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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暧昧是蛰伏在角落里的一条毒蛇

今晚九点之前,钱正奎一直在陪做电梯生意的老战友陈安东。九点一刻,在“紫林轩”门口,钱正奎与正达老总杜鹏程一同在包间商量公司事宜。在说话的间隙,他给刘叶震了下铃。刘叶很快便回了电话,知道他在“紫林轩”,马上开车过来见他。

自从上次在岳湖吃过那次饭,两人迄今已有十几天未见面。那天是刘叶生日,她特意穿上一身玫红的裙装,两人的心情都很好,说好吃过饭找一地方温存的,但正当他美滋滋去前台结账的时候,却看到了丁小枫,然后又看见了半低着头在拾掇什么的丁小柏。

钱正奎只觉脑袋轰的一声,往回退已来不及了,因为他已远远地跟小枫接上了目光,而后他就看到小枫又回身跟丁小柏嘀咕了句什么,钱正奎心想坏了,肯定是向丁小柏通报情况了。就在钱正奎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见小枫一把搂过丁小柏往门外走去……好半天,钱正奎都没有回过神来。

是丁小柏大度?丁小柏与大度根本是不沾边的。那么另一个原因就是丁小枫放了自己一马,她没有把真相告诉丁小柏,而是在忙乱中拉着丁小柏迅速离开。

惊魂未定的钱正奎那天便与刘叶约好,为防万一,两人近段时间暂且不要见面,刘叶点头答应。在大是大非面前,刘叶虽然年轻,但从不节外生枝,这也是钱正奎喜欢她的原因之一。这样一晃便过了十几天,家中没起什么风波,钱正奎不得不在心里感激丁小枫,她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毕竟是姐妹,即便没抓到自己的现行,但那天他明摆着是撒了谎。

刘叶同钱正奎好上的时候不过二十三四岁,那时候她任正达公司的公关部经理,杜鹏程派她去公关时任市开发区主任的钱正奎,刘叶是学中文的,知识面很广,博学多才,钱正奎在官场上历练多年,可以说是阅人无数,他平时是把自己包着的,包括在家里,在丁小柏面前,他从未真正地把心打开,但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他慢慢地把自己打开了,当然,也不是毫无原则地打开,总之有一部分是打开了,当然,性是后来才有的,也是水到渠成的事。钱正奎觉得,他跟刘叶的关系并不龌龊。

当然,一个大项目归了正达;当然,这跟刘叶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正达借此一跃成为海州的地产老大。刘叶为正达公司可谓出了大力,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钱正奎受聘于正达后,为避嫌,刘叶就辞职了,后来就在她住的芳卉小区开了一家美容院。

刘叶来到后,杜鹏程便识趣地出去了。杜鹏程刚一离开,刘叶就钻进了钱正奎的怀中,她用细长的手指摩挲着他,钱正奎能感觉得到,刘叶的手指上满是欲望……

也就是在那一刻,钱正奎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他还得晚一会到家。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紫林轩的门口,他正春心荡漾地随着刘叶往车位上走的时候,却看到丁小枫正楚楚动人地站在一棵树下。钱正奎顿时傻住了,怎么会三番五次地被小姨子撞见?还好,小枫背过了身,这已足够给他这位做姐夫的留足面子了。上车后,钱正奎简短地向刘叶说明了情况,便要她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家,争取把风险降到最低——没准丁小枫已拿起了手机,向丁小柏告密了。

事实表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家中一切正常。等他从洗澡间出来,却听到座机响了。钱正奎竖起耳朵,听筒里传来丁小枫的声音,果真是来告密了,钱正奎冷汗差点冒出来。

确实没什么事,姐妹俩很快便挂了。

“切,这孩子。”丁小柏自言自语道,“大晚上的来电话。”

“你这人可真难伺候,不理你吧,不高兴,理你吧,又纳闷。这几天小枫过来的少,兴许是想你了。”钱正奎说着便抖掉身上的浴袍,把个略微发福的裸体呈现在老婆面前。丁小柏“啊呀”一声,随手从床头柜里抽出条内裤扔向他:“快穿上。”

钱正奎嘻嘻一笑道,“穿上咋办事呀?”

“谁跟你办事?”见钱正奎凑上来,丁小柏往后撤了撤身子,指指他裆部,问道:“洗了么?”钱正奎答洗了,丁小柏又说,“你是不是光打了浴液,是不是又偷工减料了?”钱正奎说不光打了浴液,还打了香熏皂。

自从进入更年期,丁小柏就添了一毛病:洁癖。每天一遍澡是必需的,不光自己洗,钱正奎也得洗,要不就不让上床睡觉。晚上钱正奎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洗澡间。还不是一般的洗,先用药皂涂一遍,再拿香熏皂洗,最后再涂满沐浴液搓出一身泡沫。用钱正奎的话说就是“早晚得把那家伙洗脱皮了”。

事毕,钱正奎趁下床打扫战场的空,跑卫生间发了个信息:宝贝对不起。

像是盗用了某首歌的歌词,但确实是钱正奎的真实心声写照。片刻,回信来了:懂你,睡吧。

虽然只是简单四个字,却让钱正奎的心头一热。低头望望纸篓里刚刚被自己扔掉的一团团粘腻的手纸,钱正奎忽然感到自己很恶心。

储红兵这段时间忙得脚底朝天,他来电话说那新地方已签了合同。听到这个消息,小枫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忧虑,她小心地问,“启动资金三百万,该咋弄?”红兵说号召了几个老乡入股筹了百十万,江城的房子可贷五十万,手底下的积蓄连同鹏展这段时间的收入也有七八十万……说到这里,小枫插了一句,“可鹏展的租金不是还得交的吗?”虽然小枫不大过问生意上的事,大体也知道一些,鹏展的租金是按季付,一季度四十万,储红兵说能凑七八十万,明摆着是第二季度的租金还没付。

“拖一下嘛。”储红兵说。

“拖?”小枫从小就是好孩子,觉得拖欠人家房租跟欠债不还没什么两样,担忧道,“能行啊?这不是耍赖么?”

储红兵“切”了一声:“你这人,什么叫耍赖?鹏展大厦是四季春政府的,公家的事好说话,再说了,鹏展物业的林总跟我是哥们儿。”

小枫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可还有百十万的缺口么?”

“是呀。”储红兵“嘿嘿”笑道,“这不正想求助于夫人么。”

小枫嗔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会印钞票。”

原来,储红兵要她求助于丁小柏,实际上也就是求助于钱正奎,让他给帮忙协调点儿资金。他说,他做官做到处级,肯定与一些企业老总熟。小枫想想说,“那你直接找他就好了,何必通过我再绕个弯子?”

“你这人明知故问,我跟他说话不是犯怵吗?”

储红兵这样说话是有缘由的,当初,他俩的婚姻丁小柏两口子是持反对意见的。但是话又说回来,谁让丁小柏是她姐呢,谁让丁小柏比丁小枫大了整整十三岁呢?丁小柏当然要选一个根正苗红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来做自己的妹夫。那时钱正奎仍在部队,丁小柏就趁去探亲的机会为妹妹物色了一个副连长,也是江城人。探亲归来她拿着副连长的照片兴冲冲地要丁小枫看,没想到在她去部队探亲的这段日子里,妹妹就和同街的储家小子打得火热了。

丁小柏转而做小枫的工作:“你长长心劲好不好,你到底看上那储家小子什么啦?不就会开个车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有什么前途?吹!赶紧!”

