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发现自己拿着手电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她定了定神,不能慌蓝小玉不能慌,她悄悄在手心将符印刻画,就在那瞬,腰身上猛然被人一推,那手感冰冷刺骨仿佛要穿透整个身体,她在这猝不及防的推搡之下朝前摔出去,回头间,是南浩阴冷的站在自己身后。
“五方五雷,赫赫威雄!”她的脑袋磕到荡回来的秋千上,符印也在那瞬狠狠劈在南浩的额头。
“呀——”南浩发出一声尖利凄惨的叫声就被打飞了出去,普通人如果被这样一摔铁定断了骨头,可南浩嘻嘻哈哈扭曲着脸蛋迅速站起身朝蓝小玉爬了过来。
这八成是被那个小鬼附身了!
蓝小玉感觉到额头的热血顺着眼角流下来,现在可没时间去照顾自己的伤口,情急之下她一把抓起旁边防止孩子磕伤的小橡皮圈就扔了过去,南浩被这玩意一绊竟然摔了一跤,蓝小玉“噌”的跳了上去一把按住南浩跟提小鸡似的提了起来:“小兔崽子还会俯身了?!出不出来!”
南浩置若罔闻般只朝着蓝小玉叽里咕噜的笑,带着阴冷的嬉笑四面八方的传来:“不出来,就是不出来。”是孩子心性一般的鬼娃娃。
蓝小玉赶紧半掐食指在他眉心一点,南浩原本挣扎的动作就停止了下来,她一把抱起他冲回会客厅,南初彤看到不省人事的南浩就哭着倒在丈夫怀里。
“浩浩是怎么了?”南明煦紧张得惨白惨白脸色。
“被俯身了,你们有什么乐器?锣?鼓?”南明煦连连摇头,蓝小玉急得跺脚,“那就钢琴?不不,钢琴太大来不及,家庭影院的高音喇叭!赶紧搬来!”
南明煦和南初彤这会跑的比谁都快的去折腾东西,蓝小玉不敢怠慢,把南浩用窗帘布条挫成的绳子绑在凳子上,又去厨房抓了一把面粉和糯米洒在四周。
这时候南家夫妻也将家庭影院那套玩意搬了过来插上了电,蓝小玉将喇叭靠近南浩:“高音,最高的,把音量调大!”
南明煦点点头,南初彤却哭丧着脸:“不不不,浩浩可能会受不了,他可能会聋的,蓝小姐!”
“他现在被鬼附身,不会伤害到自己,它在他身体里越久影响才越大!”蓝小玉让南初彤捂住耳朵,自己也从枕头套里拆出两小团棉花递给南明煦塞好。“我们要把它逼出来!”
“放!”她一声令下,南明煦把高音喇叭的按钮一开,就听到一股刺耳的电流尖鸣声从脑中划过,比市里拉警报还高了好几分贝,那种指甲滑玻璃的声音刺激的人全身汗毛倒竖,简直酸爽的不可说。
这声音一刺,南浩的眼神“噌”的一下变了,狰狞又可怖,他哇哇大叫张着嘴试图撕咬一切靠近的东西,蓝小玉示意别停下声音,南出彤捂着发疼的耳朵眼泪止不住的看着儿子。
约莫过了两分钟,南浩终于停下了挣扎,渐渐的声音也小了起来,眼神一下回复了光彩,南明煦立马关上了开关,南浩“哇”一声哭了起来,叫嚷着:“爹地,妈咪,耳朵痛痛!”南初彤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安慰。
蓝小玉却在关注这四周的糯米和面粉,细小的“呲呲”声,好像什么东西被触碰到灼烧的样子,面粉上隐约可见两个小脚印。
“还敢跑!”蓝小玉大喝着就将手中的糯米抛了出去,那鬼胎整个就好像被烫伤了一样连滚带爬流下一滩黑水,“咚”,蓝小玉故意摆在房门口的凳子倒了下来。
“给它跑了。”蓝小玉却也是没办法再追,今晚上的这一场捉鬼她已经筋疲力尽无计可施。
“它跑了?!那那那它再来俯身怎么办?”南明煦仿佛现在才看到蓝小玉额头上的伤,“蓝小姐你的额头!”他赶紧从小药箱里拿出酒精和消毒棉花。
蓝小玉随意的抹了一把:“放心吧,它现在根本没能力附身了,恐怕这几天都干扰不了你们,只是南浩现在身体很虚。”蓝小玉回头也看了眼南浩,南初彤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救命菩萨。
只有刚清醒的南浩神色不明的看着一团糟的房间和如临大赦的父母,还有满脸血的蓝小玉:“姐姐,你怎么流血了?”他不知道自己经历的事,倒是被几个人这翻场景吓的不轻。
蓝小玉蹲下身:“没事,姐姐自己撞的,”她摘下手腕上的铜钱令带在南浩的手腕上,“浩浩,听姐姐的话,这个不要摘掉,帮姐姐保管一晚上,姐姐明天来取好吗?”
