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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点点就可以了……”
苏芳小心地调试着某个脸上长满旋钮的仪器，不时回头看看自己捡回来的那颗头。桌上原本乱堆的零件被清空了一片，放着个底盘沉重，上面类似十字架一样的东西。合金脑袋被挂在十字架上，已经换上了苏暮的脸。脊髓护套的每个外联插孔都接着根导线。粗粗一看，有种人面大蜘蛛的错觉。
仪器滴了一声，一盏绿灯亮起来。苏芳兴奋地转身，瞧着少年的脑袋：“怎么样，看得见我吗？苏暮？苏暮？”
没有反应。十字架上的苏暮，依然低头闭目。
“奇怪，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苏芳纠结地抓挠着头发，“明明刺激复苏程序已经成功跑完了，各项生理指标也都正常……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站在少年面前，她的手从他脸颊拂过，由眼角至眉梢，从鼻尖到唇缘。“醒过来吧，我的弟弟，”她像在倾诉，又像是祈祷，“你一定能醒过来的，对不对？”
吧嗒，一颗眼泪落到苏芳手上，又顺着手背滑下，在少年脸上走了一道弧线。
不知道是祈祷还是眼泪生了效，总之，苏暮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那一刻，他所看到的是极为特殊的画面。
苏芳的面容在红影、绿影和真实影像之间来回切换。过了好一阵他才意识到，红影是纯粹的温度差影像，绿影则是光线黯淡时才有的微光增强影像。不仅如此，视野里还多了很多其他内容。每当视线落到一件东西上，就会自动标出那东西的外轮廓。一段资讯会传到脑海，包括了对这件东西的各种分析：重量、用途、威胁评估、等等等等。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东西？
黑暗天使战术辅助系统为您服务。
刚转过念头，脑海里立刻多了这么一段信息。但什么是黑暗天使战术辅助系统？苏暮好奇地传递出思绪，得到的回答却是机械的重复：数据不足，资料已丢失。数据不足，资料已丢失。
视野能不能按照实际需求切换？苏暮试着对这个辅助系统提出要求：平时只要正常视觉就可以，实在看不清，再切换到微光或热能模式。分析东西也一样，别看见个锅碗瓢盆就分析，让你评估才评估。
眼前闪了一阵，各种乱七八糟的分析数据消失了，视觉也恢复正常。
已按照您的需求定制，系统干巴巴地回答说。
嗯，这下眼前清爽多了。他试着抬头去看姐姐，心里默念评估。果然有绿光一闪，海量数据刷出来：
苏芳
生化躯体：ZENITH型、敏捷向改装
武器装备：高能激光射线枪X2，型号未知。
……
大堆的数据涌入脑海，让苏暮应接不暇。咦，系统提示说姐姐左边小腿比右边粗，可能有内藏武器。之前从来没见她用过，难道是杀手锏？
被苏暮盯着看，苏芳不可能注意不到。苏暮看见她小心地伸出手，从自己眼前慢慢晃过，似乎想验证什么。不知不觉，他的视线开始跟随姐姐的手指移动。在苏芳看来，这显然是意识复苏的标志。
“呀哈——万岁！”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苏芳忍不住比出剪刀手。
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苏暮缓慢地扫视了一遍小房间，感觉很迷惑。他脑海里不停闪烁着垃圾山上的片段，眼前的景物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这里、是哪？”
因为缺了脖子，他现在说起话来像只漏了风的喇叭。
“是家啊，我们的家，”苏芳兴奋地回答，“苏家工坊，废铁镇95街27号，你住了十六年的家。”
“不是、垃圾山吗？”
“这个，说来有些话长……”
苏芳把上午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略去细枝末节，苏暮意识到自己已经完成了躯体移植。这样一想，刚才那个什么黑暗天使系统就说得通了。显然是生化躯体的新功能。竟然有这么神奇吗？兴奋之余，他不觉对新的身体多了几分期待。
“啊……”苏芳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苏暮这才注意到姐姐满脸都是倦意。窗外已经微明，墙上的钟指着五点，她一定整夜都没有睡觉。
“对不起，”苏暮瞧着苏芳，露出抱歉的表情，“又给姐姐、添了、麻烦。”
“没事！没事没事~~”苏芳满脸笑容。“什么麻烦啊，完全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就好。”
苏暮左看右看，一脸困惑：“奇怪、为什么、动不了。”
往下一看，苏暮发现自己竟然只有脑袋和半截脖子。脖子以下空空如也，全是密密麻麻的导线。原来移植才做了一半，目前还处于没手没脚的状态。这可不太好，一直这样挂着，感觉很无力。
似乎看出了苏暮的沮丧，苏芳赶紧安慰他：“快了，只要等大都会配套的生化躯体一到——不、不行，”她瞧着那合金头骨，表情严峻，“这种设计，绝对是秘密型号。到时候，万一被扣下来研究……”她自言自语地思索着，下意识地一个劲摇头，“绝不能去做移植手术。反正、仓库里还存着几具身体，改造一下应该可以用。”
几天以后，苏家工坊的后院。
“好、就是这样、抬腿、向前、走！”
啪叽！
望着脸朝下趴在泥地里的苏暮，苏芳捂脸：“不行啊，果然这套身体还是不行，哎，找个同步率高点的怎么就那么难？”她直起腰，拍一拍手：“算啦，看来仓库里那些破烂是没指望了，我去黑市淘一下看看。”
苏暮的声音从泥里冒出来：“我也想去，带我一起吧。”
苏芳摇头否决：“你没手又没脚的，怎么去？老实点，乖乖在家看电视。”她顺手把苏暮翻过来，替他擦掉脸上的泥。
趁此机会，苏暮拼命眨眼，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姐姐好漂亮，姐姐最好了。带我去吧，求您了。一个人被挂在墙上，太无聊了啊。”
这招果然好用，苏芳被萌翻了，宣布举手投降：“好吧好吧，带你去。”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