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空旷的街道上,御林军开道,旌旗招展,百官皆是一身骑射装扮,缓缓的前往皇家狩猎场。
帝都百里开外有一苍茫山,树木苍翠,空气清新,自北冥开国以来便被划为皇家狩猎场,至今已有二百八十年。
一日的舟车劳顿,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天快黑时到达苍茫山,安营扎寨,井然有序。
苍茫山的视线极其开阔,站在山顶往下看去,整个帝都的景色都收在眼底。
此刻,华灯初上,明明灭灭的光在黑夜下闪烁着,夜羽溪靠在君芜琰怀里,望着北冥最繁华的地方。
“美吗?”君芜琰从身后拥着夜羽溪的身子,下巴搁在她颈窝,呢喃着问。
夜羽溪淡笑,微微眯起眼睛,“都说江山如画,哪有不美的?”
若不美,古往今来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只为那至尊之位,回头看一眼君芜琰。
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他也是想的吧?
夜风轻轻的吹着,几分凉意,几分舒爽,晚膳在开阔的草地上进行,君臣分开,夜羽溪这才看见看见北冥有名的“闲王”君芜衡。
君芜衡,皇帝第三子,封号齐王,北冥最清闲的王爷,从不参政,喜好游历江湖,结交各方好友,除非皇室的重大活动,否则这位闲王不会在帝都久留。
夜羽溪看一眼,眉清目秀,内敛沉稳,一身素白的锦袍,袖口绣着几株淡紫色的兰花,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儒雅之气。
感受到夜羽溪的目光,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皇上坐在首位上,说着老掉牙的开场白。
夜羽溪的目光在场中扫过一圈,几乎所有该在的人都在了,就连她的“姨娘”于秋都在其中。
她旁边坐着夜清灵,夜羽溪了然,以夜清灵的地位,是没资格和她们一桌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皇上和皇后提前离场,场中的人便随意起来,攀谈交流,随性而为。
夜羽溪看着夜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嘴角掠过一抹恨意,眸色深了深。
眼神一转,夜羽溪看见不远处的于秋和夜清灵,母女俩在人群后面,小声的交谈着。
于秋的手在宽大的袖子里掏了掏,还未拿出什么,便有几个命妇上前攀谈,她别有深意的看一眼夜清灵,和几个命妇聊开。
夜清灵站在原地,咬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冷嗤一声,夜羽溪抬步正欲过去,身后响起一道清幽的声音,“宣王妃!”回头,柳诗薇淡笑着款款走来。
“方才在席上就想和宣王妃说两句话来着,有空闲吗?”
柳诗薇行至夜羽溪身边,一身薰衣草的衣裙,空灵清幽的美,也只有她能驾驭得如此炉火纯青。
夜羽溪点点头,两人走到人少的地方,挑了一块大石头,夜羽溪双手往脑后一搭,曲起腿躺下,看着漫天的星光。
“柳侧妃有重要的话要跟我说?”
“宣王妃不介意的话,以后唤我诗薇吧。”
柳诗薇见夜羽溪如此随意,便也不端着仪态,两手朝后撑在石板上,身子微微后仰,很放松的姿态。
“好啊,诗薇!”夜羽溪偏头看她一眼,爽快的应下来。
她向来相信第一眼的感觉,柳诗薇在她的印象里,是可以做朋友的。
柳诗薇笑了笑,坐了半晌后和夜羽溪并排躺下,脸颊上流转着淡然。
“羽溪,我就这么叫你了。”顿了顿又接着说,“此次春猎,要小心。”
这句提醒的话让夜羽溪一愣。
春猎,必然是暗潮汹涌,她没想到,柳诗薇叫她过来交谈竟然是为了这个,难道是太子会有什么行动吗?
偏头看柳诗薇,见她闭着眼,不愿多说的样子,夜羽溪抿唇,道了句,“谢谢!”
不管是谁即将做什么,柳诗薇的提醒是善意的。
“诗薇,你并不爱太子,对吗?”夜羽溪想到这几日调查的结果,出声问道。
柳诗薇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天空,语气里夹杂着深深的无奈,“爱与不爱,又能如何呢?”
怅然若失的一句话,夜羽溪没接,起身,“回去吧!”
从石板上起身,两人边聊边往回走,眼角扫到一个人影,目光注视里这边,夜羽溪和柳诗薇同时看过去,正是君芜衡。
柳诗薇神情一滞,低眉顺目的行礼,君芜衡连应都没应一声,径直越过她走向自己的营帐。
和君芜衡一起过来的还有君芜琰,大步上前,揽着夜羽溪的小蛮腰回到他们的营帐。
柳诗薇在原地站了片刻,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抬步走向太子的营帐。
翌日。
晨光熹微,号角声响彻整片空旷的草地。日头渐渐爬上山坡,黑压压的人群已整装待发。
君芜琰一身专业骑射装扮,衬得那张妖孽的脸越发冷冽。
晨光里,棱角带着几分难言的柔和,却被他一身的杀伐之气硬生生扭转成了生人勿近的嗜杀。
夜羽溪紧了紧袖口,伸手戳了戳他腰侧,“君芜琰,笑一个呗!”笑起来那么好看,绷着一张脸干嘛?
“娘子……”君芜琰转头看她,大手穿过她腰侧,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为夫回家笑给你一个人看!”
夜羽溪白他一眼,小手在他腰侧拧了拧,正欲说话,皇上一身骑射打扮出现。
随着皇上一句“狩猎开始!”各皇子王爷翻身上马,此起彼伏的“驾”,一匹匹上好的宝马带着自己的主人进入狩猎场地。
皇家狩猎图的是放松,历年来却不曾真正的安稳度过,夜羽溪想起柳诗薇的提醒,隐隐有些不安。
女眷都在草地上等着,夜羽溪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面前的点心,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阴影,抬头便看见风尘染那张美得过分的脸。
“介意我一起坐吗?”风尘染一手拿着酒坛,一手拿着酒杯,脸上带着轻佻的笑,一袭白衣站在 她面前。
举手投足间的风流气韵,倒是配得起夜羽溪给她的美男子称号。
“随意,如果你不担心我家夫君看见找你算账的话。”
夜羽溪眯着眼打量眼前的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看见他时,他那满身的阴暗气息,和现在,完全判若两人。
风尘染轻笑一声,隔着夜羽溪一个座位坐下,倒了杯酒递给她。
夜羽溪顿一下,看着她,并未伸手接,风尘染挑眉,“怎么?怕我下毒?”
“你不会!”别说她和风尘染无冤无仇,就是有,光天化日,他也不会这么没脑子。
“一杯酒,这是要封口?”目前为止,皇室里就她一个人知道他的另一面了吧?
“一杯酒能收买你?”风尘染指尖在就被边缘婆婆,挑眉反问。
“不能!”她对他可是有两次救命之恩,岂是一杯酒能说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