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芜临一走,夜羽溪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不算难看,却阴阴的,让人心底发毛,“晓月,让楚痕来见我!”
她的语气很不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甚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晓月却感觉到了压抑。
这样的夜羽溪,她很久没见过了,久到她都以为自家小姐已经“改邪归正”。
不敢有片刻的耽搁,晓月以最快的速度把楚痕找来。
夜羽溪坐在前厅,慢悠悠的摇晃着茶杯,眼睛盯着里面缓缓流动的茶水,片刻不移开,“楚痕,你家王爷呢?”
“回王妃,爷一早就进宫了。”楚痕对答如流,眉宇间透着疲惫。
夜羽溪轻笑一声,眸子在楚痕脸上扫一圈,语气轻飘飘的。
“楚痕,你是觉得你的谎话天衣无缝还是觉得我胸大无脑还糊弄?”
君芜琰最近什么状态,她每天和他同床共枕她会不清楚?
虽然总是夜间才回来,但偶尔那么几次,她能借着月光看到他越发苍白的脸,他的身子肯定有问题。
更关键的是,他昨晚没回来,想起楚原曾经说过的话,夜羽溪心底浮现担忧,丝丝缕缕的缠绕着。
楚痕低着头,“属下说的是实话,请王妃明鉴!”爷交代过,无论如何,今夜都不能让王妃看见他的样子。
“实话?”夜羽溪轻轻的反问,骤然把茶杯重重的放回桌子上,一个闪身到了楚痕眼前。
“楚痕,你最好现在就带我去见你家王爷,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楚痕的遮掩,管家的欲言又止,这段时间的反常,让夜羽溪心里的担忧越发明显。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若君芜琰有什么意外,她会有掀翻王府的冲动。
这样的想法让她不自觉的对楚痕施压,隐藏已久的气势,带着一股嗜血的死亡之气,让楚痕的眸中划过不敢置信。
他一直以为,自家王妃不过就是比常人美一点、聪明一点,狡黠一点、果敢一点、胆大一点,但是,如今,这气势……
“楚痕?”夜羽溪再叫一声,眸子已然危险的眯起,倾城的脸上尽是冷意。
她不是非要靠楚痕才能找到君芜琰所在,但那样太浪费时间。
眼前是王妃的步步紧逼,心里是王爷的再三叮嘱,楚痕做着剧烈的思想挣扎。
最终,王妃战胜了王爷,楚痕抬头看着夜羽溪,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王妃,属下这就带你去!”
弯弯绕绕的到了书房,楚痕对着空气里交代了几句。
再三确认周围的安全之后,走到一幅画前面,掀开,里面露出一面墙,和正常的墙面并没有什么不同。
楚痕运了全部的内力,往光滑的墙面上拍出一掌,墙面上出现一个暗格,楚痕从中拿起一个盒子,拿出一把金晃晃的钥匙。
夜羽溪的眼神在书房里来回扫,暗自想着哪儿是密室的入口,却见楚痕拿着要是转身出门,目的地是临天院主卧旁一个不起眼的厢房。
门并未上锁,夜羽溪跟着楚痕进去,看着他将厢房的床板掀开,有规则的敲了敲床板。
床板打开,下面骤然出现蜿蜒而下的楼梯,夜羽溪跟着楚痕下去,来到一扇门前,那把金晃晃的钥匙派上了用场。
“王妃,这是王府的秘密,希望您对得起属下的信任,爷,交给你了!”
楚痕单膝跪地,说得无比郑重,夜羽溪心里受触动,这样忠心为君芜琰的下属,是他的福气。
“起来吧!”经过这么多道工序才到正宗的密室,夜羽溪不用想也知道这有多么重要。
“以后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你放心,我是宣王妃!”
是的,她是宣王妃,君芜琰是她的夫君,她不会放任他的生死不管,也不会将他置于危险的境地。
夜羽溪推门进去,楚痕从外面锁上了门。
里面,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入目是一湾方圆不过五丈的寒潭,碧绿的池水泛着粼粼的波纹。
君芜琰靠在边缘,裸着上半身,双眸紧闭,一头青丝散在微弱的烛光里,平添几分羸弱。
夜羽溪走近了一些才发现,他整张脸呈现乌青色,精致的眉峰拢着,额头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薄唇泛着不正常的鲜红,牙关紧得脸颊两侧的线条更加冷硬。
似乎是忍得极其辛苦,浑身的肌肉紧绷着,象牙白的肌肤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心尖划过一丝尖锐的疼痛,夜羽溪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打扰他,因为她不确定现在的他是什么情况,贸然出声会不会是害了他。
夜羽溪的眸子紧紧的锁在他脸上,秀眉不自觉的拧紧,纤细的小手也紧拽着衣袖,仿佛正在禁受折磨的人是她。
“王妃?”楚原自旁边的屋子里出来,惊疑不定的声音在夜羽溪身后响起,手里拿着瓷碗,里面是紫黑色的药水。
“他怎么样?”夜羽溪直奔主题,连眼角都没看楚原。
楚原微微一愣,转而想到在外面的楚痕,径自走过去将紫黑色的药水倒入池子,语气淡然,“三月一次,爷早就习惯了。”
说着,楚原看了看夜羽溪,他没说出口的是,因为之前帮她解毒耗费了过多的真气,所以这次的情况异常凶险。
夜羽溪没说话,蹲在池子边上,皱眉看着里面的池水,伸手碰了碰,透骨的冰凉,这是真真正正的寒潭水。
眸光一转,夜羽溪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张石床,伸手一摸,灼热的感觉异常明显,这似乎是火焰石。
寒潭水,火焰石,夜羽溪想到什么,眸子唰的扫向君芜琰,却在这时,他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很快和池水融为一体。
比楚原更快,夜羽溪“噗通”一声跳入寒潭,一把托起君芜琰瘫软下来的身子,触手的温度高得吓人,夜羽溪紧紧的抿起了唇。
所幸寒潭并不深,她可以轻易的将他拖上岸。
前后不过呼吸间的功夫,君芜琰的身子便开始发凉,方才还烫得吓人的身子,一瞬间跟在冰窖里呆了几个时辰一样。
“王妃,扶爷到石床上!”楚原面目紧绷,和夜羽溪一起将君芜琰扶到滚烫的石床上。
他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夜羽溪将他放下去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喃喃的唤着,“娘子……”
人在无意识的时候,嘴里叫唤的,一定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夜羽溪鼻头没由来的一酸,反手握住他的大掌,“我在!”
一手被他握着,一手柔柔的抚着他额前的发丝,夜羽溪的眸子里有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和心疼。
看着眼前的一切和君芜琰的反应,夜羽溪心里一动,伸手搭上他的脉搏,果然不出她所料。
灼魂冰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