丁小柏从小就像个小母亲似的管着小枫,小枫不好跟她顶嘴,就只杵着不吱声。丁小柏拿妹妹没法,但她有办法对付储红兵。那段时间,丁小柏专门留在娘家堵储红兵,看到储红兵来约丁小枫,她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还时不时地放些风凉话出来。等人家把婚结了,储红兵都成了准妹夫了,丁小柏这个做大姨姐的却还是依旧刻薄。

储红兵心里当然窝着火。好在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丁小柏就随转业回来的钱正奎调到海州去了。储红兵单位破产后,惴着二十万就进了京。

现在,小枫还是挖苦了储红兵一句:“你呀,小肚鸡肠的,算什么男人呐?”

红兵说:“其实呢,也不是对他们有多大成见,只是……不知怎的,就是不愿意开口。可这回遇到坎了,不求又不行。江城房子还得贷款,过段时间怎么着我也得回去一趟,到那时候我再同老钱当面谈谈。不过,你还是跟丁小柏先说一下,如果老钱这边实在没戏,我好早做准备想别的办法啊。都办到这个分上了,可别功亏一篑呀。”大概是又怕吓着小枫,随后便又给她细细地算了下账:“三层楼二千平,年租金三百万,一楼是底商,按现在的行情,好了能租二百万,占了整个租金的三分之二;二楼三楼统统开发成商住两用房……也就是说这个地方一年稳赚一百万,连同鹏展这边加起来,全年就能有一百四五十万的收入。虽说先期投入不小,可你别忘了这种生意每个月都是有进账的,保守说三年回本,还有七年的赚头啊,到那时咱可就成了千万富翁啊。”

小枫被他说得也心潮澎湃,答应道:“好,那我先试试吧。”

放下电话,丁小枫就来到了姐姐家里。

“什么,找老钱找钱?笑话,红兵不是挺能的吗?自己去找好了,还用得着老钱!”客厅里,丁小柏拧着眉头道。

这情形,小枫早就料到了,姐姐有话从来是不会好好说的。小枫知道她的脾性,就将了一军:“好,你不管就算了,何必说话这么难听,我们凑来凑去,反正就差百十万,没办法就让他去借高利贷好了。”她说罢起身佯装要走,却被丁小柏一把拉住:“高利贷?好啊,我看现在不光储红兵,连你也能起来了。行啊,你借去,你以为高利贷是那么好玩的呀?不怕弄个家破人亡你就借去!”说罢便松了手,把脸扭向一边。

小枫见状“扑哧”一声乐了,俯身过来,挑起丁小柏头顶一根亮眼的白发绕在手指上,使个巧劲扽了去。

姐妹俩重新坐下说话,丁小柏说:“小枫呀,不是我说你,对这种投资的事你是太大意了,太由着红兵的性子了,上回红兵去北京办公司,我和你姐夫就替你提溜着心,还好,没办砸;可这回数目太大了,还要把房产抵押上,万一赔了,你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了。”

丁小枫被说得身上一紧,道:“姐,我本以为我忧患意识强,没想到你比我还忧患呢。”

丁小柏不接茬儿,仍在自顾自话:“再说了,红兵说这个地方有多好多挣钱,你见过吗?他说赚钱就赚钱了?这是笔大投资知不知道呀?是夫妻共同的,你得去把把关的。”

小枫不以为然:“我又不懂,再说还得管小北。”

“小北我给你管了,你去北京把关,顺便把财务理理清楚。”

破天荒,真是破天荒,丁小柏能主动提出管小北,确实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当初,丁小枫辞职后就打算来海州伴读,储红兵说你姐在海州,她可是小北亲姨妈呀,完全可以在周六周日的时候照应一下的,你既然辞了职,那就一步到位直接来北京好了。在这件事上,小枫也纠结了一阵儿,有一次在丁小柏家,她还故意试探了下:“你说小北吧,都这么大了,可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想家,三天两头打电话,我就说嘛,姨妈就在海州,又不是没亲人,还想啥家?”

丁小柏先是奇怪地看她一眼,接着便硬生生丢来一句:“现在的孩子是越来越娇气,楠楠那会儿也没见这么闹腾。”楠楠是丁小柏的女儿,从小就是个人精,一路高歌着读到大学本科,又考了雅思,跑澳洲留学去了。

丁小柏说这话的时候,小北就在一旁,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小枫还是觉得小北受伤了。当天回到家里便给储红兵打电话:“我想好了,我得去海州陪小北。”

现在,听姐姐提出这几天管小北,又见姐姐确实是为她好,小枫当然是很感动,忙说,“好,姐,我明天就去北京看看,回来向你汇报。”

丁小柏又用上了她的标志性表情,把嘴巴一撇道:“这还差不多。你有好长时间没去了吧,甭告诉他你去的消息。”

“为什么?”小枫不明所以。

“你傻呀!”

小枫果真去北京搞“偷袭”了——不为别的,她只想给储红兵个意外惊喜。

小枫一觉醒来,见车已驶入北京南三环,便摸出手机给储红兵打电话:“喂,你在哪儿呀?”

“鹏展。”红兵道。

小枫笑:“傻瓜,我到北京了,过‘首地大峡谷’了,就快到站了。”

储红兵惊呆了,“你进京了?咋、咋不早说啊?”

小枫又“嘿嘿”一乐:“这不想给你个惊喜吗?”

储红兵傻了,此时的他正拉着白烂漫行驶在长安街上。前几天,白烂漫回老家了,今天刚巧回来,储红兵从北京站接她。

这会儿,储红兵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为啥说在公司里?从公司到车站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这个谎言该如何圆?

白烂漫也傻了眼,小心瞅他几眼,不敢说话。储红兵对着电话说:“好,我办完这点事就过去接你。”

小枫道:“是有客户吧?我自己打车过去好了。”

储红兵想说好好好,又一想,小枫回来他不在又该如何解释?忙说:“嗨,你在车站等着,我过去接你。”

长安街上的车像虫子在爬,磨蹭了老半天,储红兵才到军博。小枫的电话又到了:“红兵,车进站了,你到没到?”

红兵道:“刚把客户打发走,你先别急,先等等啊。”

小枫说:“我打车算了。”

储红兵忙说:“别别别,你千里迢迢来探亲,我岂有不接站之理。你等等,我马上就到。”

储红兵的车刚过新兴桥。下了桥,上辅路,贴着路边停下,下车打开后备箱,把白烂漫的大旅行箱拖下来。白烂漫呆坐在副驾上,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储红兵拽她一把:“小白,打车自己回啊。”

白烂漫懵懵懂懂地下了车,一转身的工夫,储红兵的车便汇入了车海中。

车上,小枫的电话又来了,储红兵摁开免提道:“别急别急啊,堵车,堵车。”

小枫道:“我看三环上车走得好好的呀。”

储红兵道:“就是这个六里桥出了个车祸,疏通得差不多了,你别急,要不,你先转转,不是有个天蓝尾货吗,你进去转转,兴许能淘到好东西呢。”

小枫瞅瞅身后的天蓝尾货商城,不解道:“淘尾货?有没有搞错?”也难怪小枫纳闷,原先红兵最反对她淘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储红兵“呵呵”一笑:“不是怕你闷吗?好好好,你在门口待着,哪也别去,我一会儿就到啊。”

储红兵最后一遍胡诌的是:“今天真倒霉,处处碰上堵车,丽泽桥底下也堵……”

小枫说:“你搞什么鬼,你到底在哪儿?我能望见丽泽桥,桥上的车走得好好的。”

储红兵:“姑奶奶,是桥下,都急死我了。”

储红兵终于在晚点一小时十分钟后赶到了丽泽桥客运站,小枫正站出站口上翘首企盼,见他来了,便拽开车门气哼哼坐进去:“多长的路,愣是走了一个多小时!”

