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离住处只有一站路,车很快就驶到楼下,秦致远停好车把鸣鸣从车上抱下来,鸣鸣搂着爸爸的脖子亲热地说:“爸爸,你既然还要出差,今天晚上就陪我做作业吧,我们班的陈雨每天都是爸爸陪着做作业,我也想让爸爸陪着做作业,好吗?”
“这~~”。秦致远看看渐晚的天色,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林晓苇见状心里酸酸的,但还是强打精神说:“鸣鸣,你爸爸还有事情,赶快回家,妈妈陪你做作业。”
“不嘛不嘛,我就要爸爸陪着做作业。”鸣鸣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他和秦致远的性格一样,平时怎么都好,犟起来就像一头小牛犊,林晓苇也拿他没办法。
正在父子俩僵持的时候,秦致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只手抱着鸣鸣,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看了一下,条件反射一般抬起头看了林晓苇一眼,林晓苇见状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了,她咬着嘴唇快走几步走到单元门口拿出钥匙开单元门,钥匙却几次都插不进锁孔里。
秦致远按下手机的接听键,顾眉甜软的声音很快传过来:“致远,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到医院来啊?”
“哦,我在送一个朋友回家,他喝多了,我一会就过去。”秦致远对着电话撒谎,尽管他在孩子身边极力不愿意撒谎。
“爸爸,谁喝多了?”鸣鸣伏在爸爸的肩膀上,听到爸爸的话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疑问。
“~~”秦致远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边顾眉听到孩子的声音,立刻警觉地大声问道:“致远,你到底在哪里呢?刚才是谁在说话?”
“顾眉,是这样的,我刚才在路上遇到鸣鸣,因为下雨,所以把他们送回来。”秦致远听到顾眉的质问,无奈地看了鸣鸣一眼解释道。
“秦致远,这样的日子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你到底什么意思?”顾眉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顾眉,你别这样,我一会就赶回去,这些事情等我回去再向你解释好吗?”秦致远不愿当着孩子的面纠缠不清,于是把话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爸爸,你刚才和谁打电话呢?”鸣鸣看爸爸收起电话,更加好奇地看着爸爸问道。
“哦,是一个阿姨,爸爸的一个同事。”秦致远看着儿子不好意思地说,脸上火辣辣的,有人说你撒一个谎,就要说无数谎来圆这个谎,看来真是这样。
林晓苇看到秦致远打完电话,急忙打开单元门后折回来对鸣鸣说:“鸣鸣,赶紧回家做作业,要不然又要做到很晚耽误睡觉。”
“不,我要爸爸陪我做作业。”鸣鸣依然没有忘记刚才的愿望。
“不行,等你做完作业都要九点多了,你爸爸还有事情呢。”林晓苇看着执拗的孩子有点不耐烦地对着鸣鸣说。
“要不我陪他做完作业再走?”秦致远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左右两难。
“不用了,你陪了他今天,还有明天呢,你陪了他明天,还有无数个明天呢,你能一直陪着他吗?”林晓苇看着秦致远哀怨地说。
秦致远一时无言以对,林晓苇见状沉着脸拉着鸣鸣的胳膊就往单元门走。
“不,我不要回家,我要和爸爸在一起。”鸣鸣大声喊着,一边回头看,一边不由自主地被妈妈拉着往前走,他的眼神带着不舍和求助,小脸上挂着泪。
秦致远看着鸣鸣可怜的样子,那目光像一把刀子插在他的心上,他想追上去抱着他回家、在家里陪着他写作业,可是他想到医院里的顾眉和林晓苇冷冰冰的眼神,脚步只好停下来,晓苇说得没错,他陪了孩子今天,能陪孩子明天吗?陪了明天,能陪孩子一辈子吗?
秦致远站在楼下,听着鸣鸣的哭声渐行渐远,完全没有想到此时医院的病房里也是哭声一片。
“呜呜呜~~”秦致远挂断电话后,病房里的顾眉猛地把手机扔在床上,伏在枕头上大哭起来。
“眉眉,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哭上了?”顾眉妈正在卫生间如厕,听到哭声急忙一边提裤子一边从卫生间里跑出来。
“妈,我心里难受,您别管我。”顾眉将头埋在枕头上,头也不抬地呜咽着说。
“好孩子,别哭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老是流眼泪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有什么事情和妈妈说说。”顾眉妈看着女儿伤心的样子急忙拿条毛巾安慰女儿说。
“妈,秦致远他~~他现在和他的那个前妻在一起~~。”顾眉一边哭一边对着母亲说,她听到母亲说流泪不是好兆头的话哭得更凶了,婚礼刚刚开始就被人破坏,自己受了伤被送进医院,而自己憧憬了无数次的新婚之夜,老公居然还和他的前妻呆在一起,今天一天的不顺像块石头一样压在胸口让她憋闷得难受,难道说她付出了很多心思、充满了期待的婚姻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什么?秦致远在他前妻那里,你没搞错吧?”顾眉妈捧着毛巾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眉睁大了眼睛。
“我刚才打电话,亲耳听到他儿子在他旁边喊爸爸,孩子肯定不会离开妈妈,秦致远既然和儿子在一起,肯定他前妻也在,我真是快被气死了。”顾眉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母亲委屈地说,新婚的喜悦就像刚出锅的嫩豆腐掉到了地上,沾上了吹不去拍不得的灰尘,这让顾眉心里格外沮丧,似乎开始对自己的婚姻也失去了信心。
“这个秦致远,简直太不像话了,这叫弄的什么事啊?我说你也真是的,那么多未婚的小伙子上赶着追你你看不上,偏偏看上这么个结过婚的男人,真是应了挑花的、挑璃的、最后挑个没皮的那句老话,我烦都让你们烦死了。”顾眉妈听了顾眉的话,把毛巾猛地丢在一边,生气地偏过身去。
“妈,人家本来就够伤心的了,你就不要再说埋怨的话了,我看这样的日子是没法过下去的,您反正也对我们的婚姻左看右看不顺眼,不行我们明天就去离婚。”顾眉看着母亲生气的样子,拿着毛巾一边哭一边对着母亲赌气地说。
“离婚?你说得轻巧,今天结婚明天离婚,传出去不被别人笑掉大牙才怪呢,再说你一个年轻小姑妈,离了婚就是二婚了,所以这话你也就在我跟前说说罢了,以后不管你和秦致远怎么吵架,也不要轻易说离婚两个字,知道吗?”顾眉妈听到顾眉说离婚,立刻对着女儿严肃地警告。
说离婚本来就是气头上的话,听母亲这么一说,只能对着母亲点头:“我知道离婚是不可能的,可是我也接受不了他三天两头往前妻那儿跑啊,您说我该怎么办?”
顾眉妈没有理会女儿的话,她抱着双臂在房间里走了一会,突然转过身,眼睛定定地看着顾眉说:“眉眉,我告诉你,你和秦致远的这桩婚姻,你别以为你和他结婚了,他就完全属于你了,其实他和原来那个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呢,今天他能在新婚之夜把你扔在医院跑到前妻那里,明天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你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好好给他点颜色看。”
“妈,我怎么才能给他点颜色看呢?”顾眉被母亲的一番话和严肃认真的神情给镇住了,她用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母亲说。
顾眉妈想了一会,走到病床边附在顾眉耳边耳语了一阵,顾眉听着母亲的话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