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阁,从新房跑出来的君芜临宿在头牌的房里。
他也不知为何,今晚看着夜清灵的那张脸突然就失了兴致。
那一刻,他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夜羽溪在马场时那讥诮的表情,一瞬间勾起他内心的暴戾因子,恨得牙痒痒。
琵琶的声音在耳畔悠悠的荡涤着神经,君芜临斜斜的倚在软塌上,猛然灌了几大口辛辣的酒。
抬头看看不远处的青墨,嘴角微微勾了勾,“这帝都也只有青墨如此娴静了。”
明媚的面容配上娴静的气质,整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被唤作青墨的人抿唇一笑,并未接话。
君芜临仰头灌了一口酒,闭着眼假寐,没一会儿,便在悦耳的琵琶声中渐渐入睡。
青墨放下手中的琵琶,缓步行至他身前,压低身子轻唤,“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无人应答,轻微的鼾声传出,他已熟睡,青墨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恨意,在他身上盖了条毯子,转身出了房门。
一夜的空房,夜清灵一宿没合眼,直至天明都没看到君芜临的身影。
心凉了一大截,带着一肚子的怨气睡过去,太子府中竟也没有一人前来打扰。
晓月把八卦来的这一切告诉夜羽溪时,她只是勾唇笑了笑,对这个太子侧妃越发好奇。
按理说,夜清灵进府,她作为太子府地位最高的女人,该是拿出点架势来才是。
毕竟夜清灵是君芜临的心头宝,一不小心,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如今她却按兵不动,夜羽溪对她多了一分赞赏。
“王爷呢?”夜羽溪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头上的发髻,问着身后的晓月。
清晨早朝回来匆匆露了一面,她午觉都睡醒了也不见人。
“兴许进宫了,听说前些日子的刺杀案有眉目,皇上召王爷前去商讨对策。”
晓月把从楚痕那儿打探到的消息转达给夜羽溪,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她垂在身后的长发。
夜羽溪点点头,想起那晚看见的秃鹫刺青,还有那个受了伤的美男子。
那晚听见君芜琰唤他风皇子,夜羽溪脑子里闪过一条讯息。
十年前,琉炎帝国和北冥帝国边关一场大战,琉炎帝国战败,送了年纪最小的皇子风尘染来做质子。
十年过去,琉炎帝国也没有要接他回去的意思。
那晚的宫宴,是迎接启星帝国使臣的洗尘宴,莫非是启星帝国想让风陈然那死在北冥皇宫?或使臣里混入了琉炎帝国的人?
那群黑衣人的架势,在皇宫里该是藏了有一段时间。
目标很明确,直朝着风尘染去,启星帝国的国力不如琉炎和北冥强盛,莫不是想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坐收渔利?
或者,琉炎帝国准备清除这个做了十年质子的皇子,可是,为何?
还有风尘染的表现,她在大街上救了他的那一次,有幸见识过他的身手,若不是被众多高手围攻,他必然不会受伤。
他的功夫,说不上一等一的俊俏,却绝对不会是在北冥皇宫展现出来的水平,他,又在隐藏什么呢?
还没想清楚,君芜琰回来了,“娘子,想什么呢?”他到她身后她都没发现,不像平日里的她,
夜羽溪闻声回头,自然的帮他把朝服解开,换上常服,“听说刺杀案有眉目了?”
“我以为你不关心这个!”君芜琰抬手套上锦袍。
夜羽溪微微一愣,的确,她不应该关心的。
知道对自己下手的人是皇后,打脸也打了,该报的仇还不到时候,她应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只是……
夜羽溪看看君芜琰,这是和他息息相关的事,似乎,她已经下意识的开始留心他的事了。
“确实有些眉目,不过是江湖门派,朝廷的势力范围够不到。”君芜琰说着,眸子里闪过冷冽。
在北冥皇宫出现的队伍,查不到来源,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那晚逃走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一丝踪迹可寻。
“君芜琰,你知不知道江湖上,有没有哪个门派的标志是秃鹫?”
夜羽溪抿抿唇,那晚,她不确定君芜琰有没有看见秃鹫刺青,但这个标志,在她的认知范围内并不存在。
秃鹫?君芜琰摇头,洛川大陆几乎所有的门派他都有一定的了解,没听说过哪个门派的标志是秃鹫。
不是江湖门派,难道是琉炎帝国的秘密部队?夜羽溪蹙眉,陷入沉思。
“好了,这些不需要你来操心。”
君芜琰伸手抚平夜羽溪皱起的眉头,他的王妃,每天吃吃睡睡,顺便关心关心他就行了,国家大事,交给他来操心。
“晚膳想吃什么?”
“随意!”夜羽溪对吃的不挑,对她来说,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
当你连生命都保障不了的时候,吃什么也就变得不再重要。
听君芜琰的意思,并不想向她透露太多,夜羽溪也就不再问。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让夜羽溪没想到的是,刺杀案导致了风尘染的受伤,北冥皇室仅仅是抓了几个盗贼,便堵住了琉炎帝国使臣的嘴。
可想而知,风尘染这个皇子对琉炎帝国,可有可无已经到了一个境界。
随着启星帝国使臣的离开,刺杀案不了了知,夜羽溪抚着肩上的狐裘,一脸不在意。
一个背井离乡十年的皇子,别说没打算接回去,就是真接回去了,琉炎帝国也不会委以重任,说不好,风尘染在北冥的处境比回到琉炎还要好。
“娘子,你和风皇子认识?”君芜琰搂着夜羽溪我在贵妃椅上,漫不经心的问着,宫宴那晚,他们似乎不像初次见面。
夜羽溪眯了眯眼,换了个姿势,“有过一面之缘。”在他要死不活的时候。
但是,夜羽溪不会告诉君芜琰,宫宴那晚,离开时,风尘染的眼神让她很受触动。
倔强,不甘,骄傲,祈求,她懂他眼神里的深意:她所知道的,不能经由她的嘴让第三个人知道。
她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风尘染的那个眼神,和曾经的她太过相似,就凭这一点,她会帮他保守她所知道的。
“君芜琰,皇宫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夜羽溪百无聊赖的问着,这段时间,君芜琰频繁的往皇宫跑,不会什么事都没有。
“算大事,也不算。”君芜琰眸色深了深,“每年都有,春猎!”
北冥皇室每年的春猎在春夏交替之际,乍暖还寒,距今还有半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