储红兵说:“这不说今天倒霉嘛,堵车都让我遇上了。”

“堵车也没见这么堵的!打车回的话,两个来回都有了。”小枫低头捏捏都快戳肿了的脚脖子,转脸看他,“嗨,我说,是不是瞒着我在搞鬼?”

“说什么呢,不信你去问小刘,我是不是被一个客户缠上了?”

“我可问啦。”

“你问你问。”储红兵说着便打开音响,环绕立体声立时充斥了整个车里。是一首快歌,听得小枫心烦气躁,忙喊:“关掉关掉!”

储红兵关掉音响,想起自己总该做点什么,攥攥小枫的手也是对她的一种安慰。可是在他的手触到小枫手的同时,他便后悔了,他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小枫皱皱眉头:“怎么啦,储红兵,是不是做下亏心事了?”

储红兵把手抽回去,紧握在方向盘上,做委屈状:“我容易吗!客户缠,堵车,心急,能不出汗吗?”

小枫一看他那样,便笑着说:“跟你说着玩呢,还不知道你忙。”

虽然储红兵也知道小枫不会去问小刘,但到家后,趁小枫进洗手间的空,还是委婉地嘱咐了小刘几句。

小枫洗漱完毕,储红兵领着她去吃饭,刚到电梯口,就见白烂漫正拽着大旅行箱从电梯里出来,三人撞了个脸对脸。下意识地,储红兵说了句:“回来了啊?”按说,白烂漫随便应一声过去就算了,可她还得加一句:“是老板娘吧,刚来呀?你们出去啊?”储红兵应了声便踏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同时,她对着他们笑嘻嘻地摆摆手。出于礼貌,小枫也对这个饶舌的女孩笑了下。

电梯徐徐下降,小枫问:“谁呀?”

“客户呗。”储红兵强作镇定。

“够爱说话的啊。”

“是,是有点‘二’啊。”说白烂漫“二”,储红兵有点于心不忍,但还是说了。

两口子饭后上楼等电梯的时候,正碰到彩霞拖着个编织袋从楼梯口出来,里面装满了废品。彩霞见了小枫就喊,“大姐来啦,住段日子吧?”

丁小枫对这个大嗓门的女人也很有好感,觉得在北京这样实诚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就边打招呼边说:“有空儿过来玩啊。”

晚饭后,储红兵喊小枫逛商场去,可小枫却说,“彩霞不是说来吗,出去了这不闪人吗?”

等来等去,没把彩霞等来,倒把白烂漫等来了。当时,小枫在办公桌上很像回事地扒拉账本,其实她什么也没看进去,只是闲得无聊。有人进来,她以为是彩霞,抬头一看却是白天那个有点“二”的女人,就忙冲里屋喊:“红兵,你出来一下。”

储红兵听到小枫叫他,扭头一看,见是白烂漫,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她来做什么?储红兵硬着头皮出来,一眼就同白烂漫错综复杂的眼神对上了,便忙不迭地闪开,说:“有事儿啊?”

“我屋里的地漏堵了,水下不去,储总过去看看呗。”

储红兵嘴上说:“那什么,我叫小刘过去看看。”说完就要给小刘打电话,小枫在一边说:“小刘不回宿舍了吗,你就过去看看呗。”

储红兵装模作样地拿上皮揣子,随白烂漫进到810室。一进门,白烂漫便踮起一只脚,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喃喃道:“想你啊,储哥。”白烂漫说的是实话,她回老家来回一星期,就指望着回京跟储红兵好好亲热一场,可没想到,却被丁小枫搅了局。

储红兵死命掰她的手:“撒手啊!”

白烂漫不撒。

储红兵赶紧安抚:“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要小心呀,这几天收敛一下啊?”储红兵抱着她的头亲了一下,这一亲差点把白烂漫的泪亲下来。白烂漫松了手,储红兵便忙不迭地拉门出来了。

回到自己屋,彩霞正同小枫说话。储红兵笑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可彩霞却在后面叫住了他:“储哥,你说人家大姐大老远地来看你,你还不好好待着乱跑啥。”

储红兵讪然:“没乱跑,修、修东西来着。”

“哟,哪屋不长眼呀,不知道老板娘来了,大晚上的,什么事等不到明天呀?”

这就没法回答了。小枫却替他做了回答:“是810,地漏堵了。”

“810?是那做小姐的吧?”

“什么做小姐的,人家正经做生意的。”储红兵怕她胡咧咧,自从那晚她编排他,被他听到以后,储红兵就不爱理她,可彩霞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是储哥长储哥短地叫得亲热。

“还正经生意?”彩霞撇撇嘴转头对小枫道,“挂羊头卖狗肉呗。大姐,那女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男人一拨一拨往她屋里进,我每天在这些楼里转,我熟,我知道。”

储红兵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彩霞,为了引起小枫重视,竟给白烂漫编排了这么一出。果然,储红兵看到小枫递过探询凛冽的目光。他怕丁小枫接话,但小枫给了他面子,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又同彩霞东扯西拉起来。但晚上睡觉前,小枫又提到了810,她问:“彩霞说得是不是真的?我告诉你呀,如果她真是一小姐,租着咱家的房子,被警察知道了,你可就拖不了干系了,你这叫什么,容留妇女卖淫,有这罪吧?”小枫这样说,储红兵就放心了,说:“你看彩霞长那样,在她眼里,稍有姿色的女人恐怕都是小姐了。”

小枫半信半疑,但也没再说什么,就进浴室洗澡去了。储红兵脱了衣服静等着丁小枫出来,白天闹了一场虚惊,今晚他想好好表现表现了。

小枫裹块浴巾出来,跟储红兵对视一眼,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上回那个让你带皮皮虾的女人是不是她?”

储红兵说是,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加了句:“你别想多了啊,她就是一租客,住咱房给咱钱,还是要搞好关系的。”

小枫听后没吱声,只是盯着他看。储红兵被她盯毛了,说道:“干吗这么看我?”说毕便把小枫一拉,“你给我过来吧,瞎寻思啥呢?”

小枫没留神,一头栽到床上,储红兵顺势把她包进被子,他抚摸着小枫凉津津潮乎乎的身体,竟觉得有些陌生,身体里没有热流通过,这可不好。储红兵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果断采取了措施,伏在她身上一顿狂亲……是的,他需要这样来掩饰自己,以便不让小枫看出破绽。

小枫被搞了偷袭,情绪还没到,直觉身上痒痒的,便喊道:“被子弄湿了。”储红兵对她的喊叫不理不睬,依然狂热而奔放。

储红兵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闹腾了半天以后,下面果真有了起色,趁着热乎劲就赶紧挺入小枫的身体……储红兵在一边鼾声如雷,而小枫却大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这就是她这次搞突袭所要的结果吗?似乎什么滋味都没品出来,竟像遭了强奸一样,她的激情她的快乐呢?

