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老六他们几个已经被陆远的讲述的事情给震住了,搁平时这根聊斋似的东西,压根就没人信。
可是就是现在,就在昨晚,我们才经历了一场诡异的惊心动魄,由不得我们不信。
不过说到现在,也算是解开一部分。不过更大的疑惑也产生了,这片没边没沿的林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吸引着高层,以至于让他们派一茬子又一茬子的人拎着脑袋来这儿冒险。
此时大家也全然明白过来,陆远这么做,真的是为了大家好。
高层是不会拿我们这几个小兵卒子的命当回事的,我们自己要是再不惜命,就真的成了傻帽炮灰了。
好半晌之后,黑皮老六才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什么,其实兄弟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弄个明白。你也看到了,这片林子有鬼,没一件事是正常的。”
陆远摆了摆手,显出一副无比疲倦的样子。好像这件事压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现在终于放下来了,“好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今后的行程肯定会越来越艰难,弟兄们都互相照应着点,能活着出去的,就别扔这儿。”
说到这里,陆远顿了顿,做了一个深呼吸,好像是一吐心里面的郁闷。
片刻之后,他的精神已经好转,脸上不再是那种犹疑不定,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刚毅决绝。
他的情绪调节如此之快,看得出来,他能当上警卫营的营长,绝对不是运气那么简单,但就这份儿控制力,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陆远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刚毅犹然,重新回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一挥手:“继续走。”
当兵当兵,吃粮听命。
尽管我们已经知道了一些秘密,但是也无以改变我们当前炮灰的命运,充其量只是明白一点的炮灰。
所以,该做的事还得做。
这一天跋涉得异常辛苦,昨天亡命一天,现在已经疲惫不堪。早晨拿回没休息的时候还好,还能坚持,一旦停下来,再动身的时候,浑身的骨头酸得就跟散了架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等到傍晚的时候,雨基本已经听了,我们也实在撑不住了,这才找地方宿营。
这一次刀牙选地方选得格外精心,把周围几棵树上的藤蔓,挨个都查看了一边,这才放心定下宿营地来,也亏了他居然还能有这份多余的体力。
我们胡乱地嚼了几口行军干粮,找个舒坦一点的树杈,倒头就睡。
尽管昨晚的黑毛人皮的袭击,仍旧在我们的心里还有余悸,尤其是对睡在树上,都有阴影了。
但是没办法,在雨林里,树上是最安全的地方。睡地面上不但太潮,就是雨停了之后的虫子,我们也受不了。
草丛里的草皮子,比什么猛兽都要来的可怕,要是遭到围攻,不出半个小时,就能把一个大活人给吸成人干。
不过有了昨晚的前车之鉴,我们这次专门留了人值夜,以防万一。
后半夜的时候,我被叫醒,全身上下的关节,僵得就跟生了锈似的,动起来又酸又疼。
我伸手一下一下揉着关节,就看到黑暗里面,两米开外,一个红点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那是黑皮老六所在的地方,刚才就是这小子把我叫醒的,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又在躲边上抽烟。
黑皮老六是个老烟枪,自打半月前从200师出来,他就烟不离手。不过这小子抽的是烟袋,烟嘴大的像个勺子,他把这一勺叫一锅。
我冲黑皮老六嘘了一声:“老六,来一锅。”
黑皮老六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小子会吗你就要,我带的本来就不多,别他妈浪费我东西。”
我呸了一声,“你小子喝我酒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黑皮老六嘿嘿一乐,还是没有把烟袋锅递过来的意思。
我说:“老六你就抽吧你,当心招来小鬼子,拿你当点了你的灯笼。”
他的烟袋锅一闪一闪的,那就是个活靶子,晚上给人练枪,再适合不过了。
黑皮老六呸了一声,“呸,这鬼地方可能有他妈小鬼子吗,你怎么不说把小日本天皇招来啊。”
我说:“你还别不信,忘了昨天那群虫子是从哪儿飞出来的啦,有鬼子尸体,就会有鬼子。再说了,你以为昨晚从树上掉下来的那具血葫芦是谁的,八成就是小鬼子的。”
黑皮老六正要呛回来,就听哒哒哒几声清脆的枪响。随后几颗子弹楔在我依靠的树干上,炸起来的木屑子,迸了我们一脸,撞得生疼。
“卧槽99式!真有小鬼子!”黑皮老六抄起身边的捷克式轻机枪,凭感觉就是一个连发,“周儿,你真他妈乌鸦嘴!”
我心里骂了声娘,吐出迸进嘴里的木头渣子,搂枪扣动扳机,手里的汤姆森迅速的吐出一串火舌。
其他几个人被枪声惊醒之后,反应神速,迅速没入树枝后面,朝着火舌窜来的方向,一阵猛打。
“什么情况?”陆远冲我们喊了一嗓子。
我玩儿了命地扣动扳机,子弹像雨点一样砸进对面的树丛里,发出扑扑扑的声音:“不知道,应该是小鬼子,他妈的竟然在这地儿给撞上了!”
刚才肯定是黑皮老六的眼烟袋锅子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东西红通通,忽闪忽闪的,老远一看就知道是人造光源。
再加上他那烟袋锅的味道,隔着二里地就能闻到。
不过这帮小鬼子还真是不白给,枪声急得跟爆豆似的,就是不露头,而且颇有一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风气。我这一梭子子弹喂出去,貌似连一个活的都没逮住。
小鬼子偷袭不成,双方火力交错,旗鼓相当,已经打成了拉锯战。
一时间,子弹的呼啸声,木屑的炸裂声,交织在一起,把整个林子搅成了一锅粥。
手榴弹不断地在双方的周围爆炸,亮光一瞬一瞬地不断闪烁,把周围照得就跟白昼似的。
树上这起子人,都是从昆仑关退下来的,见了日本人就跟闻到腥味儿的的饿狼一样,都红了眼珠子,咬着牙往鬼子在的地方玩了命的砸子弹。
最下面的刀牙,此时反而停了手,顺着树干一溜烟儿滑了下去,钻进了黑暗里,显然是想趁现在摸过去黑鬼子一把。
不过一颗手榴弹在他的周围炸开了花,刀牙瞬间暴露,被一个小鬼子盯上了。
那个鬼子刚刚调转枪头,就是一露头的工夫,一颗子弹像楔子一样楔进了他的脑袋。
我侧目扫了一眼,就见陆远死死得盯着刀牙所在的方向,我猜刚才那一枪肯定是他打的。
果然,陆远放慢了开枪的频率。只要刀牙一暴露,哪个小鬼子盯上他,陆远就打哪个。
要说这警卫营营长的枪法真不是盖的,基本上他只要开枪,就一准能敲掉一个小鬼子。
不一会就有四五个小鬼子托他的福,为他们的日本天皇尽了忠。
可就是因为陆远太准了,对方的96式轻机枪对他颇为照顾,子弹全部倾泻在他周围。
陆远承蒙对方机枪照顾,缩在树干后面,再也不敢露头。
听声音,那边只有一把96式轻机枪还算是重武器,其余的都是99式步枪。
我们则是清一色的美式装备,火力配置上,具有绝对性的优势。所以这帮小鬼子虽然先下手为强,但丝毫没有占到便宜。
麻烦的是对方的枪声很密集,人数至少在三十个以上,机枪和步枪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一个南部13式手枪的声音,看样子这应该是鬼子一个整建制的小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