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阙君的眉都快皱成了一字,索性一把抱住蓝小玉的肩膀,把下巴枕在她的发心,他不说话,所以行为诡异又莫名。
蓝小玉突然被搂进怀里吓得僵直身体动也不敢动,更别说说话了,保持这动作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才发觉伏在自己身上的家伙好像在颤抖。
不,见鬼的颤抖,分明是在笑。
“喂!”她飞起一脚,还没碰到夜阙君的下摆,对方早就识趣的退开了两丈远。
“这可真是让你闭嘴的好方法。”夜阙君轻佻着眉角,这月光出落他如山水的眉目。
蓝小玉脸上一烫,呸,这一定是恼羞成怒!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她咬咬牙。
“这么关心我?”夜阙君单手撑额倚着路边的树枝,任是风月花鸟都不可与之相倾,那景象可真只有在聊斋的故事里才见过。
蓝小玉哼哼了声,整整自己被吹成神兽一样的刘海:“带我去见见宋芷卉吧。”她突然道。
夜阙君摇头:“不着急,”他指指树梢的风,“我会带你去见它,但不是现在,而且,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蓝小玉满脸狐疑,她妖魔鬼怪都见过了,还怕见一具尸体?
“她的脑袋,被吃了。”
What?蓝小玉的嘴惊讶的可以塞下一个西瓜。
阿西巴,都啥玩意?!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蓝小玉还没缓过神消化这个消息,就听“嘎吱”,老窝的门开了,赵远信探出个脑袋鬼头鬼脑的四下里张望,“蓝丫头?蓝丫头?”八成是许久听不到动静终于敢出来打探情况了。
蓝小玉再回头时夜阙君已消失不见,她从树荫底下走出来朝赵远信挥挥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又是踢腿抬胳膊又是揉腰捏后背,赵远信冲过来一把抱住她老泪纵横:“幸好你没事,那个女鬼呢?”
“额……解决了。”蓝小玉摸摸脑袋,赵远信二话不说赶紧拉她进屋子。
“你把它干掉了?”
“唔,算是吧。”夜阙君和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不错的搭档了,他干掉的,当然也可以算自己干掉的。
“那就好那就好……”赵远信这次吓得不轻,蓝小玉看他煞白的脸很是过意不去,赵远信把灯泡拧亮,重新锁好门,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下无芯铃,“和你在一起可比和你师父在一起刺激的多了……”
蓝小玉心知肚明,赵叔这故作轻松的语调和用词就是不想让自己为今晚的事多内疚。
她泯泯唇就俏生生站在沙发边:“赵叔叔,您那一下,可真是帅!”说完就跳过去抱住了赵远信在他侧脸吧唧啾的亲了一口。“比师父还要帅!”
“哎……?真的?”赵远信被蓝小玉这一亲也给亲懵了,他搓搓老脸,“你瞧我这手可抖得不成样子。”老实说他现在还惊魂未定,咽了咽口水,天知道他刚才是哪来的那么大勇气冲出去想救蓝小玉。
“恩,我知道,”蓝小玉埋在赵远信怀里,“您是真心对我好的。”蓝小玉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只有孙道陵和赵远信,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这两人其中之一受到任何伤害。
赵远信被蓝小玉这突如其来亲情的感慨给感动的老脸一红,一双手不知该放下还是举起的在她后背拍了两下,这段时间的事件无不是关于家庭亲情:“我时常想,如果当初你的母亲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她一定也会欢喜的不得了,”赵远信泯泯嘴角,“我和你师父从来不追究原因,蓝丫头,无论对谁来说……你都是另一种赐予。”比如打破了孙道陵独行侠一般的涉险,比如慰藉了赵远信失去孩子的痛苦,他转过身抹抹眼睛。“你的房间今晚上是睡不了了……我另外给你准备一个吧。”
蓝小玉就倒在沙发上大咧咧的笑了起来:“赵叔叔你哭拉?”
“才没,”赵远信头也不回的去阁楼整理房间,“眼里进沙子不成?!”