丁小枫迷茫了。

第二天还不到七点,储红兵就把小许小刘从地下室宿舍叫上来值班,然后他就带丁小枫去四惠视察工作。小枫没睡醒,嫌起得太早,储红兵说得避开早高峰,但还是晚了,一路上全是乌央乌央的车辆,丁小枫感叹道:“红兵,这北京有个啥好呢?”储红兵“嘿嘿”一乐,说,“这就是北京呀,只有身在北京,你才能感觉到做一个中国人真是太自豪了。你看车多多呀,路上都摆不开了。”丁小枫不再理他,扭头看外面多得不得了的车流。

磨蹭了半天,到了新项目驻地,以丁小枫这个外行的眼光看来,新找的确实是个好地方,商业氛围也浓,对面有一家大超市,旁边还有家某品牌汽车的4S店,临街,马路也宽。

视察了半天工作,小枫觉得挺累的,回来的路上,她把靠背往后放放,闭目养神。储红兵挺兴奋,又给她展望起了未来,说他们的生意如何好,不出几年就能赚多少钱。听着听着,小枫有了困意,就迷糊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储红兵推醒,小枫睁眼,见环境陌生,问:“哪儿啊?”

“进来你就知道了。”储红兵笑眯眯地说。

是北四环外的一家售楼处。刚才在路上,她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储红兵在说,在北京打拼看有无实力就看你有没房产了。

售楼小姐笑脸盈盈:“储先生是不是给太太再做一下介绍?”

小枫蒙头蒙脑的,但碍于售楼小姐在场,她不便发作,只好忍住气耐着性子听人家作介绍,说即将开盘的这期楼房虽是塔楼,但户型好,每户都保证通风,而且现在正搞活动,二万顶五万。

“而且,”售楼小姐又说,“储先生储太太,你们如果现在定下的话,还可以优先选楼,再不选可真就晚了,你看我们这里朝向好的房子没有多少了。”

“好的好的。”储红兵听得频频点头:“老婆,快限购了,我们一定要挤上买房的末班车呀,你看现在是什么行情,房价是噌噌涨呀,再不买可真就晚啦!”

“储红兵,眼下咱们不是还得举债度日吗?”

“什么叫举债度日,说得多难听,这叫投资,知不知道?”

“不论怎么说,都是要借别人的钱。再说了,启动资金都这么难凑,哪来钱再买房?”

“我有办法呀。”

“有鬼办法!”说着话,丁小枫便独自往停车场走去。

“你这人……”储红兵在后边追她。

小枫望望四周鳞次栉比的楼群,觉得呼口气都那么困难。

正达公司,钱正奎办公室。

钱正奎看看手上的腕表:现在是八点二十,昨天定好八点半出发,估计过不了五分钟,杜鹏程就会过来敲他的房门。

接着,他又掏出手机给丁小枫编了个短信:十分钟后来电话。

两天前,丁小柏告诉他储红兵需要钱的事,当时他答应想想办法。

这两天他之所以没动,实则是在等小枫开口。可小枫始终没给他打电话,钱正奎知道小枫在回避他。

他和刘叶在一起有五年了,始终安然无恙,但最近他的行踪却被小枫看到了两次,小枫不是傻瓜,她应该知道他在搞什么。

不过,那晚,丁小枫风姿绰约地站在“紫林轩”门口做什么?等人?肯定,而且是在等一个男人。

那么,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钱正奎知道是杜鹏程,他拿了杯子边去接水边喊声“进”。门开了,没人搭腔,不是杜鹏程的作派,钱正奎纳闷,一扭头,却见刘叶笑盈盈地站在门口。钱正奎吃惊道:“你怎么来了?”

刘叶不说话,背贴住房门笑。老实说,刘叶的笑确实挺勾人的,但此时的钱正奎却没心思想这些,他小声道:“快回去吧,我这就要出发了。”

“我跟你去。”

“这怎么行?”

“我跟老杜说好了,到了江城把我往宾馆一搁,你们就忙公务去,我用不着你陪。”

“啊?”

“想你了。”刘叶撒娇。

钱正奎何尝不想她,但为了做到不出纰漏,在从“紫林轩”返回的路上,两人还是约定近期不联系不见面。事实证明虽是一场虚惊,但钱正奎知道是小枫放了自己一马,这些天也没敢造次,只想避过这阵风头再同刘叶见面。哪知刘叶今早醒来无聊透顶,实在熬不过了,打电话给杜鹏程,听说钱正奎要去江城的消息后,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江城那边是要安排食宿的,万一传出去……”

“让他们安排三间,就说我是公司会计。”

十分钟后,杜鹏程、钱正奎、刘叶上车出发。几乎是同时,丁小枫的电话准时响起。

驾车的杜鹏程把音乐拧小了些。江城项目运作得差不多了,杜鹏程正暗暗庆幸这个宝还真是押对了。他在钱正奎身上可谓是下了血本:套间办公室,奥迪A6,三十万的年薪。开始的时候,还有副总犯嘀咕,说钱正奎已经退二线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的能量还有多大,高薪聘他过来到底值不值?杜鹏程力挽狂澜:值!果然值,单从江城这个项目看来,钱正奎的人脉真是厉害:老战友,老部下,战友的战友,部下的部下,同事同僚,一手栽培过的,一手提拔过的……真是不计其数,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网络。杜鹏程正在暗自高兴间,忽听钱正奎握着手机说:“你看我退下来了,恐怕有些……唔,我想想办法吧。”

杜鹏程是个聪明人,这时候他就不能充耳不闻了,便问道:“钱处,什么事?”

钱正奎扭头小声道:“你嫂子妹妹电话,要一百万。”

“怎么了?”杜鹏程小心翼翼地问。

“做生意。在北京需要资金。”

钱正奎便看似随意地把储红兵的生意简明扼要讲了一下,又说道:“鹏程,我不懂经营,你帮我分析一下,他这个事有没把握?”

杜鹏程略一思忖,道:“有把握,稳赚,风险几乎是零。嫂子姐妹几个?”

“就两个,还隔着代沟,差着十几岁。”钱正奎眉头又皱起来。

“唔,嫂子还有这么小的妹妹。”杜鹏程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看了钱正奎一眼,“钱处,别愁了,这事包在我身上。”

“这不好吧?咱们公司资金紧张。”这正是钱正奎所要的结果,但他仍是眉头微皱,不动声色。

“你多虑了,钱处,从江城回来,你就让她来找我。”

钱正奎沉吟一下,说道:“好,那你先给她救救急,利息照付。”

江城的事情办得很利索,几乎是在吃吃喝喝中就办好了。在酒席上,钱正奎和杜鹏程分坐正副宾,刘叶在钱正奎下首,副县长是钱正奎哥们儿,做主陪。主陪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刘叶心疼不过,便偷偷把钱正奎的白酒换了,倒上白水,她以为这些小动作没人发觉,其实人人都看在眼里。副县长同钱正奎相扶着去洗手间,在便池边上,副县长说道:“嗨嗨,老兄真是宝刀不老呀。”

钱正奎打着哈哈说:“哪里哪里。”

“有佳人心疼,艳福不浅。”

“哪里哪里。”

