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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光·流萤
慕夏

主旋律 1.夏夜微凉——慕夏

有一首歌这么唱:“有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有一种爱还埋藏在我心中,我却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在你还有机会把她追回来的时候,总觉得还有很多时间,然而,就是这样的“觉得”,才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将最后的时间虚耗殆尽……

弹指间一年的时间已经悄然走过,日子过得太快,我根本无法停下来细细回想。一切仿若昙花匆匆一现。回想这一年,似乎要留住什么,似乎希望过什么,但最后在2009年年末,我一个人走回到原点,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我停在绿化广场的中央默想:安诺,此刻你身边是否依然有人陪你一起迎接新年?

人山人海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小贩在兜售烟花。身边有女孩挥舞着手里的仙女棒,我被眼前这小小的闪烁的光束吸引。笑容在女孩脸上一路荡漾开,溢满了甜蜜。我的心头一软,心底的某些东西被触动,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苏凉,什么时候回W市呀?”文雯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握了握手里的电话,转身离开,朝着广场正中的音乐喷泉慢慢靠近。

“苏凉——你还在听吗?”

“嗯。”我应了一声,在喷泉前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静静地坐在地上。起起伏伏的喷泉,绚烂如银河,那自上而下的跌宕起伏,潮起潮落,近似我心情一样波澜云涌。电话那端一片静默。我突然问文雯:“如果你一直喜欢的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你会怎么样?”

“我……”

她突然一顿,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我站起来,单手插在裤口袋里,笑了笑,截断她的话,说:“行了,新年过完,我就回W市了。”

我不等她开口就把电话挂掉。文雯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对待感情向来执著。在W市摸爬滚打的这一年里,她给了我很多帮助。想起她每次有鬼点子的时候脸上挂着的俏皮笑容,我的心就会柔软下来。

我抬起头,看向夜空。闪烁的霓虹把五彩的灯光抛向天空,灯光下是来来往往的人们,看不清楚谁正在与我背离而去,谁又正朝着我缓缓前行。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再有半个小时,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记忆里,一年之前也是这一天,盛大的烟花绽放在夜幕下,点亮了安诺整张脸。人潮刹那间停止流动,无数人惊呼,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天空。只有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大朵大朵的烟花盛开、炫目、凋谢,泪水夹杂在她的眼角。她是那样地专注,那样眷恋地凝望着天空,而我只是注视着她,几乎克制不住要开口告诉她:安诺,喜欢你,我喜欢你啊,再也不想看到你哭了。

可是安诺眼角的泪还是滚落下来了,她轻呼着:“韩莫,我爱你。”那一刻,我不能说,我什么都不能说。如果可以,如果来得及,我愿意用一切去换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

手机信息铃声突然响起来,我低头看了一眼短信内容,文雯发来短短一行字——“不如选择让自己释然。”

我一仰头,笑起来。

回得了故地,回不到当初。安诺,爱上不属于我的你,是我心底永远的伤,但也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记得第一次注意到安诺的时候,是高一第一学期末的最后一天。期末考试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我照例提前交卷出来,打铃后看到从教室里一脸漫不经心地走出来的韩莫,于是问他:“韩莫,下学期你选文科还是选理科?”

“我选理科。”

我转身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突然看见一个女生朝我们看过来。她的表情很特别,白皙的脸蛋上印着淡淡嫣红,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睛闪着光彩,整个人生动得不可思议。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形容一个女孩子,可是她的眼光却没有停留在我的身上。

很快人流就淹没了她的身影。

“哎,刚刚那个女生是谁呀?”韩莫推了推我问。

我莫名地觉得有点不耐烦,故作惊讶地四处张望:“谁呀?你说的是哪个呀?”等我再朝她刚刚站的地方看过去,那个女生早就无影无踪了,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和遗憾。我不禁想:她是谁?到底是谁呢?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那惊鸿的一瞥,竟会在我记忆里种上神秘的种子,日后开出花来。只是待到秋天,花儿却没能结出果实,结出的只是一次次的失之交臂和无能为力。

高二分班考试前的那天早上,我被韩莫的电话吵醒,抓起电话有气无力地问:“你今天不是去接余微吗?”

