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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起的混凝土碎片裹在硝烟里，四处昏黑一片。热能视觉探测到一个正在逼近的红色人形，显然是霞无幻。
一阵密集的机炮扫射，打得墙面火花乱跳。苏暮开始控制轮椅转向，后退并寻找时机。
咔嗒，机关炮的弹仓清空。
苏暮丢掉机关炮，端起远程狙击枪。黑暗中，瞄准镜中央的青色十字线闪烁着，渐渐要锁定越来越近的红色人形。
“嘭！”
狙击枪那巨大的后座力让轮椅都后退了半米。刚才一顿机关炮乱射，霞无幻已经被压制在壕沟一侧。这一枪机会正好，只要命中，必然卸掉长刀少年一条腿！
然而一团火星爆开，霞无幻继续突进，竟然没事？
导弹轰炸，机炮扫射，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枪。为什么这必中的一枪竟然没任何效果？
局面略微偏离了预想。然而时间紧迫，苏暮无法考虑太多。开场二十几秒，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百米。以霞无幻的速度，这点距离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
狙击枪再次上膛需要五秒，时间已经不够了。苏暮果断扔枪，拔出背后的超硬合金格斗棍。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非常及时。就在苏暮抓紧格斗棍的一瞬间，背后忽然滚过一阵恶寒。他本能地向前弯腰，用格斗棍在背后一挡，随即铛的一声大响，一股猛恶的巨力袭来。
如同传说中的斩之鬼神一般，霞无幻从天而降。黑暗中有白亮的刀光一闪，劈上苏暮后背。幸亏是近身格斗专用的高硬度合金棍。要是换成刚才那杆狙击枪，早就被这雷轰电闪般的一刀劈成两段。
“你败了。”
霞无幻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暮。长刀如灵蛇般弹起，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任何抵抗在他眼里都只是一层纸。
苏暮控制着轮椅退向左侧墙壁。他现在只剩一根格斗棍，又陷入对方占绝对优势的近身战，形势可谓极端不利。刚一挡开，敌人的刀便又挥过来。浑身是手，也难抵挡那四面八方的进攻。慢慢地、苏暮的格斗棍开始扭曲，棍身迸出丝丝裂纹。
格斗壕两旁的看台上，此时已经惊讶声四起。
“快看，冰山怪砍了那么多刀，居然还没有拿下苏瘸子！”
“这不科学啊。冰山怪的刀不要说挡，我看都看得眼睛花。苏瘸子手里就一根棍，居然能挡得住？”
也有人问爱染宗助：“老师，您怎么看？”
“势均力敌。”
“苏暮和霞无幻势均力敌？怎么可能？”
“两个人都是天才，”爱染宗助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无幻在速度和招式上做到了极致，但他太极端了，弱点其实很明显。苏暮比他慢，力量也小，招式更远不如他诡秘刁钻，然而胜在一个稳字。几乎没有多余动作，每一招都压榨出了最高的效率。可惜，”他摇摇头，“无幻的武器占优势，如果最后他赢，也许就赢在武器上。要是我没看错，那把刀的材质……应该是利伯尼姆合金。”
“利伯尼姆合金？”
周围一圈小盆友听得晕晕乎乎。听名字确实高端大气上档次，但那到底是什么？
看学生们一脸迷惑，爱染宗助只是一笑，转而开始点评两人的战斗技巧与攻防得失。这是一对一格斗课最大的卖点，一下子吸走了所有人的兴趣。利伯尼姆合金？谁在乎那是啥，也许只有武器工坊的老板才会关心吧。
“可惜，无幻在进攻上还欠一点火候，”爱染宗助最后评价说，“要不然战斗早就应该结束。”
战斗确实进入了尾声，苏暮的超硬合金格斗棍裂痕明显，几乎已经快到极限。
霞无幻的耐心也到了尽头。他低喝一声，如同鬼魅一般凌空翻起，扑向苏暮后背。长刀和格斗棍在空中交击，但这只是虚晃。他左手忽然弹出一柄短刀，狠狠地刺在苏暮背上！
肢体破碎的声音响起，这一刀顺着肩膀，几乎把苏暮的生化躯体一剖为二。
苏暮被打得向前一栽，差点从轮椅上滚落。他勉强扭过身躯。半仰着朝向天空，左手斜斜抬起。霞无幻用力拔刀，却拔不出来。苏暮用右臂夹住那柄短刀，顺势又抓住霞无幻的手腕。
“我赢了。”
他冲霞无幻一笑，左手掌心弹开，露出一个核桃大的黑洞。霞无幻挥起长刀，斩向苏暮手臂。但刀太长就不灵活，速度慢了稍微一点点。没等刀锋赶到，苏暮的手已经抵上霞无幻前胸。
“嗵！”
激烈的爆炸声，来自一颗25毫米高爆榴弹。霞无幻全身没有任何防护，即便是根竹签，在这个距离扎穿他也毫无问题。
这一击正中胸口，穿透合金肋骨，在胸腔内爆炸。用于格斗训练的弹药都严格控制过爆炸当量。这一击干净利落地摧毁了霞无幻的姿态控制芯片，却对保护头部的装甲和脊髓护套全无损伤。
硝烟散尽，苏暮依然稳稳地坐在轮椅上。霞无幻正好倒在他脚边。失去了姿态控制芯片，长刀少年现在就是个残废。
两人互相盯着，最后还是苏暮首先打破沉默。“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他问，“开局的时候，我已经封死了你所有角度，才射出那必中的一枪。你到底是怎么躲过去的？”
霞无幻回忆了一下，摇头说：“你那一枪，时机抓得很准，”他承认，“就算是我，也躲不开。”
“没躲开？但你一点没事啊？”
“我挡住了。我赌你那一枪会瞄准我的腿，就这么简单。”
“要是瞄准你脑袋呢？”
这次霞无幻瞧了苏暮几秒钟才回答。“那我就死了，”他忽然笑了笑，“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苏暮笑着向霞无幻伸出手：“谢谢。”
霞无幻倒也没拒绝苏暮的手，但他忽然很不服气地补了一句：“刚才那一刀，要是我再往左边偏半寸，就能击破你的姿态控制芯片。”
很显然，长刀少年对落败相当不服气。做了三个月的同学，苏暮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多话。
“那就下次再试试，”苏暮哈哈一笑，“不过我敢打赌，下次你还会差半寸，没准更多。”
霞无幻翻个白眼，突然用力一拖。苏暮坐不稳轮椅，一个倒栽葱跌下来。两人都趴在地上。
“混蛋，”长刀少年说，“把你的脏手指头挪开，插到我鼻孔里了！”
苏暮爱莫能助地说：“你不知道我是个残废么？离了轮椅，抬个手都困难。咱们还是等救援吧。”
“混蛋！”
此时在看台上，惊呼声几乎要把房顶掀起来。
“这不可能啊，苏瘸子居然打赢了！”
“哈哈，幸好果断押苏瘸子，赢钱了！快，给钱给钱。”
“冰山怪居然输了，这什么天理？”
爱染宗助俯身望着两人，露出赞赏的微笑：“果然，你们两个是这班里最有前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