回到酒店,钱正奎趴马桶边上哗哗地吐,等他一气吐完,感觉又是神清气爽。

“你还有这等本事?”刘叶感到不可思议。

钱正奎笑不作答,起身把她拥进浴池,又撩起她的上衣……

这天十点钟,小枫来到海州正达公司。昨晚,她接到钱正奎电话,要她今天十点左右过来找杜总。

小枫把车停好,下车,回转身,刚想迈步,却看到了从迎面台阶上下来的赵西迪。

怎么会是他?常常,在静谧的夜里,她会想起他,温柔的一握,指缝间的麻酥,胸前的温度,还有让人心惊肉跳的两个字“想你”,这些让小枫知道,那个男人是喜欢她的。有好多次,在姚茉莉津津乐道于同男人们的故事时,小枫都想把她和赵西迪的事说出来,但想想,又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了。姚茉莉不论再疯再闹,但她总有个谈恋爱的罩子罩着,而她丁小枫,同男人有任何感情纠葛,那就是玩婚外情玩暧昧了,虽然,社会文明进步到此,对有些事已有了足够的包容,但毕竟是不太磊落的。

四目相对,丁小枫突然慌乱起来,自从“紫林轩”分手后,那个曾胆子大到对她搞过多次偷袭动作的赵西迪,却再也没只言片语。慌乱中的丁小枫画蛇添足般地回身按了下遥控锁,等再转过身来,赵西迪已然到了面前。

“小枫。”赵西迪轻声叫道,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滋味。那晚从“紫林轩”回来,当祺佳像小猫一样蜷在他腋下睡去的时候,赵西迪就想好了,他与丁小枫的暧昧必须打住了。但是,丁小枫的笑,丁小枫袅娜的身姿,丁小枫绵滑的手,却时时在眼前滑过,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他就要同祺佳结婚了,这对祺佳是不公平的。他之所以对婚事一拖再拖,其实就是因为丁小枫的出现,他觉得,他对祺佳的爱集中不起来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没爱过祺佳?

那晚,赵西迪重回理智,他清楚地认识到,当务之急,他必须把丁小枫像毒瘾一样戒掉。于是,他便去了乌镇和周庄,回的时候又去了太行。这十几天里,他把自己弄得很忙很疲惫,写生,会朋友,喝酒,聊天,行走,他以为已经把小枫放下了。可是,这会儿看到小枫从车上走下,他觉得脑海里轰隆隆倒下了一座堤坝。

小枫觉得,眼前的赵西迪,同前段时间有一点点不同,是哪儿呢?啊,是他的下巴,是的,他的下巴上泛起了一层青青的胡茬,再配上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啊,小枫心里莫名地悸动了一下,她想到了一个词“性感”。

是的,男人也会性感呢。

小枫想,借款的事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为好,因为姐夫的关系,这是件很微妙的事情,便强作镇静说道:“我来办点事情,你是?”

“化缘。”赵西迪坦诚相告。他说市里要艺术馆搞一场画展,但资金问题得自己想办法,他这是来做化缘的和尚来了。

小枫笑了,赵西迪也跟着笑。这时,有人从旋转门里出来了,小枫觉得不宜在此地久留,便说道:“上去了啊,再见。”不待赵西迪回答,丁小枫便噔噔地迈上了台阶。

赵西迪满眼惆怅地望着小枫的背影。

杜鹏程正抱着手机打电话,听到有人敲门,忙收了电话喊请进。见一曼妙多姿的女人站在面前,心想,钱处夫人水桶般肥胖,而眼前的女人……这对比也太鲜明了吧,遂迟疑道:“你是?”

“我叫丁小枫,我姐夫钱正奎。”

“快,请坐请坐。”杜鹏程居然有些手足无措,就起身去给小枫倒水。

“不用客气,杜总,给您添麻烦了。”丁小枫边说边去接杜鹏程递过来的水,然后环顾着屋里的字画说:“杜总好雅兴。”这时,她已把眼前的杜总与那晚在紫林轩门前的男人对上了号。

杜鹏程朗声笑着:“附庸风雅。”

丁小枫不懂画,可她也看出个好坏,她正面对着的是一幅题名叫《深秋图》的国画,层林尽染,薄雾,黄叶铺地,山峦虚成雾色,让人看了心里有些莫名的伤感,丁小枫忍不住细看了几眼,这一看,她就看出了印章上的那个“赵”字,会不会是他?再看,果真是“赵西迪印”四个篆字,丁小枫心里就“怦”地动了一下。

接下来的事情办得很顺利,杜鹏程早把一百万的银行卡准备好了,丁小枫只需写一张借据就行。期限是一年,按银行同期存款利率,在写利率的时候,丁小枫坚持写上,这也是钱正奎交代好了的,一定要连本带息一起还。

写完借据,杜鹏程把银行卡的密码告诉丁小枫,说:“祝生意成功。”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丁小枫就告辞走了。

看着丁小枫离去的身影,杜鹏程有些怅然若失。

走出正达公司的旋转门,小枫就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她想,赵西迪会不会还在?

办公大楼的东侧,赵西迪正坐在自己的车里远远地望着小枫——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楚地看到她,而她却不好发现他。赵西迪想,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很微妙,像他跟丁小枫,其实,两人见面也就是有数的几次,可他对她却如此着迷,丁小枫是美女吗?或许称不上吧,但是,她有韵味,那种韵味,足以把他这个曾经沧海的男人情欲激发出来。

他想她。

而祺佳,却不能给他这些。

丁小枫倒车,调头,加速,然后缓缓地开出了大门,不见了,赵西迪心里突然没来由地一急,便抓起手机按出了那一串号码,却又在即将接通的刹那,慌忙掐掉了。

车上,有些失落的丁小枫看看沉寂的手机,她想,意外相逢,或许赵西迪会来个电话的,但是,事实证明她是有点自作多情了。小枫在心中叹口气,便拨通了红兵的电话。

此时储红兵正在跟一个胖子叽歪。那个胖子来找茬儿,说是施工声响太大,都影响他睡觉了。储红兵觍着脸递过去一根烟,可那胖子根本不买账,把他的手推开。

储红兵依旧送上笑脸,举着手机说:“师傅,这可都十点啦。”

那人没奈何,往地上啐一口:“你等着,我上物业举报你去!”

看那人跑远了,储红兵也往地上啐了一口,吐了句脏话,然后便往楼里走。这段时间他把主要精力都盯在了这儿,鹏展那块放心地交给了小许和小刘。这边算是个大工程,工程队是布丁帮着找的,储红兵思忖再三,为了减少开支,决定包清工,就是自己买料,工程队只管干活。北京有规定,夜里十二点之前不允许货车进五环之内,所以好些材料都得半夜进,储红兵就得几乎天天盯在这儿,一盯半夜,因为来回太麻烦,大多数时间储红兵就在旁边一个小旅馆里睡了。

手机震动起来——这些天红兵一直把手机调震动,因为装修太吵。红兵急转身往外走,到了外面空旷地带才摁通电话。

“小枫啊,啊,什么,一百万搞定了,啧啧,效率真高呀,这姐夫可真好。我还正想着是不是要亲自跟他说一声,真好,姐夫真好。过几天我不得回去贷款吗,我得给他捎点礼物,捎什么呢?精装二锅头吧,再给你姐装两盒‘稻香村’。唔,慢着,差点把老婆的功劳抹杀了,你要啥,啥,啥也不要?那哪行,嗯,我想想,有了,礼物是现成的,随身我就有个大礼包呀。”说到这儿,红兵便笑起来。

这边的丁小枫开始还在纳闷“大礼包”是咋回事,很快便反应过来,嗔道:“去你的,从哪学来这些不着五六的话,开车呢,挂了。”