韩莫叹了一口气说:“她生气坐车先走了。”

“行啊,她真是够可以的,你坐半个小时的车去她家接她上学,她居然自己走了。”我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听到韩莫说被余微放鸽子了。

众所周知,余微为了韩莫放弃了保送上高中的资格,退而求其次地来到了我们所在的高中。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天生一对,却不知道其实在私下里,高傲的余微总是一次次地将韩莫耍得团团转,还大言不惭地宣称,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当我赶去校门口和韩莫会和时,正好看到一个女生风风火火地撞到在韩莫身上,刚想过去嘲笑他几句,却惊喜地发现,那个女孩竟然是她——那个在学校走廊上曾经看到过的,让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孩。

在这个迟到的早晨,阳光大片大片地照在道路两边,淡淡夏风拂面而来,带着清新的芳香,层层绿叶荡起一股起伏的波涛,擦过耳边时响起一阵沙沙声。我脸上抑制不住地微笑起来。

好不容易克制住心里的喜悦,想起她刚刚不小心撞到韩莫身上时一脸窘迫的样子,我恶作剧般地问韩莫:“这是谁呀?你新的小跟班吗?”

韩莫很配合地附和:“是呀,还是扑上来主动献身的小跟班呢。”

她愤恨地看着我,对我大吼:“说谁是跟班,你这只死猴子!”

我愣住了,第一次有人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像只猴子,她的声音清脆如铃。

我抬起目光,看着眼前这个身材消瘦、容貌干净的清澈女生。在这所坐拥无数美少女的省重点学校里,她不是最漂亮的,性格也算不讨人喜欢,但是却出人意料地让人难忘。

她叫安诺。她总是在觉得窘迫的时候,皮肤变得异常透明,眼神变得清亮。在夏日的阳光下,淡淡地微笑,脸颊薄薄的皮肤下渗出一抹红晕。

16岁的安诺,天真无邪。

我和韩莫一唱一和地逗弄着她,全然忘记了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接下来我们还要参加分班考试。最后我们三个人一起错过了考试。她涨红着一张脸,拼命向监考老师解释着自己是因为公交车爆胎才会迟到的。

韩莫突然从背后轻捶了一下我,隐藏着恶趣味的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微笑。他说:“老师,我们的公交车也爆胎了。”

教室门口,老师油亮的脑门泛出一道寒光,所有人均是一愣。吃惊过后,我很快发觉韩莫这个家伙是故意撒谎的,心里暗笑一声,顺着他说:“老师,我们跟她一样都是意外事故的受害者。”

老师狐疑地看了我们一圈后,把我们安排到办公室补考。当我们几个在看到试卷最后老师新加的附加题之后都无语了。这道题居然是——“今天早上公交车爆的是哪一只轮胎?”这道题的分值居然在100分的试卷里占了95分。监考老师果然阴险,居然想到用这种方式测试我们,只要谁答错了,那谁就是撒谎的人。

我抬头看了一眼韩莫,他也看向我,朝我眨眨眼,轻轻晃了晃手指,用嘴形对我说:“不要写。”我才了然,韩莫根本就只是想逗逗她,并没有真的想要连累她的意思。

我会意地点了点头,却百思不得其解。平常的韩莫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怎么今天这么爱玩爱闹了?是因为那个女孩吗?

后来,韩莫一次次地捉弄安诺。我想,这绝对不仅是恶作剧那么简单。我是男生,所以我明白,拿自己喜欢的女生逗趣是男生惯用的把戏。难道韩莫也喜欢上了这个女孩?我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好的情绪突然滋长出来。

考试结果很快出来,最后一题我和韩莫什么都没有写,结果不言而喻,安诺肯定是摆脱了老师的怀疑。可是当她再次怒气冲冲地站在我们面前,质问为什么卷子什么都不写时,我和韩莫都愣住了。面对一次次的戏弄,她不屈不挠地抵抗着,虽然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可是当她得知我们并没有在试卷上写任何东西的时候,依旧会露出欣喜、感激的表情。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旷课、早退、不交作业、上课睡觉、考试成绩吊在全班最后……我和韩莫就是老师眼中标准的差生,可安诺不顾这些,依然成为我们的朋友。

说真的,和安诺这样单纯善良的女生成为朋友,让我和韩莫都有些受宠若惊。她的身上就像是涂了某种明亮水彩,能够折射出整个夏天的热烈,在我和韩莫的心里不断膨胀、扩大。

一开始,我和韩莫并不明白,这种感觉就叫做“喜欢”。

有一天,韩莫问我:“你不觉得安诺特好玩吗?随便一逗,满脸就通红。”

一想到韩莫对安诺有好感,我整个人就被搅得心烦意乱,又害怕被人发现自己心底的秘密。我一边抗拒着自己对安诺的过分在意,一边假装不以为然地和韩莫谈起她,说:“有什么好玩的,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兔子!”

