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晓苇正在路上,公司临时有个重要的文案要修改,作为负责人她不得不加一会班,加班的时候她几乎隔两分钟就看一下表,一等到忙完她就很快冲出单位往幼儿园飞奔。
自从上次和苏黎彻底谈了一次之后,林晓苇也意识到自己老是自怨自艾的不是办法,毕竟她和秦致远发展到今天她也有着很大的责任,而且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没法挽回,她和鸣鸣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所以她强迫自己面对现实,尽量不去回忆从前、不去想关于秦致远的一切,这样一来,她的心情平静了很多。
可是生活中有些事情,不是说不去回忆就可以像关闭闸门一样把从前切断的,每当看到酷似秦致远的鸣鸣,每当一个人面对熟悉的家,或者午夜梦回梦见秦致远,她还是忍不住心痛甚至泪湿枕巾,只是这种痛的频率,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小。
和秦致远离婚,还有一道无法避开的难题,那就是孩子,自从鸣鸣知道父母离婚以后,他表面好像长大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么任性,也不再向妈妈提很多要求,可是晓苇也发现孩子内向了很多,每天回到家里,不是一个人看书、看光盘,就是一个人发呆,不再像从前一样叽叽喳喳对着她讲幼儿园发生的趣事,也不再问妈妈关于爸爸的事情,这种改变让晓苇欣慰的同时也有点担忧,她只能更加关心孩子,希望孩子也能像她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适应这样的生活。
晓苇在路上使劲蹬着自行车,想着鸣鸣一定在幼儿园等急了,鸣鸣最近变得格外敏感和胆小起来,下午晚接一会他就很紧张,在家也不愿意自己呆在一个房间,一定要呆在看得见她的地方,好像她随时会离开他一样,有时候还会看到他一个人在咬手指头,她知道这都是孩子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可是原有的安全感不是说能恢复就能恢复,她只好尽量早点接孩子,尽量多和孩子呆在一起。
可是,有些事情能想到并不一定能做到,自从和秦致远离婚以后晓苇才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有多难,以前的时候她和秦致远都上班,秦致远的工资比较高,相比之下她的工资就是锦上添花,而她又会勤俭持家,所以他们的生活过得游刃有余。
离婚之后,晓苇发现自己一个月不到两千元的工资要应付生活中所有的开支是很紧张的,虽然秦致远每个月给孩子五百元抚养费,但是现在物价飞涨,那五百元还不够孩子的幼儿园费用,要是再给孩子报个特长班什么的就根本不够,要强的她又根本张不开嘴和秦致远要求增加抚养费,只能自己想办法。
也是经过了离婚和经济的双重打击,林晓苇知道在这个社会上除了自己之外是没有人可以靠得住的,她这几年因为一门心思扑在家庭上,工作上的事情得过且过,而广告行业又是一个不断推陈出新的行业,所以她以后必须要花更多的精力投入工作当中。
人生有的时候,事情坏到极致以后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最近生活一向低沉的林晓苇没想到还会有好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今天领导找她谈话,说公司为了提高员工的业务能力,特地选出几位功底比较扎实的员工参加一个创意设计培训班,公司报销培训费用,这对设计人员是个难得的机会,所以很多员工都跃跃欲试,但因为名额有限,公司决定让几个资格比较老的员工参加,她位列其中。
林晓苇刚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只是凭着在学校的那点基础和一贯的认真做事,以前有这样的机会考虑到家庭和孩子需要照顾,总是能推就推了,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学习,早晚会因为业务能力不行而被淘汰,而一旦失去这份工作,她和鸣鸣就会失去生活费用来源,那真是不可想象的糟糕局面。
晓苇知道这次的培训是一场及时雨,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可是当她培训要在外地进行、并且需要培训一个月的时候,心里的高兴劲一下子没了。
如果她参加培训,鸣鸣怎么办?
