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一嗓子,霎时间,偌大的府邸开始慢慢的亮起蜡烛的微光,夜羽溪看着,暖意在心间流淌。
门打开,暗夜看着夜羽溪,虽是冰山脸,却还是能看出激动的情绪。
他身后跟随着一众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人,均是一脸的喜悦。
夜羽溪抬步走进去,一直到前厅,笑着扫一圈,在桌旁坐下,“我就是过来看看,不用管我,大家该干嘛干嘛!”
话虽如此,可却没有一个人离开,算起来,他们这里的人,有将近一年没见过夜羽溪了,一个比一个激动,只有暗夜还淡定点。
“小姐,你怎么会大半夜过来?”暗夜在夜羽溪对面坐下,眉宇间的英气成熟,让夜羽溪再也看不见当年的乞丐样子。
“突然想过来。”梦到过去,突然想起在这个大陆给过她温暖的人们,“我的房间还在吗?”
“当然,我每天都有派人打扫。”暗夜回答,领着夜羽溪往里走。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布置,夜羽溪看着自己亲手设计的院落,一个个训练过来的兄弟,百感交集。
仇恨,温情,她都深刻的感受着,这个世界对她还是公平的。
“我睡一觉就走,让大家都去歇着吧!”
曾经睡得最安稳的房间,夜羽溪翻来覆去也没睡着,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头顶湖蓝色的帐幔。
脑海里回放着十二年来的点点滴滴,突然有些矫情起来,夜羽溪翻身起床,开门,暗夜门神一样的在门口守着。
“暗夜,去拿酒!”
说着,夜羽溪率先朝院子里走去,春夏交替的日子,空气不燥热,不带寒意,正适合把酒言欢。
暗夜拿了两坛酒和两个碗,和夜羽溪一同坐在院子里,想倒酒,夜羽溪直接拎起酒坛子,辛辣的液体流水一样的滑入喉间。
暗夜皱眉,“小姐,近来是否有烦心事?”
“无事!”夜羽溪摇头,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的又喝了几大口,些许酒液顺着嘴角流向脖颈,竟有种说不出的豪爽。
很快,一坛酒下肚,夜羽溪脸颊微微泛红,回眸看了一眼暗夜,“再拿一坛酒过来,你去歇着!”
这是命令,从她的语气就能听出来,暗夜稍作犹豫,乖乖的又去拿了一坛酒,随即站在不远处。
越来越多的酒液在胃里晃荡,千杯不醉的夜羽溪,脑子越来越清醒。
兴许是夜风柔和,脑子里,君芜琰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慢慢的占据心房。
三坛酒下肚,夜羽溪有些微醺,天已蒙蒙亮,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是嘲讽,又似乎是释怀的笑了笑。
起身,往院落外走,夜羽溪翻身上了暗夜刚牵过来的马,“告诉兄弟们,我下次再过来!”
马蹄哒哒,夜羽溪半夜在成阜街转了一圈,迎着清晨的薄露回到宣王府。
天未亮,夜羽溪上前敲了敲门,看门的小厮揉着惺忪的睡眼开门,看见门口是自家王妃,睡意立即被驱散,吓得魂儿都没了。
夜羽溪并说未话,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抬步走进王府,还没踏进前厅,便看见君芜琰的身影来回徘徊。
“君芜琰……”她出声,带着几分依赖,几分脆弱。
呼吸间,君芜琰已到了她身前,深邃的眸子里,全是她的影子,“娘子,你去哪儿了?有没有怎么样?”
他上上下下的检查着,紧张、担忧、着急,全写在那张完美的脸上。
夜羽溪摇头,扑进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小脸在他胸膛蹭了蹭,“君芜琰,我好累,想睡觉!”
扑鼻的酒气袭来,君芜琰疑惑的皱了皱眉,却不着急问什么,抱起她的身子,快步回了临天院。
夜羽溪睁着眼看他,专注而坚定,君芜琰摩挲着她的的脸颊,柔声问,“怎么了?”
“我突然发现,你长得真的很好看!”夜羽溪咧嘴笑开,枕着他的胳膊,在他怀里安稳的睡过去。
来回奔波,加上酒气的作用,夜羽溪从凌晨睡到中午,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君芜琰今儿推了手头上的所有事,亲自到厨房监督夜羽溪的膳食,百年不进厨房的宣王,亲自给夜羽溪煮了醒酒汤,虽然她根本就没醉。
穿衣洗漱,夜羽溪循着饭菜香来到饭厅,一桌子的菜,全是她爱吃的,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君芜琰小心翼翼的端着醒酒汤过来。
夜羽溪双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看他,“君芜琰,你今天没事要忙吗?”