韩莫以为我还在介意安诺说我像猴子,突然扑哧一声笑起来:“悟空,你度量真是太小了。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啊。”

我一愣,几乎是立即下意识地说:“安诺也就一般吧,还不如她身边那个叫蔚然的朋友漂亮出色。”

韩莫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讲了一声:“哦,原来你看上了安诺的好朋友——蔚然呀。”我知道他误会我了,可是我懒得解释,就随他怎么想吧。

我想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真正错过了安诺。我没想到误会一旦形成就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韩莫竟然自作主张地帮我写了封情书给蔚然,还怂恿我对蔚然发起攻势。我骑虎难下地捏着手里的桃心信封进退两难,韩莫调笑道:“你不是常说天下没有你追不到的女生吗?怎么现在怕了?”面对这样的挤兑,我硬是把信塞到了蔚然手里,然后掉头就走了,连信的内容都来不及去看。这样没有诚意的我,自然也不会被蔚然接受啦。

新学期分班以后,余微自然而然地去了快班,和安诺、蔚然的教室在同一层。韩莫每次去楼上找余微的时候总是拉上我一起,美其名曰,让我不要放过每一个泡妞的机会。我好笑地看着他,却也只能无奈地跟着他一起上楼。也正是因为这个机会,让我以追蔚然为借口和安诺更加熟悉起来。

当我、韩莫、安诺和蔚然成为死党玩伴之后,时间过得好快。难道是因为太幸福了吗?也许老天都开始嫉妒了吧,所以,不幸很快就发生了。

那天午休,我和韩莫照例躲到了教学楼的天台上。天台是我和韩莫都喜欢的地方。那里很空,耳边没有班主任的督促,没有放肆的吵闹,很静很静。视野很大很宽阔,大得包纳了整个晴空,不会有人来打搅,不会有烦恼,不会被逼着去想该怎么面对今后的人生。

我和韩莫一起趴在天台护栏上,望向远处湛蓝的天,准备将整个午后的时光在这里虚度过去。

“韩莫,也许我读完这个学期就不读了。”我终于把我犹豫了很久的话讲了出来。韩莫猛然转过脸看着我问:“真的到这么困难的地步了?”

我苦笑一下。其实走到退学这一步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即使不是因为家里经济条件的原因,我也早就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又何必去做无谓的坚持?现实本来就是残酷的!

我想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这样吧。我和韩莫沉默着,谁也说不出话。就在这时,安诺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整个天台的平静,也打乱了我整理清楚的思路。面对这样一张纯净到一眼见底的脸,我却只是想好好“欺负”一下这个让我觉得心暖的女孩。

今天,安诺和蔚然也来到了楼顶午休。这让开阔的夏日天台少了一份宁静,多了一份轻松愉悦。不知不觉地,这个地方变成了我们四个人的秘密基地。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是会找事情打发无聊的时间,比如打扑克,比如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这个游戏是蔚然提出来的,见我面露难色,她挑衅地问:“怕了?”

“笑话,世界上还没有我怕的东西。”很显然她激到我了。

一轮游戏以后,安诺运气很好地赢下一局,倒霉的人居然是我。她得意地阴笑两声过后,跳到我面前,要求我摆一个奇丑的姿势以供她拍照留影。

我的字典里怎么会有丑的概念,真怀疑她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还有多少面是我所不了解的。对于这样变化无常的安诺,我觉得越来越好奇。

第一轮游戏被我成功敷衍过去,可是第二轮游戏,赢的人居然是蔚然。谁也没想到她提出的要求居然是要韩莫向安诺告白。震惊的同时,我也真想知道安诺的心底到底是怎样看待韩莫的,于是我跟着蔚然一起起哄。

韩莫迫于我和蔚然的威胁加利诱,无奈只好照做。他告白的话刚到嘴边,安诺就落荒而逃。

闷热的午后连一丝凉风都没有,压得人透不过气,天台上突然变得出奇地安静。韩莫很快也追下楼去。我抱着取笑的心态跟在韩莫身后,想过去嘲笑安诺的笨拙,可就在教室前我停住了脚步。

“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喜欢上我就糟了,因为我已经有女朋友了。”韩莫的声音刺穿了模糊不清的迷雾,掀起午后的热浪。他的脸上依旧是温水般的笑容,我却看到安诺眼里闪烁的泪光。这张脸天生就不会隐藏自己,做事又总是容易冲动,可是此刻却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无奈,安诺喜欢的人是韩莫。

