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不知道第几波大夫出来,一脸的菜色,有些脸上还有明显的脚印,看起来,进太子府并未到什么好处。
府里,夜清灵的凝露院,丫鬟小厮跪了一地,低着头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床上,轻纱遮住里面的风光,夜清灵出水芙蓉的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红疙瘩,身上没有一丝遮掩,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奇痒无比。
她不想挠,但忍不住,导致脸上和身上不同程度的流脓,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痒就算了,她还浑身发热,衣裙穿到身上就像在蒸笼里蒸着,岂止一个难受了得。
帐幔外,大夫隔着一张手帕给她诊脉,眉头越皱越深,最后的结果是,“禀太子,侧妃身子并无异样。”
“无异样?”君芜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夜清灵的样子,他方才看过一眼,差点把昨儿个吃的东西都吐出来,要说她无缘无故就变成这样,那是坚决不可能的。
大夫硬着头皮颔首,君芜临的脸“唰”的沉下来,阴狠的吐出一个字,“滚!”
连滚带爬,大夫逃命一样的离开,夜清灵娇滴滴的唤一声,“殿下……”
这声“殿下”,夹杂着娇弱和委屈,若是平时,君芜临一定将她搂进怀里,温声细语的安慰着。
然而,此刻,君芜临却突然眉峰一拢,急匆匆的起身,飞一般的速度奔出房间,往着凝露院的茅房去。
“殿下……”夜清灵不知君芜临已走,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
半晌没听到人应,夜清灵悄悄将帐幔掀开一条缝,屋里什么人也没有。
她愣了愣,沉默的放下帐幔,有些凄然。
片刻后,君芜临面色不善的进来,陆陆续续又叫几个大夫进来给夜清灵诊脉,结果均是一样:夜清灵的身子并无异样。
君芜临大怒,把大夫全都轰了出去,命人去宫里请御医。
夜清灵柔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哭诉着,“殿下,你要给妾身做主啊,妾身一定是被奸人给害了。”
出门逛个夜市,脸面丢尽不说,现在还弄成这个样子,夜清灵心里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君芜临还不在身边,她一整晚睡不着,却没看见他的人影。
想到这儿,夜清灵更委屈了,呜咽声低低的从帐幔里传出来,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君芜临本就烦躁不已,听到她的哭声,只觉有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的叫,烦不胜烦。
她一晚上没睡,难道他就睡了?一晚上跑几十次茅房,尿意憋都憋不住,他还疲惫呢。
她的症状还能找大夫轮番诊治,他呢?悄悄憋着。
“行了,别哭了,本殿下已经派人去宫里请御医,你好生歇着。”
尿意又上来,君芜临起身离开凝露院。
入夜,两条人影悄无声息的落在太子府门前的一棵大树上,茂盛的树叶完美的掩藏他们的身影。
凭借良好的视力,将太子府的情景尽收眼底。
进进出出的御医忙活了一下午,和大夫给出的结果一样,然而,御医始终是御医,给夜清灵开了几副内调的药,凝露院飘散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太子寝居的门自始至终没关过,因为他几乎每隔一刻钟就要出门如厕,睡都睡不下。
夜清灵睡不着,太子睡不着,整个太子府都亮着烛光,没有一个人敢睡下。
大树上,夜羽溪靠着君芜琰,兴味的瞅着这“忙碌”的太子府。
短短一个时辰,君芜临跑茅房的次数让他的贴身护卫都怀疑他是不是肾不行。
“啧啧,真可怜!”夜羽溪装模作样的叹息。
君芜临好面子,这种可能牵涉到自己那方面功能障碍的问题,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找御医看的。
“鬼灵精!”君芜琰捏了捏她鼻子,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得罪她的地方,否则,以她这稀奇古怪的整人招数,他不一定招架得住。
夜羽溪笑两声,“对了,太子内力如何?”
“一般!”君芜琰状似嫌弃,瞥了一眼刚从茅房回来的君芜临。
“以你的水准衡量吗?”
