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死一样的寂静持续了好一会。
陆远继续摆弄着那两句鬼子的尸体,头也不抬地说道,“放心,小鬼子不会从雨林里开过来的。雨林里开不出路来,不要说所有的重武器都得丢弃,就是辎重也跟不上。我就不信小鬼子能在雨林里开出一条马路来。”
陆远能当头儿,还真不是吹的,这小子压根就不用问,就知道我们这些人在想什么,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把我们这些人的心里的包袱全给卸下来了。
我恶心地瞅了一眼那两个快要腐烂的鬼子,说道:“队长,你别再摆弄那两具尸体了。”
陆远喃喃说道:“你们没听见嘁嘁喳喳的声音吗,我老觉得这俩鬼子身上跟装了电台似的。”
我心说怎么可能,“电台不是手枪,那大个头背身上都嫌扎眼,怎么可能藏身上——”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陆远双手捧着一个鬼子的脸,咔嚓一声,整个脑袋竟然被他给揪了下来。
我一愣,没想到队长下手这么黑,竟然能干出鞭尸的事来。
陆远因为惯性,一下子向后坐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一声惊呼:“我靠!”
显然这事儿也不在他意料之中。
紧接着,就从那具无头尸体的脖子里,涌出一团红色的烟雾。
眨眼之间,那团红色的烟雾就喷成了一朵红色的蘑菇云,大腿那么粗细,最上面的蘑菇伞,足有车轮大小。
看样子,这具鬼子身体里面,满满的都是这东西。
红色的蘑菇云涌出来的太快,当时所有人都面露讶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死死地盯着那团红色的东西。
除了队长陆远之外,就属大个子李昆山离那团蘑菇云最近,好奇地问道:“这什么东西?”
李昆山是河北人,五大三粗的,这次进入雨林腹地,他负责大部分装备和给养。
这小子就是一老实巴交的农民,从小种地,根本就不知道雨林里的虫子有多可怕,说话间竟然还伸手去摸。
刀牙见他伸手,惊呼一声:“不要。”
这一嗓子把李昆山给惊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冲刀牙直呲牙:“小牙崽子你喊什么喊。”
可就是这一回头间,红色的蘑菇云子弹一样向李昆山射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甚至连自昆山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那团蘑菇云就已经化成了一条线,直接钻进了他的嘴里。
这个袭击来得太快,李昆山被呛了一下,连连咳嗽起来,伸手去扣嗓子眼。
可是已经晚了,他越扣就越得张大嘴,越张大嘴,钻进去的红色烟雾就越多。
我刚想上前帮忙,就被刀牙一把给拉住,“虫子!快跑!”
虽然不清楚这东西是什么,但是看它们从尸体里钻出来的那架势,肯定不好惹。
我还想救李昆山,就顿了一下,可是此时那一团蘑菇云一大半已经钻进了他的嘴里。
就在我的眼前,李昆山的皮肤以眼睛看得见的速度,迅速的缩了下去。顷刻之间,就瘦成了跟那两个小鬼子一样的皮包骨头。
此时的李昆山,已经痛苦得钻在泥水里,伸手去抓自己的脖子。他的手上已经暴起了青筋,一下子就把喉咙给撕裂了。
撕裂的喉管里,伴着迸射的血液,又钻出无数的虫子。
眼见李昆山已经没救了,所有人顿时反应过来,疯一样的在雨里狂奔。
本来我们还想保持队形,可是这他妈根本没用,因为追我们的不是鬼子,而是一群虫子,我们的战斗队形对它们根本就无济于事。
我因为想救李昆山,起步慢了一些,倒是陆远,因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他爬起来再跑的时候,比我还慢了一拍,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他大概也被刚才那一幕吓得不轻,跑的时候,手里竟然还拎着那颗鬼子的人头。
我朝那人头搂了一眼,大喊道:“快他妈撒手,那东西里面可能还有虫子!”
陆远这才反应过来,一甩手把人头抛了出去。
直跑了半个小时,彻底看不到那团红色的虫子了,我们这才停了下来。
所有的人全部气喘吁吁,黑皮老六索性就躺在了水里。
陆远上前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这时候躺下,想找死啊你!”
我们在雨里狂奔,身体外冷内热,本来就郁着火,真要是在冷水里躺一会,在被地气一蒸,保证一会儿爬都爬不起来。
此时陆远的脸色很难看,我们这一行人都是清一色的美式装备,弹药充足,小股的鬼子对我们难以构成威胁。
但是现在,出现了非战斗减员,这事大出所有人预料。
我喘匀了气儿之后问道:“刀牙,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刀牙摇摇头:“不知道。”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当即明白,雨林里的东西并不是每一样他都认识。
但凡遇到不认识的东西,刀牙都会自动把他们定义为危险,先躲远点再说。
况且刚才那群虫子的确是危险之极,诡异之极。
我说怎么之前那两具日本人的尸体怎么瘦得皮包骨头似的,还以为是饿的,感情是被这东西给蛀空了。
一想到李昆山现在满肚子里爬的都是虫子,我就不由得一阵恶心。
我就知道这次的任务不会多太平,要是死在小鬼子的手里,马革裹尸,也算死得其所,要是跑这大老远结果喂了虫子,想想都他妈的窝囊。
陆远黑着脸,冷冰冰地说:“这里离那鬼东西还是太近,不能停,继续走。”
这半个小时,我们已经跑蒙圈了,陆远掏出指北针,重新校正了方向,一头钻进雨幕里。
我们几个人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开跋涉。
又急行军了两个来小时,天已经变得黑蒙蒙的。
陆远一挥手:“今天就到这儿,找地方休息,明天再继续。”
说着话,陆远冲前面打了一个呼哨。不过这个呼哨转了好几道圈儿,显然这里面还包含这一些复杂的信息。
不一会就从前面传来同样婉转的声音,但却是一种奇怪的鸟叫。
这种鸟叫声,只有探路的尖兵刀牙才能搞出来。
陆远听完舒缓了一下眉头:“走吧,刀牙已经找好睡觉的地方了。”
这个刀牙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但总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对其他人全部都是一张板着一张死人脸。
唯独对陆远唯命是从,就跟对亲爹似的。如果说我们这起子人里有谁是陆远的心腹的话,那指定是刀牙了。
他们两个之前,有一套固定的沟通方法,其他人压根就听不懂。
队伍里谁都没有说话,全部跟在陆远的后面,不到一刻钟,我们就找到了刀牙。
刀牙指了指头上的几个大树杈:“这几个树杈睡起来会比较舒服。”
我抬头看了看,就在一人多高的地方,粗壮的树枝纵横交错,像织了一张网一样,我们几个人扎堆在上面,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树杈上面,有一个巨大的藤萝植物,密密麻麻遮得像伞盖一样,在它下面,雨水会小很多。
至于刀牙嘴里的睡得舒服一些,我们全都付之苦笑,其实睡哪根树杈对我们而言,没有多大区别,反正都是疙疙瘩瘩的硌人,怎么着也不如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