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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伙人在林子里，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左蹿一下，右突一下，全凭刀牙的感觉，完全没有方向可言。
我叫道：“队长，再这么下去，别说三个小时，就是三天我们也到不了目的地啊。”
陆远还没说话，黑皮老六倒是回道：“屁，还他妈目的，哥几个能活蹦乱跳地过了今晚就不错了。你现在想那么多，有个鸟用。”
我说，“你他妈最近是不是跟鸟较上劲了，张嘴闭嘴离不了这玩意啊——”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陆远扬手示意我们噤声：“嘘，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仔细倾听了一下，四周除了风声就是哭声，哪儿还听得到其他声音。
黑皮老六压着嗓子费劲地说道：“除了那些鬼娃子，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说，“队长，你是不是耳扎子了？”
耳扎子就是耳鸣，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耳朵多少会落下点毛病。
陆远笃定地说道：“不对，就是有个特别的声音，你们静下心来听。”
我心说卧槽，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静下心来。
倒是曹九点点头：“是有个什么声音，不过我听不太清楚。”
这种时候不大可能两个人同时耳鸣，也就是说，这个声音可能真的存在。
我逼着做自己静下来，在嘈杂的环境当中，捕捉那些有可能有些奇怪的声音。
果然，在那些鬼脸的叫声当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人的声音。
声音有些微弱，像是有人故意掐着嗓子喊出来的：陆远——这里——陆远——这里——
等听清楚声音的真实意思之后，我不禁诧异地看向陆远。
难怪之前他能第一个注意到这个声音，因为对方喊得是他的名字。
无论什么时候，人对自己的名字，都是最为敏感的。
我现在终于知道曹九为什么说自己听到声音了，却又听不清楚。这种事没法子从他嘴里说出来，只能让陆远自己说。
显然陆远也意会到了我们两个的意思，幽幽说道：“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黑皮老六咦了一声，“在这鬼地方，你还有熟人？”
这事显然不靠谱，这种鬼地方，也怕是亲眼看到爷娘老子，都不行轻易相信。
一路走来，我们已经吃够了这样的苦头。
我说队长：“肯定是他们的奸计，千万别上当。”
我是真怕他脑袋一热，就冲着那个声音去了。
虽然路远做事一向冷静，但是鉴于他近期的表现，和每个决定带来的后果，我还是觉得与其让他自己判断，还不如我们帮他判断。
我的话刚落地，陆远果然一抬头：“那个声音我想去看看——”
曹九也看出了事情不对头，赶忙拦住他的话头：“队长，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而且那些鬼脸也不是好惹的。虽然这会儿它们没有直接咬上来，但是难保待会不会发生意外，我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抓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陆远摇摇头：“我看我们最好是去看一下。”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我们要去的那个。”
黑皮老六一脸的惊奇：“卧槽，这黑灯半夜的你都能分清方向，老陆你真是鬼神莫测啊。”
我向黑皮老六瞥了一眼，心说鬼神莫测这种文绉绉的词都出来了，你丫的偷偷学文化了吧。
我刚想再劝他一下，就见陆远一摆手：“你们先听我讲，姑且不说那个声音是谁发出来的，就说这些鬼脸吧。你们有没有发觉，他们正在把我们往远离目标的地方赶。”
听他一说，我们几个全都愣了。这事儿我们还真没注意，况且这一晚上狂奔猛蹿的，我早就蒙瞪转向了，哪儿还分得清东西南北的。
“队长，你确定这事儿？”曹九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八度，那语气不像是为了询问，倒更像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我疑心他早就觉察出不对来了，只是没有陆远在黑夜里分辨方向的那两下子，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来。
陆远嗯了一声：“没错，每次我们想要修正方向，朝坐标地行进的时候，那些鬼脸的声音就会疯了一样出现在我们的前面，迫使我们改变方向。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刀牙小子弄错了，这会儿渐渐尝出味儿来了，这东西明显是在把我们往另一条路上引。”
这话说得我们几个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人再说话。
仔细想想，这事儿听起来还真有点悬。这种鬼脸玩意儿，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智商和心机，那我们这起子人，无异于是掉进了狼窝里了。
曹九又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下倒是把陆远给问住了，我估计他之前真没想过这问题。
我听了也是一个激灵，是啊，这些鬼东西为什么要把我们往坐标地外的一个方向逼啊，难道说它们真的有什么不可揣测的目的吗。
越往深处想，我的身上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这些鬼脸究竟是什么套路，它们这么做是出于什么原因。
想了半天，我不确定地说了一句，“或许这些鬼脸，并不想弄死我们。”
我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听之前听到的那种婴儿啼哭声音的数量，这些鬼脸绝对不止百八十个那么简单，很可能有数百甚至更多。
这样的数量，面对我们几个人，那是占有绝对优势的。
那些鬼脸要是真想弄死我们，一哄而上，就是拿牙咬，也能把我们几个活剥了。
可是现在，他们始终就隐藏在暗处，想方设法的吓唬我们，这又是为什么。
我想这些东西不会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它们这么做一定是有目的的，只不过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听完我的分析之后，黑皮老六一拍大腿：“着啊，看来我们是上了这些东西的当了。怎么样，现在冲出去还来得及，就按我之前的路子来吧。”
黑皮老六的想法永远是最简单的，也是最直接的。我们之前费劲巴拉的躲避这些鬼东西，想不到最终还是上了它们的当。
现在唯有横冲直撞，闯出去。
现在，最为明智的选择莫过于按照黑皮老六的法子，就这么冲出去。
可是这些鬼脸，真的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吗。
我刚想说出这个疑虑，曹九的声音传来：“冲出去不难，我倒不怕这些东西咬人，但如果他要贴到我们身上来怎么办。”
曹九的这跟问题，正是我们最担心的。
其实由始至终，这些鬼脸所表现出来的只有诡异，它们的杀伤力未必有多大。
而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我们担心这东西会粘在我们的身上，变成陆远那样。
这才是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