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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旧事惨烈,帝女传奇

皇帝似是兴致很高的样子,谈笑风生的和身边的“夜帝”说话,那人偶尔回应一两句,都是点到为止,而听声音——

那居然该是个年轻男子的。

皇帝一行直接进了内殿,在主位上落座。

所有的仪式过程都和往年无异,一大套的繁文缛节过后,酒宴也就算是开了。

严锦宁这时候忍不住的抬头往内殿的方向看过去,这承天殿很大,说是内外两殿,却已经隔了很远,她看不清座上那人的具体模样,只是灯影摇曳间,他脸上半张寒铁面具折射出森森的冷光来,看得人胆寒。

严锦宁越发诧异。

因为皇帝在场,这殿中众人一直比较拘谨,连说话都是邻桌之间的小声耳语。

彼时旁边一桌坐着的也是两个年岁不大的官家千金,两人正拿帕子掩着嘴巴咬耳朵。

一个人说道:“那是南月国的皇帝吗?看着年纪不大啊?”

“嗯!听说也就二十出头吧,不过我听我父亲提过,说别看他年岁尚轻,但是手段十分了得,他们南月的朝中和咱们这可不同,所有人都怕他的很。”另一个接道。

“那他那脸,那面具——”

“这个我也不知道,好像听说是毁了吧……”

这位夜帝很神秘,东陵的这些大家闺秀也不会知道什么过多的内幕。

严锦宁随便听了两耳朵,也就懒得再费精神。

这一晚上,她就只是在开席皇帝敬酒的时候喝了一口,但是这会儿目光随便一扫就看到了上首的皇帝,司徒铭以及丛皇后和南康公主等人。

这些人,她都不喜欢,甚至有些是打从心底里痛恨的,当即便觉得胸口发闷,有些情绪压抑着想要爆发。

“祖母,我好像有点醉了,到门口去醒醒酒,一会儿就回来。”这会儿酒过三巡,殿中的气氛也热闹了一些,严锦宁于是转头对老夫人道。

老夫人看她的气色是真不怎么好,就点了头,“今天这宫里的人多,你别走得太远,透透气就回来。”

“好!”严锦宁点头,起身离席,悄无声息的从侧门出了大殿。

外面夜风习习。

方才殿中气氛还算炙热,这会儿被风一吹,她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灵玉赶紧道:“小姐先在这里等一等,奴婢进去取您的大氅来。”

“嗯!”严锦宁点头。

灵玉转身进殿。

严锦宁又往外走了两步,被冷风一吹,她心里那种憋闷的不适感倒是缓和了些许,精神好些了,却忽而嗅到这夜风中居然也有淡淡的酒香弥漫。

她心中诧异,便就循着着味道沿着回廊一路找过去,拐过前面的拐角,却见那栏杆上意兴阑珊的坐着一个人。

锦袍玉带,容颜清俊。

却——

竟然是司徒渊?

这三更半夜的,又是这样的场合,他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而且——

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司徒渊这人并不怎么平易近人,这种情况下一般人见到他,大抵都直接绕道了。

是以听到了脚步声,他也没回头,本以为来人会自动消失的,可是——

她没动。

司徒渊这才不耐烦的转头,看到是她,便也没了脾气。

严锦宁道:“你怎么在这里?”

“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司徒渊道,靠在那柱子上没动,捡起放在旁边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低头慢慢的品。

严锦宁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

司徒渊这才又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也出来了?”

“那种场合,我不喜欢。”严锦宁道。

司徒渊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角,倒是深有同感的点头,“是啊,今日有贵客到访,里面的气氛就更是要压抑拘束许多。”

严锦宁突然想到殿中高坐王座的那位神秘的夜帝,不由的问道:“里面那个——”

“夜倾华?”司徒渊循着她的视线回头往承天殿的方向看了眼,漫不经心道:“咱们东陵国南边的南月国你该听说过,他是南月的帝君,人称夜帝。你是奇怪他为什么能和我父皇平起平坐吧?他——”

他说着,就勾唇笑了笑,飒然点头,“的确是有这个资本的。”

那人是南月的一国之君,只从身份上,这就的确是说得通的,只是——

“南月和咱们朝中以前也有来往吗?怎么以前——”想了想,严锦宁还是觉得奇怪。

不仅仅是之前,就是前世的时候,从现在往后再推三年,她也不记得南月和东陵之间有过什么交集的,可是这一次,南月的帝君怎么亲自来了?

