了猎物,大惊之下顾不得伤痛,忙向左翻滚。然而血雾蔓延,血海再现,恐怖的结界封死了所有退路,斗篷下摆转瞬间印入眼帘,食心魔俯身朝她抓来,眼见要生擒了她!
危急关头,忽有两种强悍气劲自不同的方向奔涌而至!
一道紫光绚烂,化作飘带缠绕在柳梢周身,保护之意明显;
另一种术法却阴冷至极,带得四周气温瞬间骤降,犹如回到了数九寒天,冷风夹着片片雪花扑来,直卷向对面的食心魔!
“住手!”
“食心魔?”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女的声音有点冷淡,很陌生,男人的声音却好听又温和,极为耳熟。
“诃那!”柳梢喜得大叫。
雪花点点,晶莹硕大的冰莲花正在慢慢盛开,一道紫色身影落于莲花中央,好似鲜艳挺秀的花蕊。俊脸映着簪尾垂落的紫丝流苏,更加亲切温柔。
“你怎样了?”他俯身扶住柳梢。
“没事,”柳梢顾不得擦嘴角血迹,飞快地爬起来,“是食心魔!快,快抓住他!”
“让他跑了!”女子的声音响起,颇为不甘。
柳梢连忙扭头看去。
一名女子正转身走回来,面容很年轻,身穿宽大的蓝色仙袍,足踏黑色长靴,手里拿着柄展开的、极大的白色折扇,长发用白色丝带随意系在脑后,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素净得出奇。
脸自然是美的,肌肤如雪,眉长而秀,下巴抬得有点高,透着三分自负。
柳梢见过许多美丽女人,严格地说,这女子算不上绝色,眉毛过分长而略显固执,高高的鼻子与紧抿的薄唇都使那张脸看上去不够柔和,她的步幅比寻常女子要大,步速也有点快,似乎不够优雅,可是在柳梢眼里,她比以往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美。
身为女子,却有男子的骄傲与潇洒。
柳梢喜欢这样的女子,不带半点嫉妒,是真正的喜欢,她转脸瞅瞅诃那,悄声道:“嘿,她跟你真配呀!”
诃那抿嘴瞪了下她,转向女子:“仙姑术法似出自青华,可是秋扇仙卓秋弦卓仙子?”
“啊,你们不认识?”柳梢大为尴尬,继而又兴奋起来,“原来是青华宫的师姐,我刚从青华宫出来,商少宫主他们都在城里呢!”
卓秋弦对她的热情毫无反应,一双美眸只盯着诃那,警惕而带试探之意。
诃那微笑作礼:“在下诃那。”
卓秋弦依旧直视他,不客气地道:“未曾听过。”
没见过说话这么直的女人,诃那显然意外了,也不计较:“在下一介散仙,无门无派,卓仙子没听过也不足为奇。”
卓秋弦摇了下折扇,扇面泛着冷光,材质非丝非纸,显然不是凡品:“你术法不差。”
柳梢忙道:“诃那术法高,人也好,他救过我好几次……”
“男生女相。”卓秋弦评完这句就再也不理二人,合上折扇大步走了,蓝袍飘飞,背影极为潇洒。
看着诃那微微变化的脸色,柳梢也有点冒汗,估计从未有人这么当面说他的,虽然……的确是事实。
柳梢想笑又不好笑出来,岔开话头:“方才多亏你啦。”
诃那神色稍和:“还好没出事,怎的一个人乱跑?”
柳梢随口编个谎话应付过去,问:“你怎么来白州了?”
“路过而已,”诃那道,“我现下要去见一位朋友,先送你回城吧,改日再来找你。”
柳梢听出敷衍之意,料想他不愿多说,便没再追问,这次匆匆见面又要分别,诃那执意用遁术将她送到城门外,确认安全了才告辞离开。
柳梢并不想这么回去,趁着月色在城外一带转悠。
食心魔果然跟来了,魔婴的诱惑不小。
柳梢十分不解。
仙门追踪食心魔多年都没结果,偏偏自己一个人就凑巧遇见好几次,未免太不可思议了!食心魔的反应也很奇怪,这次更明显,难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神秘力量?而且他的身份果然有问题,带面具,说明他不愿让人认出来,他很可能有另外一个身份,藏身仙门大有可能!
然而,食心魔与自己何干?六界又与自己何干?自己被卖进侯府受折磨,谁来救过?卓秋弦将消息带回城了吧,可谁会来寻找自己呢?他们只会骂自己任性乱跑,自作自受,他们本来就看自己不顺眼,何况自己刚刚还骂了洛歌。
柳梢攥着颈间的小贝壳,咬唇,心直往下坠。
突然,她猛地扭过头。
月色无边,那个方向不见半个人影,只有黑幽幽的城门静静地矗立在月光下。
柳梢呆望半晌,沉下脸,飞快地朝城门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