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山。因为山上有着这一片最大的一个山匪寨子,寻常百姓进去便似那羊入了虎口一般,由此而得名。
叶北枳一行人一路行来已是响午,此时正在这虎口山下。
方定武吆喝众人停下休整顺便吃些干粮,走到叶北枳身边,从怀里摸出个白面馒头啃着:“这山上有个寨子,被唤作山狼寨,里面养了两百多个山匪,在这一片地界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寨子了。不过叶兄弟你不必担心,这山狼寨里头的大当家姓陈,外号陈老狗,我打过交道,想必会给我个面子放行。”
叶北枳看了方定武一眼,说道:“我不担心。”然后从怀里摸出装桂花糕的木盒,慢慢吃了起来。
“额……”方定武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正想说些什么。
“咻——”破风声传来,一支箭擦过方定武鼻尖,“笃”的一声插在了叶北枳的脑袋边的车厢外壁上,箭尾还在不停的晃动。叶北枳嘴里咀嚼着桂花糕,斜过眼看了眼耳边的羽箭——没有理会。
方定武却是出了身冷汗,转过头看向羽箭射来的树林喝到:“哪路英雄在此?!”随行镖师都是有经验的,见此都迅速的放下手中食物拔出了武器小心戒备着周围。
四周的树林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方定武心里一沉,后退几步对叶北枳小声提醒:“叶兄弟,小心点,听声音来的人不少。”
叶北枳拿出一块桂花糕继续往嘴里塞,点了点头。
树林里终于出现了人影,为首一人高高大大,身穿熊皮大袍,手提一柄大板斧,远远的就听见说话:“我道是谁,这不是方镖头嘛!”熊皮大汉身后还跟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向着镖局众人走近,一直走到双方只距离十多米的地方方才停下,“方镖头别来无恙啊,这一趟又是去哪的镖啊?”
方定武皱了皱眉:“原来是陈大当家,幸会。方某此番去往眉州,途经宝地还望陈大当家行个方便。”
熊皮大汉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板斧放在手边,“放行可以,只是我手下这么多狼崽子可都指望着这条路吃饭呢……最近生意可不好做啊……”
“这是自然,方某理会得,若陈大当家肯通融,稍后自有百两纹银奉上。”方定武拱了拱手。
“百两纹银……姓方的你他娘打发叫花子呢?!”熊皮大汉手中板斧在地上一跺,溅起一些碎石四射,身后众山匪皆“镪——”的一声拔出武器。“我陈措这颗脑袋在官府那就能抵三百两黄金,你用百两纹银就想把我打发了?方镖头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方定武眉头皱的更深了:“……那陈大当家觉得多少合适?”
“嘿……我觉得?我觉得方镖头就把这趟镖留在这虎口山吧。”熊皮大汉冷笑一声。
“陈大当家,这恐怕是坏了规矩吧……”方定武握紧了手中双刀,“这趟镖里都是些锦缎布匹,陈大当家就算拿了也换不成钱财,还是方某赠些真金白银与陈大当家比较划算。”
熊皮大汉和方定武互相瞪视着对方,气氛已经无限凝重。
这时,方定武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却是叶北枳从车厢上跳了下来,然后旁若无人的从马背上取下水囊,咕咚咕咚的喝起水来,再然后又一屁股坐在车辕上,继续从怀里摸出了桂花糕来吃。
“……”两边人马都看着叶北枳完成一系列工作,诡异的沉默。
“方镖头……你这是从哪找来的不懂规矩的镖师,新来的吧?还是看不起我等?”熊皮大汉先开口了。
“这……”方定武不知该怎么回答。
“算了,老子我大人有大量,你把这趟镖留下,老子就既往不咎了。”熊皮大汉一挥手说道。
方定武手中双刀握得更紧了:“陈老狗,你就不怕吃不下?!”
熊皮大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哦?你这是终于要和我撕破脸了么?方家小儿!老子把话给你撂在这,今天你若识趣就把镖车留下乖乖滚蛋!若是不识好歹,今天免不了还得把小命留在这!”