“没有。”司徒渊摇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然后又斟了一杯。

“那他这次过来是——”也许是那位夜帝看着实在太神秘了,严锦宁总忍不住的会好奇。

“提前送过来的国书上只是说他对咱们东陵的风土人情感兴趣,想趁着年关来参加庆典,这算是个示好的意思吧。你知道的,你家大哥驻军的琼州以南就是南月的国土了,南月一国在十几年间迅速崛起,甚至几乎能与我朝并肩——和他们之间,那自然还是结交远胜于为敌的。”司徒渊解释。

国家大事,严锦宁以前关注的不多,便就问道:“我以前在书上看过,南月一族的历史也是由来已久的,怎么会在十几年前——那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司徒渊点头,不过因为事不关己,他倒是好心情的笑了笑,强调:“一件大事!”

严锦宁的胃口被他吊起来,就皱眉瞪他。

她平时是太乖太温顺了,难得会有这样真性情流露的时候。

司徒渊瞧见她的模样,就不禁起了玩心,故意逗她道:“想听故事?”

“不能讲吗?”严锦宁倒是没多想,就只当是敏感话题,不好说给她听的。

她从来都懂事,想着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就起身要回去。

司徒渊一愣,伸手从袖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腕。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掌心里的热度惊人,这么用力一拽,严锦宁站不稳,就直接落在了他怀里。

浓厚的酒气扑面,严锦宁的脸刷的一红,立刻就要挣脱。

司徒渊手里拿着酒杯,腾不开手,就只用手臂禁锢住她,她越是挣扎,他便故意的不肯放手。

这面墙壁里面就是众人云集的承天殿,但凡有一个人刚好走出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严锦宁吓坏了,慌张的回头去看他,几乎是带着哭腔道:“子渊,你快放手,会被人看到的。”

她往后仰了头看她,那目光,几乎是带了乞求的神色。

司徒渊的目光俯视下来,对上她的视线就笑了,“你害怕?”

因为带了几分酒意,他的眸光较之往常就更多了几分水波荡漾的真实情绪,那种感觉,仿佛就要让人沉溺进去了一般。

严锦宁满脸通红,慌乱的移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扯着他的衣襟急得就要哭出来了,只小声的说道:“会被人看见的……”

司徒渊瞧见她的样子,平心而论,他是真的喜欢她的,可就是因为喜欢,便不舍得随便亵渎。

那一瞬间,他其实本来就很糟糕的心情更是瞬间跌入了谷底。

可是,他掩饰的很完美,甚至于完美到严锦宁都没察觉到他今晚其实有些情绪不对。

回廊的这一边鲜有人来,但拐角另一边就有宫女来来回回的传菜,司徒渊于是就松了手。

严锦宁如坐针毡的赶紧起身整理衣物想要离开,司徒渊自己倒了杯酒,侧目瞥了她一眼,以眼神示意道:“不是要听故事吗?坐会儿吧。”

这会儿他的神态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很冷静且随意的自疹字酌。

严锦宁面上还有点烧得慌,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坐下了。

司徒渊开始很缓慢的讲述一个故事,“南月一族的聚居地在南坞山以南的平原,以整个山脉做屏障,得保他族中数百年的安稳。他们的族人世代生活在那里,虽无称霸之心,但那一片土地着实富饶,经常也会引得周边列国觊觎,为了抵御外敌,南月的族人也有组建军队的习惯,并且他们王族的首领并不故步自封,为了带领族人维持那种安逸稳定的生活,文韬武略也都样样修习,一直没出什么乱子。不过一脉相承的王族血统延续下来,总不会是世代不灭的,上一任的南月族长膝下一直无子,是到了天命之年才喜得一女。南月一族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他们的族人淳朴,只信奉血脉,并不介意男女之分。南月族长晚年得女,自然十分欣喜宝贝,这位南月唯一的公主取名烈舞阳,据说是从孩提时候就十分的机敏聪慧,并且巾帼不让须眉,十四岁的时候就带领族人击退过意图染指他们部落财富的外族人,南月的族长甚为骄傲,她的族人对她也十分拥戴信服。可是在十八年前,南月一族却遭受了一场空前的危机——”

严锦宁一直在听着他说,这时候他看过来,她便记起一些事,“西津是在十六年前国破,我之前听父亲说过,当时朝廷还趁乱占了它周边的一些地方,可是西津一国的旧址,现在大部分好像都是被圈入了南月国的版图当中了吧?你说是变故,难道是和西津有关?”

