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星云中埋

古慈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并不着急着全盘托出，她先问道：“你们两个，对新人类有什么看法。”

两人都是摇头：“并没有特殊的看法。”

古慈轻轻一笑，说道：“你们的确不应该有什么看法。异能突然出现，我们还在震惊、喜悦、迷惘、担忧的时候，你们却在嘉兴路上用不屑的目光打量着无知的我们，因为你们是早就掌握了异能的异数。”

“但是——”她接着说道，“不可否认的是，接引星人的到来、红色月亮的出现，对地球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吴洋微微皱眉：“……真的吗？我觉得没有多大的差别，该上学的还是上学，该工作的还是工作。”

“你的见识太肤浅了。”董剑鸣突然说道，“这五年中，我走过很多地方，也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愚昧。有的人每天夜里都在屋顶上歌颂月亮，虔诚的希望红月能赐予他力量，直到声嘶力竭；有的人听从迷信，在满月的夜里割破自己的血管，流干浑身的鲜血，对着月亮进行所谓的‘仪式’。”

吴洋眨眨眼：“……真的吗？”

“我亲眼所见。”董剑鸣微笑着看向吴洋，“见过数百人一同割破动脉，被自己和他人的鲜血染遍全身，还对着红月载歌载舞的场景吗？”

“小董说的是事实，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档案馆查查档案。”古慈看着吴洋，接着说道，“最可怕的不是普通人对异能的向往，而是新人类对异能的滥用。一个国家的安宁，需要法律来保证；而法律，需要力量来保证。但是新人类不但拥有强悍的武力，而且不惧怕任何现代武器——这就意味着，国家对这个群体的约束力不足。”

吴洋沉默了下去。古慈接着说道：“我国的社会治安向来不错，政府反应及时得当，干部的纪律性和执行力也高，所以和大多数国家一样，整体上仍然存在秩序。但有一些政局动荡、或者本身就在冲突中的国家，已经快要被新人类占领了。”

吴洋和董剑鸣插不上嘴，对两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国家安危”这个命题实在太大。古慈严厉地看着他们：“不要以为这些离你们很远，不单单是我国，现在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在走钢索。我不是在危言耸听，如果有个野心家在背后煽动，某地出现新人类大规模叛乱的话，事态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喔。”吴洋和董剑鸣说道。

古慈无奈的摇头，接着说了下去：“早在九年前，各国首脑就在秘密商讨应该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事实上，根本解决新人类问题的答案我们早就找到——那就是毁灭现在的月球。以目前世界上的核弹储量来说，我们能够轻松的干掉那颗该死的红色月亮。”

“嚯。”吴洋说道，“炸掉了月球，地球会怎样？”

“炸掉了月球，不单单是晚上没月亮看了，地球怎样先不管，反正人类是玩完了。”古慈说道，“首脑们商量九年，反反复复的强调加强各方面合作，实际上没有任何进展，所做的努力仅仅只是遏制，而不能遏止。直到今年，我国的一位‘五星上将’出现之后，我们终于看到了契机！”

吴洋和董剑鸣屏息凝神，看着古慈。古慈伸出食指，指着天花板：“我们要新造一个月亮，取代现在的红月！”

董剑鸣微微动眉，吴洋露出了笑容：“这……有点异想天开。”

“的确是异想天开，但是我们一旦成功，就能彻底解决新人类的问题，地球又能回来原来的秩序中。”

“月球不小吧？”吴洋说道，“打算挖空珠穆朗玛峰来造吗？”

“造出来了也运不上去。”董剑鸣说道。

“你们说得没错，各国首脑也为此烦恼。”古慈说道，“但是‘造物’出现之后，一切都迎刃而解。造物有一双神奇的手掌，只要她愿意，任何事物都能在她掌中出现。”

“包括月球？”吴洋问道。

“包括月球。”古慈点头。

“这是个庞大的计划。”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各国都极其重视，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当然，我们严令保密，也从不对任何参与者透露过多的信息，但仅仅三个月之后，计划就暴露了。”

“……怎么暴露的？”

“被红月察觉的，我们太小看外星人了。九月十三日，沉寂了十年的接引星人再一次苏醒，祂将我们的全部计划告诉各个国家中最强悍的新人类，并可能使用了某种精神控制的手段，诱使他们抛弃祖国，投奔红月。仅就我国来说，682局和1122局两个国家着重培养的新人类组织集体叛变，杀死了局内仍然忠于国家的新人类之后逃窜。”

古慈重新看向两人：“这就是913叛变事件的诱因，本质上，这是新人类和普通人的冲突。”

吴洋保持沉默。董剑鸣说道：“你们想毁掉红月，就要是断了新人类的根，也难怪他们造反。”

“毁掉红月是正确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古慈说道，“这是为了地球的未来考虑。”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但是，让新人类主宰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好的？”董剑鸣又说。

“现在的世界有什么不好的吗？”古慈反问。

“没。现在也挺好的。”

“我的想法很单纯，我拒绝赌博，我不想用安稳祥和的现在换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古慈神色严肃，“地球人自己玩得好好的，那些外星球的龟孙子凭什么横插一脚？”

她露出讥讽的微笑：“那些龟孙子大言不惭，说什么引导‘人类朝着完美进化’，老娘没看到进化，光看到了秩序和文化的退步！光看到弱肉强食、看到恃强凌弱的精神文明上的退步！”

董剑鸣沉默了下去。吴洋说道：“您的想法我明白了，那么，您需要我们干什么？”

“很简单。”古慈说道，“服从命令，服从安排。”

“我加入你们只是为了钱，但有些东西比钱重要。”董剑鸣说道。

“不好意思……很多时候，我有我自己的判断。”吴洋说道。

“你们放心，我是正义的一方。”古慈短短的腿搁在书桌上，露出了泡泡裙下的灯笼裤，“那些叛徒犯下谋杀罪和叛国罪，你们说，我该不该抓回他们？”

“应该。”吴洋说道，“但是毁灭月球、从根本上抹杀新人类，我保留意见。”

“不着急，‘星云中埋’是个庞大的计划，需要数年的筹备。你们有很长的时间考虑、并且最终和我站在一边。”古慈将两份文件丢去，“要是没意见，就把这份契约签了，一大堆叛徒等着你们去抓呢。”

吴洋接过文件，细细浏览之后，确认自己有选择权，并非必须服从一切命令之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董剑鸣见吴洋签了，跟着确认一下报酬，也签下了姓名。

“好了，你们回去吧。”古慈说道，“接下来的事，小仇和小秦会安排的。如果他们的意见冲突，你们听小仇的就成，他是你们的直接领导。”

两人点头，道别之后，一前一后的出门。领着两人进门的秘书再次出现在书房内，收拾茶几上的茶杯。

“这两个小同志，不懂事哪。”古慈突然说道。

秘书抬头看去，只见她正站在窗口，看着黑色的小汽车远去。他问道：“局座，谈得不顺利？”

“不算顺利。他们年纪不大，傲气不小。”古慈说道。她放远目光，看向风华市老城区，喃喃自语：“嘉兴路到底是条怎样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