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苏芳的底牌

废铁镇中央诊所今夜一点都不忙，值班护士坐在窗口打盹。突然，一阵飓风吹得窗棂喀喇喀喇响！

她吓得跳起来，差点跌倒。

更吓人的还在后头。一个身高至少两米的黑铁巨人（事后、她是这么到处八卦的），扛着两个断手断脚的人从天而降，直奔急诊值班室。

“手术！马上开两台手术！”

苏暮拽过值班医生，厉声下令。

变身黑暗天使之后，他的形象确实吓人。全覆式面甲上那冰冷狭长的亮银双瞳，只扫一眼就把医生骇得双膝绵软。要不是苏暮及时提溜住他衣领，这中年人铁定要跪。

小小诊所里突然空降这么一尊大神，医生护士都风风火火地忙碌起来。

紧急检查之后，医生报告说苏芳问题不大。她脊骨折断，但运气很好，脊髓一点儿也没被伤到。只要更换新的合金脊骨，再稍微卧床休息下就可以出院。

凯莉也侥幸没死，但情况就比较严重。她的脊髓护套被斩裂了一截，无菌环境受到破坏，引发了严重的内感染。通过紧急手术，更换了损坏的核心移植套件。但直到现在，可怜的女黑人还处于深度昏迷，一直躺在病床上。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能不能苏醒，全靠她自己的求生意志。

“运气不好，从此变成植物人也有可能。”这是医生做完手术后的推测。

病床前，苏芳正在悄悄叮嘱苏暮。“现在马上走，变回轮椅状态再回来，千万别让人看到，”她表情颇为担忧，抓着苏暮的手，仔细提点，“你的武装形态是个秘密，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了解，”苏暮捉起苏芳的手，轻轻一握，“我走了。”

他走得相当及时。几乎是前后脚的，小诊所就被一群黑衣特警团团包围。内部监察局也来了两个特工，先查看过凯莉的情况，又进了苏芳的病房。

“赏金猎人第49803号？”

为首的瘦长脸特工傲慢地打量着她，墨镜后的眼神冷漠得像机器。

内监局特工大多如此，苏芳才没工夫跟他们置气。“我就是。”她从病床上半支起身子，微笑回答。

“爱染宗助的死因比较奇怪，”那特工开口就说，“请你从头到尾讲述一遍事情的经过。不要遗漏，也不要添加任何自己的想象或推断。”

也就是苏芳能扛得住这场面，换成苏暮，大约早就马脚大露。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侃侃而谈：“是这样，爱染宗助似乎掌握了一种奇怪的战斗技巧，自称‘源力’。具体来说，可以阻挡子弹和能量武器的直射，还可以凭空移动物体。”

“源力？”

两名特工对视一眼，注意力显然提高了不少。“继续，多一点细节。”其中一人略显迫切地要求她。

“那种战斗技巧很厉害，但似乎并不能长时间地使用。我不知道背后支持那技巧的能量是什么，不过使用次数太多，人明显会疲惫，战斗力下降非常快。爱染宗助面对我、我弟弟、以及凯莉的三面夹攻，最后实在用不出那个‘源力’了，这才被击毙。换句话说，他是被我们耗死的。”

这话可以说半真半假。爱染到后期确实疲态尽显，但远远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如果不是苏暮在极度愤怒下解锁了黑暗天使武装形态，他们三个凑一块，也只是那白衣浪人的一盘小菜而已。

不过，内监局特工似乎很认同苏芳的说法，啪啪啪地不停记录，不时还写点备注和分析。

厘清了爱染宗助之死，特工开始提到其他事情。“你举报的这个贪污，”他问，“应该有可靠证据吧？”他朝苏芳伸出手，“来，上交吧，我会在报告里记录你的功劳。”

上交？苏芳多了个心眼。“但是……”她故意露出很惊讶的表情，“早就已经上传了啊？”

“上传？”那特工明显被弄得有点意外。“上传到哪里？”他略显尴尬地问。

“当然是内监局的专用保密邮箱，编号R—2D2，”苏芳扬扬眉毛，一副“这个你也不知道？”的表情，又说，“只要输入今天的密码就可以打开。”

要不是墨镜挡着，特工脸上的尴尬就更明显了。“我去核对一下。”说完，他示意另一个特工在原地等着，然后走出房间。

几分钟之后，那特工快步回到房间，劈头就说：“保密邮箱打不开。把你的备份给我，现在。”

“备份？”苏芳一脸疑惑，“上传保密邮箱是不允许留备份的，你不知道？”

连续被不咸不淡地耍弄，那特工的耐心终于到了极限。“我他妈只知道你在糊弄我！”

他唰一声掏出激光手枪，顶在苏芳额头上，“最后问一次，资料呢？你有十秒钟时间可以考虑这个问题。接下来要么你交出资料，要么我就动动手指，让你的脑浆变成一团焦炭！”

“好吧，好吧，不要激动。”

苏芳抬起左侧小腿，做了个屈膝的动作。洁白被单从她修长的腿上滑下。虽然明知道只是机械身躯，俩特工还是猥琐地咽了一口唾沫。她轻轻一笑，手在脚踝上某个部位一摁，腿肚上的暗门立刻滑开。

那一刻，两名特工的墨镜差点掉下来。“你……疯子！”瘦长脸特工惊叫。

当时苏芳的左手还断着，暂时没来得及修理。她用伤痕累累的右手扶住左脚踝，指尖抵在暗门后面一个小巧的红色开关上。病房里死一般寂静。没人说话，两名特工都瞪着她小腿肚里暗藏的东西。

那是一个墨绿色长圆形物体，被金属架牢牢固定，上面有极其罕见的黑黄色辐射标记。自从末日之战以后，已经很久没人见过这标记了。死亡、绝灭、凡是它出现的地方，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FatBoy……”瘦长脸特工那暴凸的眼珠几乎要把墨镜顶掉。“你居然弄到一枚这个？”他颤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绝望。

战前遗物：“FatBoy”迷你型氢弹，设计为枪榴弹形式发射，体积很小。它由小型核裂变雷管引爆，发生两次爆炸。先是初级核爆，通过核裂变产生的超高温高压对热核材料进行压缩，引发威力更大的次级核爆。这种古老的设计早已被摒弃，但仍然可靠且有效。一旦爆炸，它的威力足以摧毁整个废铁镇。两名特工会在一瞬间被彻底蒸发，半个分子都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