她的才思敏捷,的确也是相当聪慧的。

司徒渊赞赏的露出一个微笑,继续道:“的确是和西津有关,但是西津老皇帝驾崩不久,新旧政权交替之际,国中诸皇子夺位,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动荡,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但是国库空虚,为了尽快充盈国库,西津皇帝就打起了南月的主意。那时候的烈舞阳不过二十出头,还相当年轻,再加上又是女子,西津的皇帝对她本来就瞧不起,只觉得这是一场很有把握的胜仗,十万大军压境,往南坞山压进。烈舞阳亲自挂帅,带了族人前去抗击。她虽是女子之身,却是王族后裔,气势谋略都很杰出,双方两度交锋之后西津才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厉害之处,军队一度阻滞不前。”

“那一战,西津败了?”司徒渊会对区区一介女子评价如此之高,这还是让严锦宁相当意外的。

司徒渊闻言,就从远处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略带惋惜的摇头,微笑道:“不!烈舞阳败了!”

“咦?”严锦宁一愣,大惑不解。

“以她排兵布阵的手段和谋略,那一战她本是不可能会败的,可是在和西津对抗的战场上,南月国中却出了一位叛将,烈舞阳腹背受敌,败得很惨,并且被身边的人暗算受了重伤,性命不保。”司徒渊于是也不等她再问,就继续说道:“当时南月一族的族长已经老迈,对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为了保全南月王族仅存的这一点血脉,他忍痛放弃了南月近乎一半的土地,命人不惜一切把爱女带回了部落里。”

“那之前的南月——是因此而灭族了吗?”严锦宁试着问道。

所以,就是从那时候起,南月土地上的主人换成了现在的夜氏?

她只是个闺阁女子,对邻国和外族的事情所知甚少,可夜倾华的姓氏……

但如果是灭族,没理由后来的掌权者还沿用了当年部族的名字的。

“也算是——差不多吧!”司徒渊喝一口酒,重又抬头看她。

他应该是已经喝了不少了,白皙玉如的面色上慢慢染了一层薄晕,微微一笑的时候,就再不是平素里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面皇子,而活脱脱又变回了严锦宁所熟悉的那个郎朗清澈,笑起来会有些温暖的少年模样。

这时候,他倒是神志清醒,并不见醉态。

严锦宁什么也没问。

他顺手递了酒杯过来,“天冷,喝一点吧?”

严锦宁迟疑着,没有拒绝,捧着酒杯低头抿了一小口酒。

这酒很烈,入喉就火辣辣的,她皱眉控制住表情,没叫自己失态。

司徒渊没再管她,只靠在那栏杆上继续道:“南月族长的年纪大了,那前面几年里,他族中一应事务就都是烈舞阳在管,烈舞阳那一倒下,就等于部落里的天塌了。西津的军队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天赐良机,乘胜追击的大举进犯。灭族之战,一触即发,可是千钧一发,那段时间远游在外的国师夜染赶到,接替了烈舞阳在军中的主帅之职。南月的国师,在整个部族中的威望很高,南月军中士气整个被带动起来,夜染带着族人抗击西津的军队,并且死死的将对方挡在了南坞森林的沼泽之外。”

严锦宁怔了怔,终于理清了一些思绪。

她回头去看那大殿的方向,“那夜倾华是——”

“国师夜染和公主烈舞阳两情相悦。”司徒渊笑笑,但那眼底忽而一晃的神色却不知道该是叫做嘲讽还是苦涩,不过严锦宁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南月族中的旧事,并不曾注意,就只是听他继续说道:“烈舞阳阵前重伤,命在旦夕,夜染也无心恋战,当即反回了部落。不过你可能不相信,南月一族的国师,并非咱们朝中那些欺世盗名的妖道可比,他们历来都是天赋异禀之人,掌握着人力难及的秘法异能,在整个部落中的威望甚至不亚于王族,是被所有族人都尊为神祗一样的存在。而南月当时的那位国师夜染的身世也有曲折,他算是——西津的半个皇族中人吧,只是他的母亲是西津一位拒婚叛逃的公主,他的身份尴尬,并不为西津皇室所容。后来机缘巧合,南月的老国师发现了他的过人之处,传了衣钵于他。夜染紧急赶回部族当中,他本就是医术卓绝,又掌握了族中世代相传的巫医秘法,几乎倾尽毕生所学,心血枯竭,才勉强保了烈舞阳一命,将她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司徒渊毕竟是个局外人,他一直用一种很平稳和安定的语气在讲这个故事。

