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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暮早早就到了预备班教室。他拿着本格斗教材心不在焉地一页页乱翻，像是在等待什么。
过没多久，果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时还夹杂着撞到墙壁的声音。一阵乱响之后，教室门被哗一声推开，有人匆匆忙忙地闯进来。
或许用逃来形容更合适。这人慌不择路，刚进门就摔了一跤。一路打着滚，灰头土脸地来到苏暮面前。
“太好了，你在这里啊，”那人苦苦哀求，“苏暮同学，救命！救救我！”
苏暮一抬眼皮，看见是兰道尔。“怎么回事？”他明知故问。
眼下，兰道尔的情况只能以一个惨字来形容。他半只手差点就被砍掉了，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润滑油。肩膀也裂着，可以看见里面好些断裂的导线，噼噼啪啪地不停冒火花。
肩膀的裂口表面光滑，明显是刀砍的。拿膝盖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垃圾，哪里走？”
霞无幻提刀踢门而入，身上满满都是杀气。
今天早上是大声公的课，教室门外插着“Sinclair。Armstrong”的黄铜牌子。那青蛙脸教师最近神龙不见首尾，经常很晚才来。反正大家也习惯了翘他的课，就当是自习。但现在这个情况，预备班里没有教师坐镇，就没人能治得住霞无幻。
除了苏暮。
怎么说也是一对一正面挑战中唯一让霞无幻吃瘪的人。虽然长刀少年一提这事就哼啊哼的，脸上不太服气，但在苏暮面前，他不自觉地会收敛一些。
兰道尔抱住苏暮小腿，痛哭流涕：“苏暮同学，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垃圾，昨晚指使人来伤我父亲，刚才还敢在我面前叫嚣！”霞无幻挥刀一指，“别说苏瘸子，今天就算爱染老师来了也保不住你，洗干净脖子受死吧！”
“冤枉、冤枉啊！”
听兰道尔颠来倒去地喊了好一会儿冤，苏暮才弄明白事情经过。
今天早上，兰道尔主动凑过去找霞无幻，想继续招揽他打地下格斗——这真是自己做大死。霞无幻当场拔刀，揍了壁虎头一个满面桃花开。但无论怎么打，兰道尔也坚称自己对袭爹事件完全不知情。只说早上接了个电话，上面让他去探探霞无幻的口风，看有无松动。
“只是接了个电话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兰道尔拼命哭诉。
接了个电话？
苏暮瞧了霞无幻一眼，后者似乎也听出些道道，正在深思。
“号码多少？”苏暮问。
“……号码？”兰道尔嘴里像咬了个核桃，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表情极其为难。
长刀嗖一声押在兰道尔脖子上，霞无幻冷声恫吓：“不说就宰了你，快说！”
“无幻同学，怎么能这样呢，快把刀收起来。”
“哼！”
霞无幻还刀入鞘。虽然脸色依旧难看，总算没驳苏暮的面子。
感觉到脖子上的锋利已经消失，兰道尔脸色总算没那么青了。苏暮一面帮他应急修理，一面好声好气地劝他：“你看、兰道尔同学，其实只是一个电话号码而已，你又何必这么保密？无幻同学他爹昨晚被打得断手断脚，你总得让他消消气吧。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也许是苏芳言传身教的功劳吧，苏暮的修理技术很熟练。轮椅上挂着个袋子，里面有不少小零件。只见他飞快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个零件给兰道尔换上。壁虎头刚才还浑身是伤，被嘁哩喀嚓地修了一通，顿时气色又好起来。
“修好了，成本费800乌隆。大家是同学，给你免单好了，”苏暮笑嘻嘻地瞧着兰道尔，“那么，电话号码？”
兰道尔一脸纠结，像吃了八个大苦瓜：“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不敢啊。泄露了老大的电话号码，明天就该轮到我断手断脚了。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看兰道尔抵死不肯松口，苏暮拍拍他肩膀，笑着安慰：“没事，既然你也有难处，这事就算了。行、你走吧。”
“我家里还有个躺床上的老娘，全靠我照顾——什么，真让我走？”
兰道尔偷眼去瞟霞无幻的脸色，满满的不敢相信。
霞无幻瞪他一眼：“滚！”
兰道尔连滚带爬地走了，一路走一路对苏暮千恩万谢。
今天冰山怪的画风不对，教室里各路英豪都吓得靠墙猫着，不敢大声说话。霞无幻怀抱长刀，眼睛一瞪，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扫视著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苏暮，当时所有人心头都不约而同地一颤：完了，冰山怪在瞪我，要死要死要死——
冷眼扫了杂鱼们一圈，霞无幻打鼻子里哼一声：“今天大声公不来了，放学！”
顿时所有人争先恐后地涌出教室，谁也不想留下来自找没趣。万一被冰山怪暴打一顿，上哪说理去？
等教室里人都走光了，霞无幻才开口。他瞪着苏暮，脸色很不好看：“你就这么让他走了？电话号码也没问出来？”
苏暮晃晃套在右臂上的个人终端，戳亮屏幕：“刚才给他装了个追踪器。稍等，把信号共享给你。”
盯梢说说简单，实际做起来才知道，里面大有学问。依靠追踪器，苏暮和霞无幻紧盯兰道尔，足足跟了十几条街。两人从没玩过尾行，造型又都十分醒目——苏暮坐个大轮椅，霞无幻抱一把超级长刀，走到哪都招惹眼球。好几次差点被发现之后，他们不敢再接近，远远地拉开了起码两条街的距离。这样跟踪效果就很差，全靠追踪器的信号吊着。
兰道尔的行走路线很奇怪。沿着废铁镇那迷宫一样的街道，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从地图上看，这家伙先是光顾了几家商铺，又在一间制造工业机器人的厂里停留了好久。在那之后，移动速度突然加快了。苏暮和霞无幻紧赶慢赶也赶不上，眼看距离从两条街被甩到了三条街。
街上车来车往，各种花式违反交通规则。两人有心提速，却老是被人挡住。这样下去显然不行。苏暮看看地图，建议霞无幻：“你从这条小巷插过去，我走大路继续追。咱们两面包抄。”
小巷是颇陡的楼梯，苏暮的履带式轮椅过不去。让霞无幻孤身抄近路，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