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祝圣母皇太后福寿绵长凤体康泰……”
福临仰起头,把杯中御酒一饮而尽。
众大臣也举杯,跟随福临齐声恭祝孝庄皇太后。
布木布泰见此情形,鼻子一酸,眼圈蓦地红了。
她想起自己坎坷曲折的人生,再看看已经玉树临风的福临,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既有心酸,也有成就感。既有欣慰,也有忐忑焦虑。她强忍住眼里的泪水,优雅地举杯,“皇上年已十三,已经算是大人了。看着皇上长大成人,哀家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孝庄端起酒杯,用锦帕遮挡。
一饮而尽后,放下酒杯入席。
福临扫了吴良辅一眼,吴良辅会意,又斟了一杯酒。
福临强忍着心里的屈辱,端起酒杯,“今日,朕还想感谢一个人,那就是皇父摄政王。朕六岁登基,什么都不懂。若非摄政王为大清殚精竭虑,朕安能稳坐这乾清宫?”转身,看向一脸倨傲的多尔衮,“摄政王天恩,朕都记在心里了。皇父,福临敬你……”
“摄政王功在大清社稷,臣等拜服——”
多尔衮的眼里,似有感动之色。
那感动只一闪,瞬间又变成了狂傲不羁。
他大喇喇地端起酒杯,未起身,只是举了举杯子,“谢皇上!”
而后仰起头,一饮而尽,傲慢地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福临看多尔衮如此倨傲,强压着的恨意,再一次在胸中翻腾。他尴尬地举了举杯子,一饮而尽,入座,“众卿家,都入席吧!”
众臣三呼万岁,各自入席。
宴席开,歌舞起。
一个个舞姬身穿彩衣,沿着通道翩然而至。粉面半遮,裙裾飘飘,如同天上的仙娥下凡一般。踩着鼓乐声,在通道上翩翩起舞。
在鼓乐声的遮掩下,各大臣都在交头接耳。
私底下,都在悄然议论着多尔衮的大逆不道。
济尔哈朗所在的角落,自然也不例外。
“当着群臣的面,竟敢公然凌驾。”一直愤愤不平的济度,似乎忘了济尔哈朗方才的训斥,再一次开口,“哼,他还真把自己当太上皇了。”
济尔哈朗眼眸微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暗道,“多尔衮,你的死期快到了。如此嚣张跋扈,第一个容不下你的,恐怕就是你的老情人……”
福尔敦举杯,抿了一口琼浆玉液,暗想:功高震主,多尔衮已犯了大忌。再公然凌驾,恐怕是自寻死路。即便皇上能忍,一向善谋的孝庄太后,恐怕也忍不下去了。
济尔哈朗扫了一眼布木布泰,却见孝庄若无其事一般。
此刻,她正拿着筷子,云淡风轻地给福临夹菜。
其实,布木布泰的心里,并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从多尔衮寿宴迟到那一刻起,她心里就有了某种想法。亲眼看着自己儿子给多尔衮敬酒,态度如此诚恳恭敬。多尔衮竟然不起身,大喇喇地坐着喝了那杯酒时,布木布泰心里的那种想法就更强烈:即便是功劳大于天,也不能当着群臣的面,凌驾在君主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