起初严锦宁就只是随便听听,这会儿却不知不觉的便有些揪心。

如果整个故事到此为止,也还不算太悲凉,那么后面应该也就不会有南月崛起,自成一国的惨烈旧事了。

“后来呢?”严锦宁继续追问。

“后来啊——”司徒渊仰天吐出一口气,似是在冥思回想,过了一会儿又道:“因为当初伤重,烈舞阳的性命虽然勉强保住了,却再没有了当年的体魄和精力,夜染精心为她调理医治,可是用了整整两年时间她也时常病痛缠身,不得安生。大约是真见不得她这样,回天乏力之余,国师夜染,冲冠一怒,当即点兵西征。他是个天纵奇才,文韬武略样样精绝,带领的南月军队所向披靡,再加上他本就是西津皇族出身,对西津朝廷的很多弊端都很清楚,总之是各种手段用尽,最后,只用了七个多月时间就踏平了整个西津,灭了他母族一国。”

严锦宁没上过战场,小时候,严谅虽然教导她读很多的书,可是不会给她看史书这些,最多也就是一些有趣的游记之类。

她没有亲眼见过战争的惨烈,但这样的热血故事,还是让她震撼。

虽然震撼,可是因为太沉重,她并不喜欢。

“后来他在南月称帝了?”严锦宁继续追问。

“没有。”司徒渊摇头,说着,就感喟着轻声一笑,“就在夜染率大军凯旋的路上,南月部族聚居地的西北,也就是现在的琼州城外有个小的部落被逃窜出来的西津人游说,生出了狼子野心,趁着南月族中兵力空虚,也发起了战事,想要趁虚而入。那时候夜染人还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眼见着自己的族人就要遭殃,烈舞阳不得不勉强重披战袍,带了族中剩余的部众迎战。可是两年前那次重伤之后,她的身体根本就经不起这样战争的摧残了,那一战,她没能撑住,和她的族人一起战死了,南月一族,整个部落被屠。两天后,夜染终于赶了回来,可是他爱的那个人和整个南月部落都已经化为一地焦土。他一夜疯魔,带人将侵入他们部落的外族人一路追赶到琼州城外,也是将对方阖族全灭。那一战,离得最近的战场就在琼州城下了,有守城的老兵曾经远远的看到过他,风华绝代的一个人,却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医治烈舞阳时动用了族中的巫术禁忌而被反噬,或只是情伤难平,那时候,他应该还不足三十岁吧——据说已经是满头华发。后来他默默率众返回到了南月部落聚居的旧址上,建了一座朝阳城,让他的儿子,时年不过五岁的夜倾华称帝,做了南月国的开国之君。自那以后,据说是连住在朝阳城里的南月族人也都再没有人见过他了。”

烈舞阳和夜染!

对严锦宁而言只是两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可是这两个人一个雄才伟略,巾帼不让须眉,一个绝代风华,谈笑间挥斥方遒,那样出色卓绝的两个人,只要想一想,当年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是天地都要为之失色的一双眷侣吧。

可是现在——

他们一个长埋于黄土地下,一个深藏华宇冷宫,其中荒凉的种种,已经远不是几声叹息所能表述的了。

“真是可惜了。”严锦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被这个故事里渲染出来的惨烈气氛感染到了,整个心情都坠入了谷底,只是很轻的叹了口气。

司徒渊没说话。

他的酒杯给了她,自己便直接就着壶嘴豪饮,一口接着一口,待到将那瓶酒都喝光了,他搁了就壶,见坐在面前的严锦宁还低着头,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那个故事里,不说话,他便抬手温柔的摸了摸她披散在肩头的发丝道:“不过就是个故事,听听就罢,不必这么伤感的。”

他的唇角,带了浅浅的笑,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叫人觉不出怎样的戏谑。

严锦宁抬头对上他的眸光,此刻便更是觉得有他这样完好无损的坐在眼前的机会弥足珍贵。

她于是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子渊,富贵荣耀,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平定安稳的活着就好。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不好,我也不想给你惹麻烦,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她自己现时的处境,其实比他更糟,可是从始至终,她甚至都没要求他帮过忙。

她在刻意的与他划清界限?却又偏偏总把他的处境和难处都摆在自己的利益之上?

她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凝聚了一层水光,就那么很专注的看着他。

司徒渊情不自禁的抬手,拧眉去触她的面颊,迟疑道:“萧廷玉的事——”

严锦宁却偏头躲开了他的手。

她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来,冲他扯出一个笑容,“没关系,我自己会处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快步回了承天殿。

司徒渊没追她,在那里静默的坐了许久,落空的手指在空气里依稀缓慢的都被冷风扫得僵硬了他才缓缓的垂下手去,面上表情严肃。 ue3pw9NUsFQalfhMNaIA/Nvyhn1AysRunXcFV+hWgr6yz0BPB79e8FQ0KCWcbx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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