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色一愣。
赵初目光无奈的瞟了眼,刚才杀人的地方,道:“这里夜里没什么人来,但白天却是经常有村民来这一代挖野菜,难不成这些尸体你想被他们发现?”
“你……该不会是让我帮你毁尸灭迹吧?”
我面色一变,一字一顿的问。
只要一想起今晚所经历的一切,我心里就格外的不适应,在让我亲自毁尸灭迹,我做不到,我自问还没有那么强大变态的心理素质。
越想,我脸上就是一片泛白。
赵初很快察觉了我的情绪变化,面上一丝歉意闪过,他俯下身,上前忽然微微抱住了我,将我的头抵在他的胸口,喃喃道:“阿瑶,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不想你跟我吃这么多苦的……但该处理的事,还是得处理,不过不用你动手,你看着就好,如果不想看,就闭上眼等我,可好?”
他低低的问了我一句。
口气柔和的让我误会这厮,是不是鬼上身。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是个女孩子呀,跟他这一晚上的经历,也是够悲催的,受他点照顾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看他吸收了那副玉连环的灵气后,气息强大了不少。
居然都可以化形,抱住我,触感上,完全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说起来,灵这种生物,也是蛮有意思的,能虚能实。
于是我飞快的点了点头。
赵初眼底却浮出了一抹轻笑,然后再次将我这单瘦的小身子板,拥入他的怀里,薄唇,飞快的在我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然后转身去处理尸体了。
因为他这一系列动作太快,我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喂,等我。”
我虽然不打算动手,但我可不想一个人呆在溪边,就是远远的看着赵初,我心里也安宁。
这就像一个走夜路的人,渴望一个同行者陪伴,是一个道理。
我的双腿快速踏过草坪,立刻惊起草地里栖着的萤火虫,点点犹如星火般,飞荡了起来,将整个寂静的夜,点缀的犹如梦幻。
他站在草地的那一头。
我站在草地的这一头。
静静看着他——毁尸灭迹。
而赵初的动作也算迅速,直接将那些尸体都丢下了附近的悬崖,估计用不多久就喂了狼,不会有人发现。
最后,就是带着我又重新回到了之前那个,埋宝物的坟坑前,将我们之前挖掘的痕迹,在原封不动的全部掩埋。
“阿瑶,你确定你真不从中挑一件东西?”
赵初又问了我一遍。
我坚决的摇头,今晚挑战我三观的事,已经够多了,“我现在只求心安。”
赵初忽然笑了,“也罢,以后等我有钱了,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好不好,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给你,阿瑶,你知道吗?其实今晚让你跟我担惊受怕,我心里也特别内疚。”
“原来你也会内疚的……算了算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忽然摆了摆手,只觉的身心一阵疲累,就想这一切尽快结束吧。
“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你还有一个死对头,你说不想他察觉你的存在,以后不会也找上你吧?”
赵初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阿瑶你又在关心我了,你放心,那都一百多年前,将近两百年前的事了,碰到的几率不是很大。”
关心他?
我无力的翻了翻眼皮,心里只想说:你真的是想多了,我只是怕你像今天这样连累我。
“回去吧。”
等我们重新回到义庄,天已经接近凌晨,怕是过不了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赵初,我能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什么?”
赵初的目光,透过灰蒙蒙的空气,注视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问:“杀人……是什么感觉?”居然可以那么干净利索,不含半点其他情绪。
闻言,赵初看着我,他口气虽然依旧平和,我却含着一种不可拂逆的决断:“没什么感觉,他们既然要杀我,那他们就是该死之人,不必怜惜,相反,待我好的,便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穷极天下的也待她好,阿瑶,别想太多了,记住,你我是有因果的人,你,也是我现在唯一最信任的人。”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格外认真,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看重我,如果将来我做出背叛他的事……想必下场一定不会有多好看。
我无奈苦笑。
“你回赵家吗?”
赵初点头:“恩,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暂且就住在赵家,等我以后伤好了……算了不说了,阿瑶 ,你先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
说完,赵初忽然倾身,冰凉的唇在我额头轻碰了一下,转身就走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靠,他又亲我!
我捂着额头,一个人呆呆的站在灰蒙蒙的晨光下,半天才重重的叹了口气……赵初,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本来以为看出了端倪,却发现越发看不透了。
乃至。
很久之后,我都不明白,赵初为什么会待我那么的不一样,可惜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
趁着老鬼还没起,我束手束脚的就从义庄侧门溜了进去。
而义庄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气温似乎都要比外面低上那么几度,还是那种阴气森森的冷,连带着周围的环境,跟满堂屋的棺材,都给人十分诡异的感觉。
我下意识拉了拉衣襟,当走到一个角落位置的时候。
“咚咚……”
忽然一个敲东西的声音传来。
在这本就寂静的义庄,显得格外突兀,像是,有人在敲棺材,不,这种沉闷的声音,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棺材里面敲打。
莫不是要诈尸?
我脖子凉了凉。
算了,看到就当没看到,听到就当没听到好了。
我赶忙钻进了自己的房间,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累了一晚上,还是赶紧补一觉来的实在。
只是我刚躺下,耳边就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浅浅的细细的。
也伴着这若有似无的笑声,我很快昏昏欲睡过去,而才刚一睡过去,我就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居然清楚的知道,自己就躺在床上睡觉。
睡着睡着,下意识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鞋子。
但鞋子却不是我之前穿过的鞋子,而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鲜红鲜红的那种,但梦里,我却不觉的意外,仿佛这双绣花鞋就是我的。
穿好鞋子后,我起身走到了,房间内唯一的桌子前。
而那原本简陋,有些年头的破桌子,此刻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梳妆台,妆台前还放着一面圆圆的铜镜。
我坐到妆台前,铜镜内立刻倒映出了我的面容。
只是随着镜子,我的身后同时也出现了第二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