“成成成。”蓝小玉笑嘻嘻的就去小厅里翻了个药箱出来,“明天我请客,请你大吃一顿压压惊怎么样?”她冲阁楼上喊。
“你个丫头现在出手阔绰了?”赵远信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你请客好啊,看赵叔不吃穷你。”
蓝小玉得瑟地晃晃银行卡,撩开裤腿检查了被女鬼重新撕开的那个伤口,皮肤的裂痕带着齿状的沟壑,真是变态,蓝小玉咬着舌尖赶紧给伤口消毒重新包扎,嘴里还哀叹满身的伤都是拜那个夜阙君所赐,但是……怎么说他也是救了自己好几次,好像连声谢谢也没说过,良心还有点过意不去,呸呸呸,她立马否决,如果不是那家伙在麴羊镇摆了自己一道,现在师父的法鞭落在他手里,还有脖子里这个……蓝小玉下意识伸手从衣领里掏出小青铜灯,虽然没有一点暖意但经过这么多天的佩戴,似乎颜色有了些润泽,当然,这玩意不是玉,也绝对通不了人性。
她嫌弃的又塞了回去,鬼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等孙道陵回来,她就想办法把它给卸了。
蓝小玉满心欢喜在app上搜索了几家海底捞餐厅才肯抱着手机去睡觉。
说起来这也是蓝小玉第一次吃,她特地挑了家高档豪华酒店预定位子,赵远信第二天早早把事儿都办妥还电话了五金店赶紧来装一下窗玻璃。
“是昨晚上台风擦边球给刮的吧。”五金店的工人一边安装一边套近乎,“今天好几个电话都是装玻璃的。”
赵远信就点着头朝蓝小玉挤眉弄眼的,蓝小玉皱着鼻子去冰箱里掏甜品吃。
“现在吃了,大餐没肚子。”赵远信指指时钟,去房间的衣柜里挑起了西装。“哎呀去大酒店我可要好好整整。”他托了托单边眼镜。
蓝小玉哈哈大笑,一边舔着勺子一边嘲笑那个小老头儿:“您当参加国宴呐,穿西装回来可是一身的火锅味儿啊。”她还故意扇扇鼻尖嗅嗅。
赵远信还真考虑了下,摸出了一件淡色的西装衬衫,把领带配色一搭,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还把桃木雕工手杖拿出来拗造型,真是一丝不苟的教授范儿。
蓝小玉就摇着脑袋拍拍他的肩膀:“相信我,您一定是一位有着第二春梦想的闷骚老头儿。”她说完哧溜一下就跑下阁楼倒在沙发上笑个不停。
“死丫头。”赵远信也跟着笑了起来,转过头看着书桌上的相框,那是他唯一留着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人正倚靠在自己肩膀,那时候二十出头温柔隽秀,他逝世的夫人,夏春华。
赵远信撇过脑袋不再看。
蓝小玉也给整个老窝进行了一次大扫除,门背后烧糊的符纸收拾掉,扫地机器人丢在一楼,人就去阁楼拖地板,一圈忙下来也满头大汗,她看看时间去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赵远信开着小轿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蹬蹬蹬”进房间抓了铜钱令和小双肩包就要出门,眼角就瞥见一抹鎏金的衣角。
“夜阙君?”她顿了下,果不其然那家伙落在窗前看了眼楼下的车。
“要出门?”他话向来不多。
“对,”蓝小玉眼珠子溜溜,一把拉起他就往外拖,“走,带你去吃大餐!”
“我?”夜阙君迟疑的态度说明他的不情愿,“蓝小玉,你不应该到处跑。”可他也没制止,任由她拉扯。
“今天不谈公事,”蓝小玉干脆的拒绝了他的提议,“我知道我不应该到处跑,昨天宋芷卉口中的东西一定比它更强大,毕竟连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蓝小玉可不是什么都不想的傻瓜,从夜阙君和宋芷卉的对话中不难得出,有人或者更强大的鬼物帮助了它,否则它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将红黑两色融合的如此快,于是蓝小玉突然满脸坏笑的转过头,“所以我才要你一起去啊。”开玩笑,夜阙君这种保命符一样的存在可不是说逮就能逮得住的。
“……”夜阙君抽了下眼角就被推进了汽车。
“降温了?”赵远信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天气预报好像没说啊。”跟夜阙君这样的处在一个小空间里,普通人感觉到阴冷倒是正常。
蓝小玉忙招呼赵远信开车,天色刚刚落幕就到了酒店,预定的vip座位靠着夜景的窗口,站在高处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很是爽快,夜深的市里霓虹闪烁不夜城,灯红酒绿间谁也不会在意黑幕遮掩下的异常和变化。
蓝小玉拿着服务员小姐递上来的菜单把汤底点全,把点餐平板递给对面的赵远信一份。
“赵叔想吃什么随便点!”她今天可是大方的不得了。
“我当然不客气。”老头子哼唧着就照着大鱼大肉去了。
蓝小玉咂咂快要流出口水的嘴,又看看身边心不在焉的夜阙君……的胸肌,她把平板挪到他跟前,翻了翻白眼:“你胸大,你先说!”
“……”夜阙君无语的看了一眼,随手指了几个菜,蓝小玉一一替他加上。
“还有水晶饺子,我要当点心吃的,还有还有樱桃小布丁。”蓝小玉在一边碎碎念,完全不是来吃火锅的料。
“吃这么多,”夜阙君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开怀的笑了声,“七月不减肥,不如自挂东南枝。”
蓝小玉“哈?”了声狠狠撞了下夜阙君的胳膊,“你怕什么,我又不嫁给你!”她声音都不由拔高了起来。
“谁?谁要嫁人?”赵远信听到动静抬起头一脸诡异的笑,“蓝丫头,你该不是在学校谈了什么小男朋友不给我知道吧……”他的眼神还偷偷瞄了下蓝小玉的手机。
蓝小玉一把抱紧手机:“赵叔您看我这脾气,像是有男朋友的样子吗?”
赵远信盯了半晌满脸可惜地道:“是不像……往小了说那是小辣椒脾气,往大了说那整就是个抠脚女汉子,啧啧。”赵远信从锅里捞了肉片涮上酱料一口吞。
“吃你的火锅去!”蓝小玉瞪他眼就听见夜阙君的闷笑从旁边也传来,她咬咬小虎牙,“你们俩就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