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弄清楚城中这股神秘势力的下落,何等时机会出现,又是出现在哪里,顾晗清这些日子里多处打听过,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倒也并未太过深入,只是事到如今,方显得有些严重了,就连郭家这样的势力都惨遭荼毒,顾晗清觉得于己于人都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大周立朝以来,迁都洛京,对李唐的官员更是能贬则贬,而长安作为昔日的皇都,便成了这些清官老臣们流放的最佳场所,长安城里的势力错综复杂,除了表面上的长安府统治事务以外,便属四大家族最为势大,尤其以郭家为首,所以郭家那位四爷才能在城中如此飞扬跋扈,官府的人视而不见,普通的平民百姓只会远远躲着他,如此不可一世,就连他自己恐怕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死在长安城里。
数辆马车停靠在郭府的侧门外,引路小厮弯腰将一名富家翁打扮的老头儿送出门外,恭敬的伺候在一旁等马车走远了这才回去。
来的是四大家族里周家的人,官至员外郎,所以有周员外的别称,四大家族内里关系向来是同仇敌忾,郭家出了这等大事,自然要亲自来探看一下,其他两家早已派人来过,只有与郭家世代交好的周家是最后一个来的,郭凤春亲自出门招待,两人聊了许久直至半夜这才作罢。
郭府的高深墙院对宁云郎三人来说如入无人之境,一路踏空而行,宁云郎看着比方才长安府还要气派几分的庭院,不禁啧啧称赞两句,暗道果然不愧是富贵人家,这等做派岂是等闲可以拥有的。
夜已过半,送走了那位周员外,郭凤春已经宽衣准备歇息了,自家出了这档子事自然闹心的很,这人年纪大了便也做不到事事关心,四儿既然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平日里也由着他在外面胡天乱地,只是没想到会闹出这事来,郭凤春痛心归痛心,倒也不至于由此伤了身子,郭家这几辈人开枝散叶,仅是他就有四个儿子七个女儿,所以死一两个说白了也无伤大雅,只是到底是郭家的人,若是不明不白的走了,岂不让人笑话,难道他郭凤春就看不出来自家那四儿是怎么死的?不过是不愿承认罢了,要怪就怪那姓顾的小子运气不好,要不是顾及他是江南顾家的人,郭凤春少不得拿他的命来抵偿。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喜欢一个人唠叨些什么,郭凤春也不例外,换上一身丝绸亵衣躺了下来,又把屋子里的油灯吹灭,老头儿轻声说道:“江南顾家,若是我能将城中四股势力拧成一条线,又何惧什么江南顾家。”
“唉,只是上了年纪,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脚步声轻微响起,向床边走来。
郭凤春抬头问道:“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暗处那人盈盈走来,欠身笑道:“你不也没睡吗?”
轻轻点亮灯火,照出半张妩媚的脸来,浅淡的眉,朱红的唇,还有那眸子里流淌的春意,在这烛光里尤为动人,那半掩着的衣襟,随着欠身而乍现的春光,让郭凤春看得一阵口干舌燥。
黑暗中一双手顿时将她搂入怀里。
女子欲拒还休,娇呼一声:“公公!”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丝绸亵衣不等褪尽已被撕开,裸露的肩头有一朵娇艳的牡丹含苞待放,如凝脂般的肌肤顿时染上一层异样的潮红,淡淡睫毛在轻微颤动,只见她往耳边吹气道:“把灯吹了吧。”
郭凤春低头从她身上每一寸肌肤触过,低声说道:“人都还没死透,这就按捺不住了吗。”
这床榻上的女子,分明就是二更时在长安府哭丧的那位美妇,此刻她媚眼如丝,轻声说道:“左右都是公公的人了,以后岂不更方便了。”
窗外,宁云郎手指沾湿轻轻戳开窗纸,往内看去。
烛光跳动里,那对起伏的身影倒映在帷帐上。
顾晗清见他呆立在原地,好奇的探过头看去,顿时眼睛瞪得滚圆,喉咙咽了下,不做声了。
小和尚刚要抬起头来,却被两人同时按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异口同声道:“小孩子看什么看。”
一头雾水的小和尚只能被两个人提着走着出去,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凤春揣着粗气在自家儿媳身上纵横驰骋。
一对獠牙已经从他的脖子上贯穿而过,前一刻的神色还凝滞在脸上,身下的人却仍恍然未知。
一行血从伤口处沿着脖子流下,他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已经彻底没了气息,腿脚上还有没来得及褪去的亵裤,白胖的身子骤然压在那美妇身上。
半晌之后身下的人才发现了不对劲,轻轻的推了下他,却发现沾满双手的鲜血,吓得不由尖叫出来。
只是忽然想起一事来,浑身一阵僵硬,刚到嘴边的叫声顿时止住,在恐惧的压力下用尽力气抬起头看去。
能在郭府之中避开众多家丁护卫,前来行刺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人物,只怕这一声喊出来,自己的小命也没了。
“好一对奸夫淫妇,公公偷了自家儿媳,我那便宜老爹刚死还没过夜,你们就在这儿好上了,若是他泉下有知,该不会又气得活过来吧。”
那美妇握紧手中的被角遮住身子,惊恐的抬头看去。
只见一名稚嫩少年正蹲在床前,约莫十来岁的样子,隔着不远的地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双眼睛在这黑夜里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尤其是嘴边还残余的鲜血,看上去甚是可怖。
然后这平淡的话语落在美妇的耳中,却无异是平地惊雷,甚至一时忘记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