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锦宁本来正在埋头想事情,却是最后一个抬起眼睛的。
她微微皱了眉头,神色茫然。
严锦玉却像是得了意外之喜,忖道:“二妹妹的院子外面堵到的?是什么人?”
冯氏的眉心拧的死紧,神色间阴晴不定。
“带进来!”管家一挥手。
外面马上有两个护院提小鸡一样把一个丫头拖进来,扔在了院子里。
却是——
“蓝琪?怎么是你?”严锦玉的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严锦华却是心头一紧。
“这丫头鬼鬼祟祟的,三更半夜的在二小姐的院子外面转悠。”管家禀报道。
“不过就是个丫头……”蓝琪是出来见他的,严锦华不能让冯氏逼问,就先开了口。
严锦宁眼底眸光一动,便抢先对冯氏道:“母亲,今晚到底出什么事了?不是说闯入了盗贼吗?蓝琪是我院子里的人,而且进府也不是一两天了,应该只是个误会吧?”
冯氏面上神色一直凝重,看了她一眼道:“库房里面的暗格都被人翻出来了,而且那边的守卫素来严密,闯入了盗贼是真,但是——”
语气一顿,冯氏又目光冷厉如刀的射在了蓝琪的身上,“咱们府上一定有他的内应,这样吃里扒外的奴才,一定要揪出来,严惩不贷。”
严锦宁只安静的听了,不置一词。
那黑衣人身上分明是被强弩所伤的,过来接应他的那人几乎行走无声,这样好的轻功,完全不是他们府上任何一个护卫能够应对的。
冯氏在说谎,她到底在掩饰什么?
这边的蓝琪已经吓的浑身发抖,凄声哭道:“夫人明鉴,奴婢是冤枉的,我没见过什么盗贼,我也不是什么内应啊。”
严锦玉虽然很乐于落井下石,可蓝琪是严锦华的人,无奈这机会她只能放弃。
可这勋贵人家的后院里,喜欢踩人痛处的却并不只她一个。
严锦雯的生母韩姨娘撇了撇嘴,“那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是去了哪里了?”
蓝琪语塞,偷偷拿眼角的余光去看严锦华。
这一眼的目光本是极隐晦的,却被严锦雯瞧了个正着。
“奴婢……我……我……”蓝琪吞吞吐吐。
冯氏的疑心更重,霍的扭头朝刘妈妈看去。
刘妈妈一抖,匆忙跪下,语无伦次道:“老奴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她绞尽脑汁的想,最后还是一脸冷汗,“夫人……”
府里才刚闹了贼,她就叫人把凝香斋的大门守住了,蓝琪这个丫头,是的确可疑。
见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冯氏一怒,冷声命令道:“苟妈妈,给我掌这丫头的嘴。”
蓝琪一抖,却还不及反应就被苟妈妈揪着领口连甩了七八个耳光,恶狠狠道:“夫人问你话,我劝你还是老实招了,省的受皮肉之苦。”
“夫人,没有,我真的没有!”蓝琪哭喊,脸上全是或青或红的巴掌印子,狼狈不已。
严锦华的眉头越皱越紧,却是捏着拳头没有动。
冯氏霸道,手腕又狠辣,就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也避之不及。
“母亲,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蓝琪这丫头在我的院子当差也有几年了,一直都是个本分老实的。”严锦宁露出不忍的神色,侧目去看蓝琪,“而且我们也只是今天才刚回府,那么巧就闹了贼了?当是和这丫头没有关系吧?”
韩姨娘的眼波一闪,刚要开口说话,严锦雯却眼疾手快的扯了下她的袖子,暗中摇头。
韩姨娘一愣。
却听那院子外面一个愤怒的声音道:“要的就是这个话!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赶在今天二丫头回来的时候,这个奴才又赶在事发的当口被拿住了?”
众人俱是一惊,忙都屈膝行礼。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冯氏赶紧起身迎过去,亲自搀扶了老夫人,“您的身子不爽利,这晚上天又凉,这里有媳妇儿在呢。”
“不过就是进来个贼,你就闹的天翻地覆?”老夫人被冯氏扶到廊下的椅子上落座,所有的不悦都写在脸上。
这当然不是闹贼那么简单的事。
冯氏有苦难言,只能赔不是,“是因为丢了侯爷生前最喜欢的两幅字画,儿媳一时气愤,动静闹的大了,惊扰了母亲,都是儿媳的不是。”
冯氏屈膝请罪,面色诚恳。
严老夫人虽然不管家了,但是在这永毅侯府里却享有绝对的权威。
她的面容严肃,目光冷冷扫视一圈,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垂下眼睛。
最后,老夫人的目光定格在了蓝琪身上,“就是这个丫头?”
冯氏点了点头。
蓝琪趴在地上打了个寒战,根本不等她开口告饶,老夫人就道:“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咱们永毅侯府容不下,直接给我杖毙了,也给所有下头的人都提个醒儿,让他们知道,在我侯府的后院里呆一天,就要守我严家一天的规矩。”
老夫人根本就不在乎丢了什么东西,也不在乎蓝琪是不是真是贼人的内应,她要的——
只是蓝琪的命。
蓝琪没想到老太婆会这样的不讲理,惊恐的瞪大了眼。
“老夫人——”她失声尖叫,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已经带人将她按下,直接堵了嘴。
有护院提着板子进来,蓝琪惶恐又绝望。
老夫人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匆忙之下她便急急的抬头去寻人群里的严锦华。
不过一个丫头罢了,说是露水姻缘都不配,他只是为了笼络这个丫头为他办事的。
横竖蓝琪口不能言,也不会供出他来了,严锦华一脸坦然,漠然的别开了视线。
蓝琪的眼睛惊恐的瞪的老大,心里冰凉一片,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只觉得他本来温润儒雅的面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夜里的火光映的,突然就狰狞了起来。
板子重重的落下来,她痛的浑身痉挛,却被人踩在脚下动不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呜呜直哭。
只三五个板子下去,蓝琪身下便是淅淅沥沥的一片血水。
老夫人亲自下的命令,没有任何一个人替她求情,惊恐绝望之下,蓝琪满是怨毒不甘的目光就死死的盯着严锦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