关于爱情,没有谁对谁错,可是当我真的面对安诺喜欢韩莫这个事实的时候,所有的思绪仿佛被抽空,只剩下落寞的心。也就仅是落寞而已吧!我悄悄转身,靠在了教室的门上,太阳的热度直射在我的皮肤上,手在不自觉中捏紧,又慢慢松开。

种在我心里的第一颗感情种子在刚刚开始萌芽的时候,就注定要枯死。但是我阻止不了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新生的嫩芽已经破土而出,不断蔓延,滋长。

我喜欢安诺,安诺喜欢韩莫,而韩莫早就有了女朋友——余微。这样复杂的关系,注定了我们之间的麻烦才刚刚开始。从余微和韩莫之间的感情战争爆发开始起,我就猜到我们四个人的友情终于要开始变化。我们之间不再只是单纯的玩伴那么简单,于是一份幸福被分成四份,有人满足,有人落空。

韩莫生日这天,余微还在为韩莫没有和她一起考上重点班而大发脾气,最后吵到要分手。我实在是搞不懂,去重点班和恋爱怎么会有冲突,一切的一切只是在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脆弱得不堪一击。

当天晚上韩莫原本约了一帮人在钱柜KTV庆贺生日,可最后他却因为和余微吵架,而独自一个人在角落借酒浇愁。我劝他少喝点,他却突然问我:“苏凉,我今天碰到了安诺。她对我说‘感情从来都不是选择题,要听从自己的心’,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愣住了,原来韩莫并不知道安诺对他的心意,我无奈地苦笑道:“你为什么不去问一问她自己呢?”于是我拨通了安诺的电话,她来得很快。

坐在昏暗的KTV包厢里面,我看到了推门而入一脸惊慌失措的安诺。她的视线从一进来就从未离开过韩莫。那样充满无限眷恋的眼神,灼灼地落在韩莫身上,却如芒刺一般直射入我的眼睛。

韩莫也看到了她,眼神一柔,轻轻向她招手。他们静静对视,空气里四处都流动着暧昧不清的味道。哄闹的包厢里,笑声、闹声、嘶喊声,将我的神经扰到麻木。然后隔着各种各样的人影,我看到韩莫吻上了安诺。那一瞬间,我再听不见任何声音,手指渐渐握紧,掌心有微微刺痛的感觉。

我努力用笑颜的面具,掩藏着内心世界的孤独幽暗。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宁静生活,好让我不再盲目徘徊。安诺的到来,让我像在激流中抓到了一根浮木,那是黑暗中的光明。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是真正喜欢上了安诺。

当晚在KTV的人挺多的,韩莫和安诺的事情很快传到了余微的耳朵里。余微居然跑过来质问我:“韩莫和安诺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好笑地看着她说:“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你不是跟韩莫分手了吗?”

余微双眼冒火地瞪着我,说:“分手确实是我提出来的,可是韩莫他却一直没答应。”我无言以对,原来韩莫并没有真的和余微分手,那么安诺的位置在哪里?

我急匆匆地打电话给韩莫,告诉她余微来找过我的事情。找到韩莫的时候,我说:“韩莫,余微要我告诉你,她不会让你好过的。”

韩莫脸色大变,一个转身,我这才看到了站在韩莫身后眼神呆滞的安诺。我没有发现,原来她也在!我的视线再移到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上,原来,安诺和韩莫居然已经在一起了。我那颗不上不下的心终于尘埃落定,开始无限下沉。

韩莫瞪了我一眼,我才意识自己说错了话,慌乱地为自己圆场,说完还朝安诺做了一个鬼脸。安诺这才勉强笑了笑,但是对上她受伤的眼神时,我忍不住轻问她:“你们真的是想好了,开始交往吗?”她坚定地回答,阻断了我最后一丝残念。即使心里总是会不自觉衡量,究竟自己和韩莫到底谁更能够给安诺幸福,但是这一刻,答案很明显,只因为两情相悦。

我不是感情的圣人,倘若没有后来一次次地看着安诺因为韩莫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我想我真的会悄无声息地抽离他们的世界。

安诺的受伤几乎是必然的,虽然她和韩莫终于走到了一起,可是争强好胜的余微却受不了自己失败者的角色。她已经不爱韩莫了,却又始终不愿意放手,故意横在安诺和韩莫中间,一次次趾高气昂地向安诺挑衅。

我原以为自己也喜欢安诺的秘密会随着时间腐烂在心底,但我没想到,那天会接到韩莫电话,他说:“我要去上课了,可是安诺一个人要守在补习班外面,我不放心。你能不能来?”