方定武抿着嘴,后退两步来到叶北枳身边,轻声说道:“叶兄弟,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你武功高,带着点睛石先跑,我们来拦住他们。”说罢悄悄的从身后把点睛石递给叶北枳。
正在吃东西的叶北枳抬起头来看了眼方定武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的装点睛石的布包,正欲伸手接过。不料却被熊皮大汉身边一眼尖的山匪看到:“别动!吃东西那个!偷偷摸摸的拿什么东西!”
熊皮大汉眯着眼看过来:“哦?方镖头这是做什么?莫非这东西……就是那点睛石?”
“什么?!”方定武闻言大惊,“你!你是如何得知……?!”
叶北枳看了眼熊皮大汉,伸手接过点睛石塞进怀里,然后继续低头吃东西。
熊皮大汉见方定武如此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哈哈——和你打了这么久马虎眼,终于让我看到正主了,你也甭管我吃不吃的下,等拿这点睛石换了富贵,我这边几百号兄弟下辈子都不用愁了,谁他娘还来做这砍头的勾当?”
听见陈老狗这样说道,身后的两百多山匪皆欢呼起来。这时,刚才陈老狗身边那位眼尖的山匪看见叶北枳毫无紧张之意的还兀自吃着桂花糕,便抬起手中机弩:“你他娘的,老子今天让你吃!”
“咻——”弩箭稳稳的射中叶北枳手中装桂花糕的木盒,将木盒打翻在了地上。
桂花糕散落一地。
一箭得手的山匪冷笑一声,重新给弩箭上膛。
叶北枳低着头在车辕上坐了片刻,然后跳下来走过去捡起木盒,木盒被弩箭射穿,留下了一个破洞。叶北枳将地上摔碎了的桂花糕小心的装回木盒,最后把木盒放回怀里。慢慢抬起头来,看向手拿弩箭的那名山匪。
“叶兄弟你……没事吧?”方定武走过来犹豫的问到,此时站在叶北枳身边他感觉身周有如针扎一般。
叶北枳向着山匪缓缓走去,“叶兄弟,别……”方定武想拉住叶北枳却还是没有伸出手去。
“臭小子,你想做什么?”见叶北枳走近,手拿弩箭的山匪问道。
叶北枳却不说话,只是径直走去。
待叶北枳走到近前,山匪举起手中弩箭对准叶北枳额头,“老子问你想干什么!你他娘的是哑巴吗?”
“你把我东西弄坏了。”
“哟!原来不是哑巴?怎么?你还想让我赔你吗?哈哈!”山匪戏谑的问,还转过头去和身后的同伙开着玩笑,“快看,这傻子还想让我赔他东西,哈哈!”众山匪哄堂大笑。
“哈哈,你快问问他那东西值多少钱,可别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被你一箭射坏了!”
“嘿!要不你给他一文钱算啦,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
持弩山匪猛的回过头来,恶狠狠盯着叶北枳说道:“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能让你死?!”
叶北枳看着山匪认真的回答道:“不信。”
“——你他妈耍我?!”山匪猛的扣动扳机!
突然,山匪眼前一花,弩箭就已经跑到了眼前那人手上,然后便感觉到腹部剧痛袭来——叶北枳一记膝撞将山匪顶得整个人腾空两人多高!然后叶北枳举起拿着机弩的左手,连扣扳机!“咻——咻——咻——”三支弩箭从腾空的山匪大张的嘴里射进再从后脑勺穿出。
“咚——”如败革一般的山匪身体重重摔落在地,已没了生息。
剧情转变太快,这一幕仿佛在眨眼之间已经从开始到了结束,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楞楞的看着叶北枳随手扔掉手中机弩,又缓缓走到了坐在石头上的陈大当家身前。
陈大当家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这个人,正午的太阳被这人身影挡住,他面色埋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听见有声音传来:“——听说你的脑袋值三百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