小枫这么一说,储红兵的心就忽悠了一下,他在回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忘乎所以了。这段时间是有些贫,归根结底是跟白烂漫耍那些七荤八素的话导致的结果。这些天又忙又累又紧张,赖以解闷的就是白烂漫那些荤荤素素的短信了。

至于他们的关系呢,应该还是房东与租户的关系,因为白烂漫还是按时交房租交水电费,一点特权也没有,看样子,人家女孩子也不想有特权。她从不提任何要求,所以说储红兵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不过,这样也好,储红兵认为,作为两个性生活极度匮乏的大男大女,相互慰藉一下,做做取暖运动也未尝不可。

想着这些,储红兵心底坦然了些,便向楼里走去,却听短信提示音响了下,一看,原来又是白烂漫发来的荤段子:

袋鼠和青蛙去嫖鸡,袋鼠三下两下完事,只听隔壁的青蛙一整夜都在叫:“一二三嘿!一二三嘿!”袋鼠好羡慕,次日,袋鼠说:“哇!蛙兄,你好棒哦!”青蛙说:“老子一夜都没跳上床。”

读完这则短信,储红兵不禁捧腹。

姚茉莉拉丁小枫去泡美容院,地点就是“百合春天。”

前段时间,丁小枫要姚茉莉推荐美容院,姚茉莉就推荐了位于东郊的“百合春天”。“百合春天”开在一个叫“芳卉”的高档小区内,是一座三层别墅,一层二层是会所,三层是私人空间。丁小枫是在二楼做的全身“SPA”,透过淡蓝的百叶窗,可以看到外面的绿地,还有绿地上的木槿树,木槿花开得正浓烈,一大团一大团地挂在枝头……躺在粉绿的美容床上,闻着淡淡的熏衣草味,听着美妙的丝竹乐,小枫觉得全身似被水过了一遍。她为自己奢侈了一把,没用美容师费多大口舌,就办了张价值两千元的会员卡。

听姚茉莉说,会所的主人刘叶是一个曾在房产业驰骋的女人,累了倦了,就偃旗息鼓回归了自然,不为挣钱,只为一个玩。

“我问你,兔子有没有再约你?肯定约过,是不是?”姚茉莉满眼期待。

“别乱讲!”丁小枫低斥道。这时她们在美容师的示意下已经翻过了身,马上要做肩颈按摩了,在把头埋入床洞之前,姚茉莉又讲了一句话,差点没把丁小枫臊死:“其实,我还是欣赏杜拉斯,我真想成为她那样的人,亲爱的你不要不敢承认,我们都需要爱和激情……”

丁小枫没接她的话,直接把脸埋入床洞。

在床洞里,丁小枫大张着眼睛,心想,丁小枫你真虚伪,难道你不也是渴望激情吗,难道你同赵西迪见面就那么心无旁骛?

也许,在两年前海边的岩石上,暧昧就已经蛰伏在某个角落里了。

做完肩颈后,小枫就起床了,可姚茉莉仍躺着,这时她又换了个美体师做卵巢保养。姚茉莉鼓动着丁小枫也做,说再不做卵巢就干瘪了,她强调说,那个小东西可是我们女人的命根子。

可小枫不行,她怕人摸她肚子,痒。美容师一摸她的肚子,她就笑。姚茉莉撇嘴:“你怕摸呀?那储红兵不摸你呀?嗨,储红兵弄下那块新地是不是很麻烦?”

小枫说:“工人进场了,一帮居民又起来闹事,说是装修扰民,把他弄得焦头烂额的。”

“你还不快去夫唱妇随?”

“嗨,我去了有啥用,他也不要我去,去了也帮不上他多少忙,再说我还得管好小北呢。”

“嗨,小北呀,交给我,保准给你伺候好了。”

小枫知道姚茉莉是真心的,她真想说声“谢谢你,茉莉”,但她不想那么肉麻,遂调侃道:“还给我管小北,管成个早恋专家我可就傻了!”

姚茉莉在床上咬牙切齿:“靠!苍天呀,大地呀,真是悲催呀!”

小枫笑了,为了安抚姚茉莉,便拉过一把转椅坐她床边,拍她的白肚皮:“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姚茉莉直乐,小肚子一颤一颤的……等安静下来,姚茉莉又说:“亲爱的,我看你还是应该去一趟,这个时候正是男人脆弱的时候,你该去看看有没有危险分子。”

“危险分子?还恐怖组织呢!我们家储红兵是免检单位。”话虽这么说,不知怎的,丁小枫还是记起了那个名叫白烂漫的有点“二”的女孩。

姚茉莉严肃道:“不是没有可能。”

“……你是说储红兵会有外遇?要我去扫除异己?”小枫继续笑。姚茉莉扭脸望望她,表情严肃,接着就嘟哝了一句:“小心肥水流了外人田。”

小枫嘴里刚含了一口玫瑰花茶,听了这话,她忍住笑把茶咽下去,又伸手过来挠姚茉莉的肚子,“人家过几天就要回来办贷款的,瞎操心!”姚茉莉也怕痒,只好讨饶:“我投降我投降,算我咸吃萝卜淡操心。”

正说闹间,手机突然响了。小枫一看,号码陌生,疑疑惑惑地接起,是个女声:“是红兵媳妇吧?”

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你是哪位?”

“我,谭……”

是谭兰萍,小枫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打电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最后还是顺嘴叫了个“谭姐”,问她有什么事。那边的谭兰萍吞吐着说,是老爷子有点事,老爷子不想吃饭。

电话里的谭兰萍絮叨了半天,小枫才明白了事情的大致脉络:今早饭后,老爷子同往常一样打球去了,谭兰萍在家里做家务,正收拾着,只听有人敲门,从猫眼一看,天,是储丽霞!

谭兰萍把门打开,叫声“建国媳妇”,储丽霞“哼”一声便径直冲向老爷子卧室,接着屋里便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谭兰萍在外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心去门口瞧瞧,又怕招惹是非,后来想干脆进厨房躲着吧,便搬个马扎边择菜边听外面动静,好半天,储丽霞出来了,接着便听她向房门口走去,谭兰萍想不能不说话吧,于是便从厨房探出头说了句:“建国媳妇走啊?”

储丽霞慢慢转过身子,冷笑一声:“呵,盯着我呢,刚才我翻我爸东西怎么不去盯呀?谭兰萍,我该说你句啥好呢,你年纪轻轻的,找个什么人不好呢,干吗非要跟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呀!你八辈子没见男人呀,脑子搭错筋啦?噢,我知道,你从家里跑出来,是儿子待你不好,你出来是为了混个住处,混个肚子饱,我看在亲戚面上收留你,是要你伺候老头儿的,可不是要你来做主人的,你要分清楚。”

储丽霞又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在谭兰萍眼前晃晃:“瞧,这什么,户口本呀,我爸回来你告诉他,他老了,老糊涂了,我先替他保管一下。还有,你不愿走,在这也行,可是你别忘了,没有户口本,你就办不了结婚证明,没有结婚证,你就永远是个保姆!”说完就甩门走了。

谭兰萍仿佛挨了一记闷棍,身子摇了摇差点摔倒。丽霞的气她受了不止一次,而这却是让她感到最屈辱的一次。这个家确实是待不下去了,她便跑到小卧室里拾掇自己的东西,忽然触到了一张花花绿绿的硬纸壳,是老储给她过生日时头上戴的生日纸帽,触到这张纸壳,谭兰萍心不由软下来,想想,便把包包放到一边,挽挽袖子进了厨房,她想给老储再包顿水饺——最后一顿。

