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就在那张脸的周围,有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刀疤,那些痕迹有深有浅,显然不是一个时间割上去的。
我想,陆远一定想尽了办法,想把这东西弄下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成功。
“直到最后,我彻底放弃了。这东西不挡吃不挡喝的,我就任凭它这么长着了。可是自从进入雨林以来,这东西又开始活跃起来了,黑毛人皮出现的那天晚上他就醒过来了,那天我躲在树后面,就是怕你们听到这个婴儿的叫声。”
我说那天怎么我们拼完命了,陆远才架着黑皮老六他们两个从树后面出来,当时还真以为他是去救人了,现在想来,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只不过当时的情形实在是太乱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从他身上发出的婴儿啼哭声,更是被枪声给掩盖住了,我们都没听到。
“后来我发觉,我们在雨林里待得时间越久,这个东西就越活跃,有几个晚上我甚至觉得,他才是真正的我,而我才是那个附属品。”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我们之前的观点,其实这才是陆远将所有的秘密透露给我们的真正原因。
随着这张脸的发展,他感觉对自己身体的支配权就越来越差了,害怕有一天这东西会彻底占据他的身体和大脑,所以提前将所有的事情就交代下来,一旦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我们算是被这件事彻底震到了,原以为这次任务的目的就是最大的秘密了,可是现在看来,跟陆远身上的这张鬼脸相比,那些都不算事儿。
陆远身上这个东西,才是真正关系到我们生死的关键所在。因为这东西只要他能遇到,我们进入那里的时候,也会有机会遇到。
如果真的能活着出来,人人肚子上挂这么一个玩意儿,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队长,这张——”我咽了口吐沫,“你对这张鬼脸感觉怎么样。”
陆远瞥了我一眼,半天没有说话。
其实这是废话,任何人身上挂这么个东西,感觉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最后终于还是他先开了口:“总之一句话,进了这林子之后,你们就是睡觉也得睁着一只眼睛,要是赶等哪天你们身上也黏上了这东西,别说我没跟你们提过醒儿。”
陆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自信与刚毅,话说的冷冰冰的,像白开水一样,没有一点滋味。
吓得我们几个赶紧撩起衣服来,一个个朝自己的肚皮上扒拉。那情形,就像一群人低着头在自己身上抓虱子,场面十分的滑稽。
但是我们却一点都不觉得可笑,甚至有一丝毛骨悚然的感觉。按照陆远的意思,那张脸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上的,就是说它粘过来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征兆,谁能保证这一路之上我们没有着了道呢。
黑皮老六一般扒拉肚皮,一边抱怨:“卧槽,有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可倒好,万一哥几个都着了道,还省的瞎几把吵了,就剩找地儿等死了。”
我看过肚皮之后,还是有点不大放心,连忙去摸遍了全身,唯恐那张鬼脸粘在了其他地方。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阵折腾,看样子和我想法一样。
黑皮老六更是夸张,把裤子都退了,“那什么,周儿,我屁股上一直就觉得不对劲儿,你给我看看,别是那玩意儿真的粘那儿了。”
我一脚就给踹了回去:“滚蛋,你以为鬼跟你似的这不要脸,老想往人屁股上凑。”
这一通折腾下来,我们几个身上好歹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心下来。
