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是老奴心狠,实在是这样不知廉耻的丫头根本就不值得可怜她。”刘妈妈劝道。
蓝琪瘫软在地,只绝望的看着严锦宁。
严锦宁想了想,却是迟疑,“可是二哥那里……我终是不忍心的。”
这二小姐,到底还是个宽宏大度的。
蓝琪的眼睛里,瞬间燃起希望的火光来。
刘妈妈却不赞同,刚想说什么,严锦宁已经面有忧色道:“妈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我去惹了母亲的不痛快,可如果这孩子真是二哥的,那就也是我们永毅侯府的血脉了。二哥到现在也还没娶亲,保不准也是盼着这个孩子的。”
她看似顾虑严锦华,便满面的忧色。
刘妈妈也是一点就通——
就算冯氏是永毅侯府的主母,可将来真正要当家做主的人却是严锦华,眼前是宁可让冯氏添堵也不能得罪严锦华的。
刘妈妈冷着脸,却已经缓和了语气,确认道:“你这肚子……真是世子的?”
“是!”蓝琪忙道,如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流着泪再次看向了严锦宁,“二小姐您如果不信,改日回京之后当面向世子确认一下就知道了。”
严锦宁想了想,还是有些忧虑的对刘妈妈道:“刘妈妈,这件事到底也是不体面,你去和金钏儿几个再交代一声,先不要让她们声张。然后——事不宜迟,我想还是赶紧准备一下,要不我们今儿个就回去吧?”
“今儿就回?”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刘妈妈迟疑。
“我这心里不踏实。”严锦宁露出一个笑容。
刘妈妈想着这件事也要早点了结,就又确认道:“那二小姐您的身子……”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反正也是坐马车。”严锦宁道:“妈妈你快去准备吧,再晚……天黑之前就赶不及进城了。”
刘妈妈略一权衡,就点了头,“好!”
蓝琪跪在那里,一直到刘妈妈走了严锦宁也没叫起,她背上仍是冷汗直冒,嗫嚅着开口,“二小姐,我……”
严锦宁也没等她说完,眨眨眼睛,直接问道:“蓝琪,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你往京城里送的信是怎么一回事?”
蓝琪惊了一跳,眼神闪躲,但是现在她人落在严锦宁的手里,也无退路,只能如实回道:“二小姐,奴婢没有别的外心思,只是临出来之前世子交代过,说是二小姐一个人在外,他不放心,让奴婢多留意着,经常把您的情况捎个信回去。”
想来严锦华用来哄骗这个丫头的说辞也只能是这样了。
严锦宁的唇角弯起一抹笑,倒是异常甜美的样子,喃喃道:“这样说来倒是我误会了,二哥对我还真是关心。”
蓝琪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神色,终于松了口气,附和道:“是啊!二公子是很疼小姐的。”
疼她?
严锦宁只在心里冷笑。
那时候严锦玉既然和萧廷玉一起出现去看她的笑话,那就说明永毅侯府的人也知道了她那时候的处境,甚至是从一开始就默许了整件事的发生的,如若不是和司徒铭之间已经有了约定,那可是弑君大罪,应当诛九族的,那些人谁能逃得脱?
她的二哥,她的母亲,甚至于她的祖母,所有人的人都一声不吭的看着她去死,他们心疼人的方式还真是别致啊。
严锦宁的唇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是十四岁少女该有的模样,纯粹而明媚,只眼底泛起的幽光冰冷,却是神思混乱的蓝琪不曾注意到的。
*
既然严锦宁说了要走,刘妈妈的动作也很快,前后只大半个时辰就将行装打点妥当了。
玲珑给严锦宁披了件厚实的披风,又刻意的把帽子拉上来遮风,拥簇着她往外走,一边小声的责难,“小姐也真是的,您的病还没好利索呢,这怎么风风火火的,说走就走啊,好歹也缓两天。”
“病了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分外的思念母亲。”严锦宁笑笑,容颜纯美。
她必须要马上回去,一天也不能多等,她的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谜团需要尽快找到答案。
暗害司徒渊的幕后真凶是谁?还有严家冯氏那些人,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冯氏偏心严锦玉,可是前世的最后他们的作为还是叫她难以接受,她的心里隐隐的有一种揣测,然后就一刻也不能等了,必须马上回去,想办法求证。
而且——
有人要暗害司徒渊,这一次没能成功,难保他们不会再来第二次,她也不能放心。
玲珑明显还是担心她的身体,撅着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严锦宁侧目瞧见,就捏了捏她的手指道:“转眼都出来都一个多月了,你不想灵玉吗?”
“那倒是,灵玉姐姐的腿伤也该好利索了。”玲珑脸上这才绽开了笑容。
严锦宁跟着会心一笑,眼底又有冰冷的锋芒闪烁——
一个月前,她要来庄子上小住,本来一切都打点好了,可就在临行前的头天夜里,灵玉起夜的时候却给摔断了腿。
当时她只当是个意外,并没多想,直接提了二等丫头蓝琪到身边,但是现在看来,从灵玉受伤开始就已经是这个局的开始了。
那么背后和严锦华勾结,指使他的人会是司徒铭吗?
一路上严锦宁都在考虑一些事,心不在焉。
两个半时辰的路倒是过得很快,进城的时候刚好是黄昏时分。
因为是京师重地,城门守卫对过往行人排查的比较严,严锦宁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一面等着放行,正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却听得远处有马蹄声飞扬,有人气势如虹的大声道:“睿王殿下回京,让路,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睿王司徒铭?
严锦宁的心头猛地一跳,想着前世种种和那男人对她做的事,胸口突然就被堵的厉害,十分难受。
“小姐?”玲珑见她不动,就试着推了她一下。
“没事!”严锦宁很好的掩饰住情绪,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被玲珑扶着下了车,和其他过往的百姓一起垂目跪在了路边。
烟尘滚滚伴着大片的马蹄声风驰电掣而来,严锦宁垂眸跪在那里,手指捏着裙裾,唇边却是猝不及防的弯起一抹冰凉的冷笑——
这当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