“没有!”君芜琰靠着她坐下,将醒酒汤递到她嘴边,“来,先把这个喝了。”
夜羽溪懒得动手,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说什么也不再多喝,君芜琰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放下了醒酒汤。
色香味俱全的菜,夜羽溪胃口大开,吃了两小碗米饭,君芜琰全程看着她,时不时伸手帮她擦唇边沾染的油渍,自己一口没动,好似看她吃就能饱。
夜羽溪傻傻的笑了两声,夹起一块红烧肉递到他嘴边,君芜琰张口接过,没嚼两下就咽了下去。
用完膳,夜羽溪拖着君芜琰在花园里散步,顺便消食,君芜琰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宠溺、纵容、心疼、深情。
走到凉亭,夜羽溪坐下,君芜琰紧挨着她坐下,夜羽溪突然偏头靠在他肩膀上,数着他的手指头玩。
“君芜琰,你不好奇我昨晚去哪儿了吗?”她有些小别扭,虽然不喜欢有人看管着她,但君芜琰不问,她又觉得哪儿不对劲。
君芜琰闻言捧起她的脸,凝聚着温柔的眼神落在她脸上。
“对我来说,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况且,如果什么事都问你的话,我这个夫君做得也太不称职了。”
“你查我?”怪不得夜羽溪的第一反应是这样,前世今生几十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改的。
君芜琰头疼,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当你夫君的脑子长来装饰的?”
她的秘密,她不想说,他不会勉强。
但成亲这么久,她的所作所为,难道不足以让他推测出什么吗?
再者,宣王府明里暗里的护卫和暗卫,对这宣王府发生的事,他还不是了若指掌吗?
她有她的朋友,有她的生活,她还没做好完全接纳他的准备,他懂她的小心翼翼,所以,他在等,在努力。
“娘子,有件事你必须跟我保证!”君芜琰突然正色看着夜羽溪,一脸严肃。
夜羽溪眨眨眸子,她正感动着呢,突然正经脸是闹哪出?
“我不在你身边,坚决不能喝酒!”
他昨晚看见她喝了酒的样子,脸颊微红,美眸迷离,那风情,比平日里的她还要美上三分,他不容许别人窥探她的美。
“啊?”夜羽溪脑袋短路,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喝酒怎么了?她又不会醉。
“这件事没商量,不准拒绝!”见她一脸迷茫,君芜琰以为她想拒绝,一口否决,霸道的搂着她。
夜羽溪倏然反应过来什么,低低的笑了几声,点了点头。
往往,气氛正好的时候都会出现搅局的人,比如楚痕。
“爷,德公公求见,说是皇上召见。”
君芜琰皱眉,夜羽溪起身戳了戳他的脸颊,“快去吧,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我尽快回来。”君芜琰把她散在额前头发别到耳后,“若要出门,和海伯打声招呼,带着楚原。”
昨晚忙完回来,暗卫说她半夜出去,驾马狂奔,还不许他们跟着,他一直悬着一颗心。
要不是半夜把晓月叫起来问了她可能的去处,并确认她在成阜街不会有危险,他早就亲自出去找人了。
“知道啦!”突然就唠叨起来,夜羽溪受不了的翻着小白眼,却甜在心里,目送他随着楚痕离开。
皇宫,勤政殿,除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君芜临和君芜询也在,就连君芜衡都在。
君芜琰低头行了礼,一眼扫过去,已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
皇上坐在首位,目光严肃的在几人之间来回扫,半晌没说话。
君芜询最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苦着一张帅气阳光的脸,“皇上,把我们哥几个都叫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和君芜琰一样,他也叫君祁天皇上,而不是父皇。
君祁天眸光闪了闪,示意大理寺卿把夜鸣的案情陈述了一遍。
丞相府虽然已被监管,但具体的事宜还没开始调查。
鉴于对方是丞相,且现在还没有真凭实据,带人问话多少有些不方便,所以,需要一个皇室的血脉压阵。
“此次彻查兹事体大,朕把你们都叫过来,想听听你们心里的人选,或者自荐。”君祁天的眼神在君芜琰和君芜临身上转一圈。
“查案这种事儿就不要找我了。”君祁天话音刚落,君芜询便摆着手拒绝,他没那个脑子,吃喝玩乐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
君祁天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显然他并不在考虑范围。
“父皇,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担起此次彻查的重任。”君芜临的声音在君芜询之后响起,挑衅的看了一眼君芜琰。
君祁天紧锁着眉头,似乎在慎重的考虑,“老七,你的想法呢?”
“回皇上,臣以为,齐王比太子更适合。”陌生的称呼,陌生的语气,君芜琰听进了夜羽溪的话,把君祁天当成了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