因为晓苇和秦致远的父母都不在这个城市,而一直生活在农村的老人也不太适应城市生活,所以鸣鸣是晓苇一手带大的,很小年纪就开始上幼儿园,晓苇大部分的周末时间都是和鸣鸣形影不离的,周末有事也会带着孩子出门,实在不方便才让秦致远带一会,现在她要去培训,肯定不能带孩子,而秦致远自从婚礼当天送她妈俩回来之后,除了每到周末给孩子打个电话,居然一直没有来看孩子,而鸣鸣在得知她和秦致远离婚之后情绪很不稳定,她也不能把孩子交给不熟悉的人看。
想起秦致远,晓苇忍不住深深叹口气,离婚,或许真的意味着两个人从感情到生活的彻底断裂,有道是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见旧人哭,秦致远可以不在乎她的感受,可是孩子是他的亲骨肉,难道他真的能把这种血缘一并斩断吗?
秦致远不来看孩子,晓苇当然不能做到主动把孩子送上门去,于是都想放弃参加培训了,正好苏黎来电话,晓苇忍不住和她说了起来,没想到苏黎大叫起来:“孩子怎么办?这还用说吗?让秦致远看啊,你们虽然离婚了,但是他毕竟还是鸣鸣的爸爸,是爸爸就有照顾孩子的责任,我说你这个人什么时候能改掉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毛病啊?”
听着苏黎的大呼小叫,晓苇也觉得应该把孩子送给秦致远带,看来需要给秦致远打个电话商量一下了。林晓苇一路想着一路蹬着自行车在路上飞奔,风吹起她的长发,深秋的天气已经有着很浓的凉意,但她的后背竟然渗出了汗水,等她赶到幼儿园,看到已经关门了,她正要跳下车子冲进去,却发现幼儿园的停车场上停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晓苇,你怎么才来?我和鸣鸣已经等你很久了。”秦致远看到晓苇,急忙拉着鸣鸣下车,对晓苇说。
“我公司里有点事情,所以来晚了。”林晓苇避开秦致远的目光,对着鸣鸣说:“鸣鸣,妈妈有事来晚了,对不起。”
“妈妈。”鸣鸣看到晓苇,甩开爸爸的手跑到晓苇身边,紧紧地抱着妈妈的腿。
晓苇蹲下身抱抱鸣鸣,眼光却忍不住落在秦致远身上,想象着他抛弃妻子奔向新的生活,现在正好处在蜜月期,会是怎样的志得意满呢?
让林晓苇没有想到的是秦致远的身上并没有志得意满的痕迹,他穿的还是她以前买的衣服,在离婚的时候她都洗净熨好让他带走的,可是眼前那些衣服全都走了形,可以看出好久没有好好熨过了,她心里酸酸的,不知是为秦致远还是为那些她亲手买回来的衣服。
“晓苇,我最近太忙了,没能来看鸣鸣,今天好不容易过来,有些事情想和你谈一谈。”秦致远在晓苇的注视下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说。
“好,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不过我希望你今后能尽量抽时间来看看鸣鸣,你要知道孩子还小,他需要父亲的关爱。”晓苇站起身来收回自己的目光冰冷地对着秦致远说,她突然对他的论调很反感,忙就可以不看孩子了?孩子又不是小狗小猫,父母是要为他的一生负责的,不经过孩子的同意离婚就对他够不公平的了,难道连见到父亲的资格也没有了吗?
秦致远顾不上晓苇的脸色,急忙对她说出下午的发现以及自己的担忧,还拉过鸣鸣的小手让她看,鸣鸣知道自己闯祸了,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掰都掰不开。
晓苇看到鸣鸣的手指忍不住自责起来,她最近真是太大意了,虽然以前就知道鸣鸣爱咬手指头,但是一直没有往心里去,没想到孩子的手指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她一边流泪一边不停地对鸣鸣道歉,让秦致远看得心酸。
秦致远和晓苇商量,他的意思是马上到医院去找医生看看,不管孩子是身体原因还是心理原因,只有经过了医生的诊断和指导才能对症下药,两个人平时工作都忙,而孩子的事情却是刻不容缓,所以捡日不如撞日,要不他回去也不心安。
林晓苇刚才看到鸣鸣的样子早就慌了神,现在听到秦致远这么说,当即便同意了,秦致远把晓苇的自行车放到幼儿园的停车场上锁好,发动汽车很快往中心医院驶去。
晓苇坐在后座上抱着鸣鸣,看着秦致远稳稳地握着方向盘,感觉一个家如果没有男人,真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因为女人不管怎么坚强,一到关键时候还是不如男人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