老头打球回来看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水饺,很高兴,但又看谭兰萍的神情不对,便追问是怎么回事?谭兰萍没办法,只好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老储听后起身便怒气冲冲要找闺女理论。谭兰萍扯住他,不要他去,说那样丽霞就会以为是她从中挑唆,她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最后,谭兰萍抹把眼泪,硬起心肠道:“我还是走吧,你好生吃饭啊。”

老储不说话,眼巴巴望着她。谭兰萍心里一阵酸楚,便过来拉他:“吃饭吧,要不饺子要凉了。”老储甩开她的手,突然说了句:“不吃,绝食!”说罢便噔噔噔跑卧室躺下了。

储前进就这样绝了食,谭兰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对小枫道:“我怎么着也得告你一声啊,得跟你交接一下啊。”小枫要她千万先别走,自己马上就回。

小枫对姚茉莉简单说一下就匆匆往江城赶,边开车边给储丽霞打电话,问她怎么把老爷子的户口本偷偷拿走?储丽霞不服,说户口本必须拿走,不然领了证生米都煮成熟饭就抓瞎了。

“绝食?”储丽霞初听吓一跳,紧接着却又笑了,“放心,咱爹是吓唬人玩的,他就是想逼我把户口本送回来。”

虽然嘴硬,储丽霞挂断电话后,还是向科长请个假往老爷子这边赶。

老储同谭兰萍正屋里屋外地说话。

“小枫真回来?”老储问。

“她一会就回,我把你交给她,我走了也放心了。”谭兰萍在外面边收拾边说。

储前进顿了一会儿,突然趿上拖鞋出屋,拉谭兰萍到餐桌旁坐下。谭兰萍一愣:“你,不绝食了?”

储前进笑眯眯地道:“不绝了不绝了,吃饭吃饭。”

“可我还对人家说你绝食,你说我这不明摆着说谎么,让红兵媳妇拿我当什么人呢?”

“合着你是盼我绝食?”

两人斗了会儿嘴,谭兰萍又说起了正事:“老爷子,我和红兵媳妇交接完了我还得走,你看丽霞对我成见那么深,以后关系还是难处不是?”

“放心。”储前进往谭兰萍嘴里夹一个饺子,“小枫回来,事儿就好办了。她一直是支持我们的,放心,好事多磨。”

谭兰萍咀嚼着,半天咽不下:“红兵媳妇回来我该咋说?我这不撒谎么?”储前进往谭兰萍脸跟前凑凑:“没事,这不还有一盘水饺么,就说我没吃。得,我得回床上躺着了,小枫快到了。”正说着,便听敲门声,老储抹把嘴急道,“呀,这么快,赶紧拾掇一下,我进屋了啊。”

谭兰萍便忙不迭地把碗筷收拾了,确保桌上看不出破绽才去开门,门开了,门口站的却是储丽霞。

储丽霞进屋连声喊爸,老头儿躺屋里假寐不应,储丽霞也不恼,一屁股坐到床边椅子上就说开了:“爸,你没吃饭吧,那我给你做去,想吃什么,下碗面吧?”看老头没动静,继续道:“啊?要不,我出门给你买去,楼下新开一家,我给你端一碗去?啊,好不好,爸,不吱声就证明同意了,那我去了啊?”然后便起身往门外走,刚到门口,就被当爹的喝住了:“我不吃!”

储丽霞回转身:“爸,你说你都多大年纪了,咋还跟小孩子似的?”

“谁小孩子?有你这样的吗,来偷亲爹的户口本,你到底想干啥嘛!”

“偷?”储丽霞故意把声音往大放,“谁说我偷呀?这不成心挑唆我们父女关系呀!”

听丽霞这样说话,躲在厨房的谭兰萍暗暗叫苦。

“爸,这户口本我是替你暂时保管,再说,我拿的时候屋里可是有人的,怎么成偷了呢?”

“丽霞呀,我还没老糊涂,用不着你事事为我操心!”

“我不操心成吗,我妈没了,你就一儿一女俩亲人呀,红兵不在家,你说做闺女的不操心谁操心?得,爸,你玩绝食,不吃饭,那成,上我家去吧,你上我家,我养着您……”丽霞一字一板,“对了,正想给你说个事儿,秦丽你还记得吧,就是我高中那同学,昨天下午她给我打电话,你猜怎么着,给她姑妈提亲呢。”

“啥?给谁提亲?”

老储愣了,外屋的谭兰萍也愣住了。

储丽霞说,秦丽姑妈年轻时随姑夫在南方工作,去年老伴去世,儿子也跑加拿大定居去了,秦丽姑妈一直不喜欢南方的温热气候,人到老年便更加怀念北方的四季分明,今年就动了回山东老家定居的念头。最后,储丽霞顿了一下又道:“爸啊,我觉得你们俩倒挺合适的,是不是?”

储前进吭哧半天,翻身朝里,还是那句话:“你就甭操心了。”储丽霞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站定又说:“我得操心,我是你闺女。我给你说啊,这世道,什么人都有,爸呀,你也别太理想化喽,我给你说哈,谁也靠不住,千亲万亲,不如自己的儿女亲。爸,你老可别上当受骗啊!”

谭兰萍再也待不住了,她觉得储丽霞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像石头样砸在自己脸上,生疼。人家这是往你脸上啐口水呢,人家把你当贼呢,人家在等你滚蛋呢。想到此她从厨房里奔出来,拎起早已收拾好的包便往外跑。一出门,便跟一个人撞个满怀,是丁小枫。谭兰萍喉咙里发紧说不出话,小枫见她的神态,心中便明白了大概,抄住她的包急道:“谭姐,有话好好说!”

谭兰萍的眼泪夺眶而出:“红兵媳妇,我得走!”

“谭姐谭姐,你不能走!”

两人正拉扯间,房门开了,储丽霞站门口冷笑:“丁小枫你出什么洋相!人家又没卖给你,凭什么限制人家自由!”

小枫回头冲她瞪眼,又转脸赔笑道:“谭姐,我姐脾气急,但人不坏,说话不中听,你多担待啊。”

瞧瞧,丁小枫竟然跟一个想上位的保姆这样说话,真是掉大价了。储丽霞一生气一着急,便用力捏了小枫后腰一把。小枫咧嘴“哎哟”一声,分了神,谭兰萍借机把包拽过去,“噔噔噔”向楼下跑去。

小枫一急,不顾储丽霞的阻拦,追到楼道口,却见谭兰萍早已跑到甬道上了。女人的背影瘦瘦的,小小的,小枫看了不禁心生酸楚,可怜呐。

小枫悻悻上楼,一抬头,见老爷子正站房门口眼巴巴瞅着她。小枫心里一阵不落忍,好像谭兰萍的离开是自己的错,硬着头皮挪上来,小声道:“爸,回屋吧。”

“她,她走了,是吧?”虽是这样问,但储前进的眼神里还是含着某种期冀。

“爸,先回屋吃点东西啊。”小枫答非所问。

储前进愣了愣,又重重叹口气,转身往屋里迈,小枫看公公走起路来别扭,再细看,原来他脚上的拖鞋穿反了。

储丽霞在厨房里喊:“爸,快洗洗手吃饭,给您做了西红柿炝锅面。”——声音里透着成功的喜悦。老储没应声,进了自己屋,把门关上了。

小枫生气,便跑进厨房拾掇储丽霞:“你看你把老爷子气得……亏你还是亲闺女呢!你看你做的这个事,生生把人家谭兰萍气跑了。”储丽霞叹口气,“唉,我这么做是为谁呀?坏蛋总归要有人当,还是我当吧。”

“为什么非当坏蛋呀,干吗放着好蛋不当呀?是不是这儿有问题呀?”小枫指她脑袋。

储丽霞一筷子把小枫手打下去,瞪眼道:“啊,你说我神经病啊?!”