南浩瞪着眼睛乖巧的点头。
蓝小玉起身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我明天再来,你们今晚上可以安心睡觉。”她再三让南家夫妻放宽心,一会把保险丝连一下,能开灯就开着灯睡。
南明煦亲自送蓝小玉回到巷口的路段就打道回府,昏黄的路灯明暗不定,深夜中她独身回家。
“蓝小玉?”夜阙君的声音在身后凉凉的响起。
蓝小玉没搭理,自顾自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这颗心都伤到太平洋去了。
“蓝小玉。”夜阙君显然也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这一次开口已经不耐烦。
蓝小玉仍旧没说话。
这一路的静谧快到门口时蓝小玉才发现,夜阙君早已不见踪影,友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
“老窝”的门已经上了锁,蓝小玉推不开就气恼的踹了两脚,直到里面的赵远信哎呦哎呦的叫着来开门,她涨着一张脸,眼泪还挂在脸蛋上。
赵远信可被蓝小玉这一身狼狈惨淡的样子给吓坏了:“蓝丫头怎么折腾的那么惨,快给赵叔瞧瞧。”
蓝小玉今晚上也是没少给吓得,再加上被夜阙君戏弄不是戏弄的拖上了生死层面,这会赵远信就着昏黄的灯光一句问候都能把她给感动哭,于是她索性扑进他怀里哭得个天昏地暗,把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给撒泼了出来。
赵远信也是第一次看到蓝小玉这个小辣椒给欺负成这样子,他拍拍她的后背安抚,觉得自己说啥都不对,也只好闭口不谈,让她自个儿哭个干净。
一会那小丫头就哭累了,抹抹眼泪宣泄完就如释重负。
“还有哪里受伤了,来告诉赵叔。”赵远信看她满身的血腥味,小裤腿都给扯坏了也不敢多说别的,额头上还有个擦了血迹的小伤口。
蓝小玉把被咬伤的腿抬上茶几,现在才有时间好好的瞧瞧,一大块的淤青泛紫,几个尖利的牙齿孔洞,仔细看的话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八成是一些阴魂的鬼气在血肉里穿梭翻腾,这惨烈的样子蓝小玉觉得和晚上吃的红烧肉没啥区别,自己又差点呕了出来。
“哎呀,你这是给吸血鬼咬了么!”赵远信拍着大腿可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南荣家的什么东西这么有能耐,”他赶紧跑到楼上的屋子里去翻孙道陵留给他的小药瓶,可他一个俗人哪懂得治什么被吸血鬼啃了,只把一堆药都叠在蓝小玉跟前,“快看看,哪瓶是能用的?”
老实说蓝小玉也不清楚这被个小鬼给咬了到底该怎么治,她跟着孙道陵学过几手捉鬼拿妖术,也跟着走过几趟生意,却还不算是个已经出山的徒弟,她斟酌了半天还是将几瓶清水的药水混着一些生糯米轻轻给擦在了泛紫的皮肤上,顿时一股灼痛感传了上来,那些蠕动的气息仿佛也被驱散,她给了赵远信一把糯米让他含在口中对着家里一些边边角角都吐上几口。
糯米驱鬼的说法她也只是从孙道陵口中听来的,鬼乃是阴物,在阳间逗留是需要生气的,生气即阳气,而糯米就是米类中的阴寒之最,两者触碰则会产生同性相斥的原理而使鬼类趋避,家宅驱鬼也是同一个道理,倘若一个人出门在外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又恰巧身上携带了糯米,大可以含上一口,对其喷吐,取意味“破”。
当然,必须是生糯米,熟了的就破坏了阴性。
她是为防万一刚跟那个小鬼胎缠斗那么久,难保这条昏暗的小路回来不会有什么鬼祟之物,赵远信不敢怠慢就照着蓝小玉说的去做,末了去洗手间端了一盆清水,看着蓝小玉把腿上流淌下的血迹清洗干净,他一个恼火劲就上来了“这活咱不接了!”他拍着桌子就要定案,蓝小玉的心里哇啦哇啦的甚是感动,果然还是赵叔亲!“蓝丫头你要是出什么事,孙老道不得跟我讨要几十年的抚养费?”赵远信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靠,就知道这家伙唯利是图!
“你看你一接这活,咱家也没少遭罪,今晚上还有个小毛贼想偷我的宝贝,”赵远信用眼神示意,“险些把窗子都给撬了,幸亏我等你等饿了肚子正做宵夜呢没给他得逞……”他唠唠叨叨的给蓝小玉包扎。
“你是不是又倒腾了什么好东西?哎,轻点……您老大晚上的可把插销都锁好了。”
“我相中了两只花梨柳仙碗,改天给你介绍个这行当的大主顾瞧瞧,”一说道这玩意赵远信就有些眉飞色舞的,“不过说真的啊,什么东西把你啃成这样。”衣服也破了,连裤子都险些让鬼给扒了的样子,“这是碰到色鬼了吗?”
蓝小玉指指最里面的方角瓶,赵远信赶紧就奉上,“如果有色鬼,早被我打趴下了!”
对这点,赵远信倒是深信不疑:“你师父不在,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半个监护人,大不了咱把钱退换给南荣家,命要是没了,有钱没地儿花啊。”他啜着牙花子给蓝小玉的绷带上打了个蝴蝶结,又拿了些消毒药水擦擦她额头的伤口。
蓝小玉何尝不想,一想到那个小鬼胎娃娃抱着自己腿喊妈妈,心里就不知是什么滋味,“前几天你新闻里看到的我们学校自杀的小姑娘,她是被咒术给折腾的,又是南明煦的私生女不能给曝光,现在可好了,那巫术的鬼胎成了型,招惹上南荣家的千金小少爷了。”蓝小玉长话短说。
“就那个宋芷卉?警察给定的自杀,可怜她母亲死活不肯焚烧安葬,估计尸体这会还躺在殡仪馆呢,”赵远信叹息摇头,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大学生,谁这么狠心要下这么重的咒术害她跳楼。“这事咱不掺和了成吗?”赵远信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