君芜琰点头,夜羽溪心下了然,按照君芜琰的水准,这北冥不一般的怕是没几个。
内力是个好东西,压制毒性简直是利器,君芜临的内力不是太变态,他应该不会长时间靠内力压制住尿意,这几天,够他受的了。
而且,君芜临可是用过蚀骨媚的人,这欲望和尿意一起上来,又不能纾解,这滋味,夜羽溪不厚道的笑了。
又一次看见君芜临从茅房出来,夜羽溪扶额,“唉,真可怜,看得我都心疼了。”
君芜琰本来阳光灿烂的脸在听到这句话后乌云密布,不由分说,捞起夜羽溪的身子,飞身离开太子府。
“干嘛呀?我还没看够呢!”她还想看看夜清灵一会儿出来如厕会是什么样子呢。
“你心疼,我们回府休息!”君芜琰紧抱着夜羽溪的腰,提了速度。
“……”开玩笑说心疼太子也能打翻他这桶醋,夜羽溪很想给他一个微笑脸,外加一个手动再见的表情。
——
接连三天,君芜临没出现在朝堂之上,皇上问了原因,只说是身子不适,派了御医过去,回来也说太子并没大碍。
“老七,你可知太子身子为何不适?”下了朝,君祁天将君芜琰叫到勤政殿,如此问着。
“回皇上,臣不知。”君芜琰垂着眸子,生硬的回答。
太过冷漠的态度,仿佛一根细细的针扎在君祁天心尖上,让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君芜琰往后退了一步,“皇上若没其他的事,臣告退!”
说着,君芜琰毫不留恋的转身,君祁天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回到宣王府,远远的就听见夜羽溪的笑声传出来,君芜琰唇角勾了勾,加快了步伐走向笑声的来演。
“娘子,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君芜琰连朝服都没换,走到夜羽溪身边,挥手让晓月和楚痕退下。
“你回来了。”夜羽溪嘴里含着一颗车厘子,笑意粲然。
君芜琰心思一动,俯身吻住她的唇,大掌在她脸颊轻轻一捏,她嘴里的车厘子就到了他嘴里。
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她唇角,夜羽溪脸若朝霞,一脸窘迫的看了一眼晓月和楚痕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都在别处,她松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一眼君芜琰。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发情,夜羽溪想废了他老二。
君芜琰心情大好,大手捞起她的身子,耳鬓厮磨,“娘子,方才在聊什么?”笑那么开心。
“我们在说太子府的事儿呢,君芜琰,你知道吗?太子不知道信了哪个小妾的话,以为夜清灵和他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竟然请了道士做法。”
一想起这个,夜羽溪就想笑,夜清灵见不得人,君芜临“病”得太隐私,道士做法难道不用看看她们的情况吗?
再者,北冥历代君主一向抵制鬼神一说,君芜临此举,只能暗中进行。
“病急乱投医,他大抵也是急了吧。”君芜琰眸子掠过一抹精光。
夜鸣的案子快速的进展着,牵扯面极广,多半都是太子的人,一旦折损,将是巨大的损失,太子不急才怪。
“他也该急了。”夜羽溪轻笑着。
她并不是喜欢做无用功的人,既然决定要对付丞相府,那她就会尽最大的努力排除一切的不确定性。
恰好,太子就是夜鸣案子里最大的变数,所以给他找点事忙,让他自顾不暇,自然就没精力插手这件事。
“对了,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君芜临不上朝,皇后应该比皇上还着急才对。
“暂时无事。”君芜琰答,眸子平静无波。
傍晚时分,太子府鬼鬼祟祟的进了一批人,正是君芜临命人秘密找来的做法队伍,五六个人的样子。
由于君芜临此“病”的特殊性,道士分成两批,一批在太子寝居,一批在凝露院。
设坛做法,需讲究天时地利,道士们在太子府转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结果是现在的时间不适合做法,得等到明日一早。
君芜临并无太多的心思,草草应下,让管家收拾了院子给他们住着,等着明日一早再说。
道士们刚住下,皇后的口谕就到了太子府,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让君芜临抓紧时间进宫。
君芜临带着些许疑惑,随桂嬷嬷进了宫。
甘泉宫内,皇后来回踱步,显然很焦急的样子,连君芜临进门都没发现。
“娘娘,太子来了。”桂嬷嬷上前提醒。
皇后转身,猛然被君芜临的样子吓了一跳,“临儿,你这是怎么了?”
君芜临一脸的菜色,眼睑下还有淡淡的青色,精神状态极差,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
“儿臣无事,母后,匆忙召儿臣进宫,有何急事?”君芜临强行忍住汹涌的尿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皇后脸色变得凝重,“临儿,母后今日在你父皇那儿听说,夜丞相的案子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这要全部牵扯下来,可是兹事体大啊!”
虽然夜鸣早在春猎就让她和君芜临不满,但那也仅限于他一个人,太子手底下的人,几乎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要是全部牵扯出来,只怕太子也讨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