小枫见储丽霞急,又苦口婆心道:“你既然同意爸找老伴儿,可为啥又不让他找个可心的?就因为谭兰萍是个八丈远的姐?你说你至于那么认真么?都什么年代了,也太迂腐了吧?”

“小枫呀,你是只看眼前,不看今后呀。是,她年轻,身体好,能把咱爸伺候好好的,可以后呢?咱爸百年以后呢,她的路长着呢,咱该怎么处置她,她跟了咱爸,就是长辈,咱得一直养着她啊,你知道不?这还在其次,最重要的就是她的骨灰问题棘手啊。”

“骨灰问题?”小枫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人家活好好的,咋就一下子说到骨灰了?

“是呀,骨灰,你想啊,谭兰萍是离婚的,也就是说她是没主的,你说她死后往哪儿搁呢,中国人都讲究入土为安,不兴有孤坟的,可她上哪儿去呢,跟咱爸咱妈合葬?那不是给咱妈添堵么,三人在地下,哎哟喂,你想想,那还不得成天吵嘴打架,再说咱妈岁数大,肯定打不过她,咱妈不得天天哭哇!这些事,你想过没有?”

这都哪跟哪呀,小枫被她说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刚想说她几句,却听外面有响动,回头一看,却见老爷子正拖个拉杆箱往门口走。小枫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储丽霞已经扑出去了:“我的亲爹哟,你这是闹哪一出哟!”

苦口婆心,好说歹说,最终老储放弃了离家出走,答应随儿媳小枫去海州住几天。

上了车,离开储丽霞的视力范围,老储就开始给谭兰萍拨电话。谭兰萍不接,老储急得不行,在后座上嘟嘟囔囔,“咋回事呢?咋回事呢?”小枫没法接茬儿,只好装听不见。后来,老储沉不住气了,“小枫,你给她打一个,用你的。”

“我?”公公把自己当成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小枫就不能再充耳不闻了,她扭头道,“这不合适吧?”

老储说合适,谭兰萍一直对她看法好,信任她。小枫暗呼悲催,但没办法,只好放慢车速,调出谭兰萍的号码打过去,通了,她盼着谭兰萍也不接,可谭兰萍很快却接了,听起来有点紧张,她问:“红兵媳妇呀,你爸他没事吧?”小枫叫了声谭姐,便把手机递给老储。

老储絮叨了半天,大致意思是说他去海州了,要小谭放心,说他待个三天五日的就回来,回来就去接她,丽霞也不能咋样。说到这里大概觉得不妥,又为女儿开脱了两句:“其实呢,丽霞人也不坏,就是认死理,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你是长辈,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啊……”听到这里,小枫觉得别扭,这还没怎么呢,就长辈长辈的,真是的!正想着,又听老储道:“小谭呢,你别担心啊,小枫是一直站我们一边的,有她的支持,你怕啥呢?来,你跟小枫说两句。”

小枫能说啥呢,她听到自己说的是:“啊,我爸在我那待几天就回,你别太担心喽,你也注意身体啊,租屋里条件还好么?噢,我爸这边你就放心吧,有我呢。”话里话外虽然没有称呼,却完全是一个小辈对长辈的嘘寒问暖,连小枫自己听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因为只有两间卧室,小枫就把公公安排在小北的床上睡下,小北只好跟妈妈挤一张床。睡了一晚,小北就够了,她说她还是回学校宿舍睡吧——小北之前是住校生,妈妈来伴读后,学校里的铺位也一直没退。

两个三天过去了,两个五天也过去了,老储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期间,储丽霞和谭建国两口子弄了辆车,说人家秦丽姑妈从南方回来了,等着相亲呢。老储横着脖子不走,急得储丽霞跺脚:“爹哎爹哎,你干啥呢?我跟秦丽都说好了,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个面子呀!”又抓住小枫使眼色,意思是要她劝劝。小枫没法劝,也劝不了,她知道老爷子的心早被谭兰萍拴牢,因为把自己当成同盟,老爷子也就不避她,一天到晚抱着手机同谭兰萍热线。小枫把储丽霞拉一边,告诉她劝也是白劝,甭做无用功。

储丽霞发愁道:“可他老在这儿也不是个常法,不方便呢。”

小枫心说何尝不是,不说别的,单说生活起居就别扭得很。有一天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枫尿急,忘了先侦察一番就往厕所跑,结果在卫生间门口与穿着大蓝裤衩的公公撞个正着,差点吓得尿失禁。但这些说了也没用,唯有苦笑。

又过了几天,储丽霞等不住了,讨饶了,她给小枫来电说:“人家秦丽姑妈到底还是烦了,不等了,回南方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爱咋咋吧!”

小枫心底一下子豁亮了好多,第一时间把这消息告诉了老爷子。储前进听后呵呵笑起来,“我就说嘛,这孩子只是一时想不开,她的脾气我知道,错不了。”随后便把这消息给谭兰萍反馈过去:“小谭,咱俩的事,丽霞不说啥了,我这就回去,你也拾掇拾掇回来吧。要不,你就在租屋里等着,小枫开车去送我,到江城的时候把你一块接上。好,就这样,一会儿就该到了。”这公公真没法说,虽然理解他,但小枫听得还是直皱眉。

从江城回来后,小枫觉得心力交瘁的,连脸都没洗,就躺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长觉,醒来已是暮色四合,给红兵发条信息,告诉他老爷子已回江城,等了半天没回音,小枫猜测想那边一准正忙着。

红兵确实是忙,前几天他回江城办贷款,为了节省时间,两口子直接在江城建行门口见面,进去签字画押办手续,完事后小枫要他怎么着也得回海州一趟,说别人不看,姐姐姐夫还是要看的,再说,老爷子也在那儿呢。红兵说他休息一下就得返回北京,那边一大摊子事呢;又说买的礼物都在车后备箱呢,要她转交。小枫望着红兵小了一圈的脸,不再坚持,便先找家饭馆吃了饭,饭后便一同回到刚刚抵押掉的蒙了一层灰尘的房子里睡觉。红兵开了四小时的车,又累又乏,但他怕小枫怀疑啥,一进屋便对小枫来了个饿虎扑食……小枫推推他的胯,要他轻点儿说自己来事儿了。

“啊?”红兵停止动作,拿纸一擦,果然有血,他便“噢呜”一声滚到一边去了。小枫安慰他,“第一天量少,浅着点没事,来。”

红兵紧张,不知该“浅”到个什么程度,不住地问她行吗行吗行吗?小枫嘴里说着行,但心里也是吓得要命——去年她们学校一女老师,为了贪图一时之欢,与老公在经期行房,结果造成了大出血,差点送了命。

小枫紧闭双眼,夹紧两腿,仿佛是在受刑…… gDBUv0IAAthxnrX/IzBfmHaBbH4+mzkb6bjQNP/aMHRQiat/frJLlwfYpiY1Dv0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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