不过这事儿在我们心里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了,自此之后,除了刀牙之外,其余三个人都尽量跟陆远保持距离。
这主要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谁知道那东西会不会传染,我们这些老兵油子虽然不怕死,但鬼脸那东西实在太惊悚了,不是普通人可以接受得了的,由不得我们不怕。
陆远就当没看见,把石龛露出的火光重新拿石头堵上,“大家轮流休息,明天一早,继续出发。”
因为陆远肚子上那张鬼脸的缘故,这一晚上,我一直都没有睡好,黑皮老六和曹九他们两个,也不断地翻来覆去,就跟烙饼似的,想来他们的心里也在膈应这事儿,应该也没睡踏实。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不亮,我们就被刀牙给拍醒,按照陆远脑子里的那副地图,沿着一个我们都分不出方向的方向,继续行进。
这片林子的最大特点就是,下雨的时候很冷,不下雨的时候很闷。
特别是雨停下之后,林子里升起了一层的浓雾,十米开外,压根就什么都看不清楚。
就在这种环境里行进,也不知道陆远是怎么确定方向的。
眼下我们所在的地方,已经是在雨林的深处,高大的乔木,低矮的灌木,将整个地面覆盖地严严实实的,透不过一丝的光来。
在这种一年到头都潮湿阴暗的地方,很容易滋生瘴气。那东西没传说中的那么神秘和诡异,不过呼吸多了,还是有中毒的可能的。
我们身上的美式装备齐全,但那仅限于武器和药品,但是对付这汇总瘴气是没有特效药的,所以我们等于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瘴气里面。
在这种缺医少药的环境当中,就算是拉肚子都有可能要了我们的命。
所以行进的过程当中,我们也只能起到这些瘴气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影响。
下雨的时候急行军,虽然泥泞了一点,但是好在只管走路进行。现在雨停了,各种虫子也就上来了。
特别是文字,雨林里的蚊子,比东北小咬还厉害,别说你在一地儿站着不动,就是在不停的走路的过程当中,但凡有一寸皮肤暴露在衣服之外,立刻就会扑上一层,这下小东西难得开一次荤,就跟疯了似的,赶都赶不走。
我们几个被蚊子咬得苦不堪言,倒是黑皮老六,因为常年抽旱烟的缘故,身上有老大一股子烟油子味儿。
大约就是因为这股子烟油子味儿的原因,他的身上竟然连一只蚊子都没有,让我们几个眼馋的不得了。
平时我们对这味道膈应的要死,没想到进了雨林,竟然还有这样的效果。
为了赶走脸上的这群吸血鬼,我们的手一巴掌一巴掌地呼在脸上,啪啪的,下手比揍人还狠。
黑皮老六一脸得瑟地看着我们扇而观,脸上都乐开了花,衣服小人得志的模样:“我说周儿,现抽烟已经来不及了,要不你吃点烟泥得了,这东西味道是差了一点,但是效果好啊。”
我说:“滚蛋,这是烟油子,是他妈人吃的东西吗。”
我对烟草没什么了解,但是也知道,经年的烟泥吃下去,不出两分钟人就得完蛋,比耗子药都灵。
一脸颜色的陆远把手往黑皮老六的面前一伸:“老六,把你的烟袋锅子拿来。”
黑皮老六刚才纯粹就是在胡说,怎么也没想到陆远真的会跟他要烟袋锅子,不由得一愣:“你要干嘛,不是真想吃吧,你要真要吃这个,咱们兄弟可是管死不管埋。”
他一向不着调,先前又跟陆远有了底火,所以不放过任何一个揶揄他的机会。
陆远也不说话,从黑皮老六的手里面夺过烟袋锅子,撅了一个小树杈,从里面抠出一点烟泥,用涂抹阴湿了,在手心里搓碎了,揉匀了,然后在抹在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
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等陆远把自己抹成花脸之后,我们几个人陡然明白过来,他是把这东西当驱虫药了。
抹之后,果然效果显著,脸上再没落过一只蚊子。
以前常听人说烟油子很毒,连蚊虫鼠蚁都绕着走,现在一看,果然是真的。
我们几个纷纷效仿,争相去抢黑皮老六的烟袋锅子。这个以前人人讨厌的玩意儿,一时之间竟然成了抢手货。
黑皮老六大为着急,生怕我们把他的烟袋锅子给弄坏了,也加入到了争抢的队伍中来。
不过我们三个他一个,好虎架不住群狼,很快就把他撂趴下了。
十五分钟后,我们每个人脸上都涂得像个鬼似的。不过别说,这东西效果果然不错,至少不用疯了似的往脸上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