我问他:“安诺守在外面?是不是余微?”

他顿了顿,简短地说:“是。”

我毫不犹豫地就朝补习班的方向跑去,脑海里想着这样的画面:在教室门外被余微执意拉住的韩莫,以及被韩莫丢下的安诺的瘦小身影。心,止不住地痛。

在这个夏末,我放弃了自己的计划,只是因为担心那个自己惦记着的女孩。

见到安诺时,我原以为她会大哭一场,可是她却倔强地不肯流一滴眼泪。安诺,安诺,我在心里轻轻默念着这个名字。我要怎么安慰你?从你决定和韩莫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不是就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吗?为什么偏偏要对这些会伤害你的事刨根究底?我想这是因为你喜欢他,非常喜欢。

安诺,我不能给你一个温情脉脉的拥抱,就只能守在你的身边,说着我自己都觉得怪异的安慰话。在你为爱执著的时候,我只希望尽全力守住你的微笑。

这一天的夏日黄昏,夕阳异常平静,我陪着安诺一路沉默,晚风从指间不动神色地流过,比空气还要无形无量的悲伤铺满了一整条道路。看着她拙劣地掩饰着自己源源不断的伤痛,我说:“要不哥借个肩膀给你吧。”

安诺仰着头笑起来,眼泪被她硬生生地逼回去,我心里又是一阵疼痛。

韩莫下了课从补习班赶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想上前拉住安诺。我对他说:“韩莫,你过来把话说清楚,我先走了。”

“等一下,苏凉,你不准走!”安诺叫住我的那一刻,我的身体一震。心里涌起一点点莫名的喜悦,可是就在下一个瞬间,因为安诺的一句话,气氛又冷到了极点。

安诺说:“韩莫,我们就像背着你妻子偷情的情人。”

她把“妻子”两个字咬得那么重,却在喊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紧抿住嘴唇,眼中延伸出无边的苦楚。那里面是豁出一颗心去爱却得不到回应的悲伤。我的心中微波泛起,将目光从她眼中撤离,划过一道隐隐作痛的痕迹。原来把一个人埋藏在心里是这么痛苦,原来痛也可以转嫁。

送安诺回去以后,我和韩莫一路无语。夏夜里熙攘的人群已经隐入林立的高楼,深长的街道上只剩下昏黄的路灯与一明一灭的霓虹。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对韩莫讲:“和余微散了吧。”

让事情就这么了结吧,我想着。可是韩莫的沉默浇灭了我最后的安慰。这么久以来的默默陪伴、安慰、隐忍,化成了克制不住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我转身就狠狠一拳挥在韩莫的脸上,我骂他:“你还是不是男人?脚踏两只船,心里放着一个,手里握着另一个,你还想让人觉得你很无奈是不是?”

韩莫怔在原地半天,盯着我,夜里的巷子静默得只有蛙鸣声,以及我急促的喘息声。很快反应过来的韩莫挡住我继续挥过去的拳头,吼道:“苏凉,你疯了是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也不想这个样子,余微她不肯分手呀。”

我将他用力一推,自顾自地坐倒在墙角,抬头看着零星闪烁的星空,仿佛又看到了安诺那张明亮的脸,那个不遗余力制造泪水却拼命忍住不让它落下的女孩,那个在教学楼天台上有着明朗笑声的女孩。如果不是为了韩莫,她怎么会变得这般遮遮掩掩,拒人千里!

“韩莫,安诺她遇到问题只会逃避,做事冲动不顾后果,从来都是那么情绪化,脾气又不好,可是她对待感情却很执著,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就只会一根筋通到底地去爱。”看着天边的那轮上弦月,我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说起来,她有那么多小毛病,可我却鬼迷心窍地喜欢上了那样的她。”

韩莫一次次回应给我的混乱眼神,让我心里的失望肆意滋生。我转头看着韩莫,用从没有过的严肃表情说:“韩莫,你再犹豫不决的话,我会把安诺抢过来!”

韩莫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他僵硬的脸顷刻间流露出进退两难的神色,让我有种泄气的感觉。受不了这折磨人的目光,我迅速将视线移开。

黑夜,笼罩了我们的身影,路灯投影下来的昏黄光影照在韩莫的侧脸上,让我看不清他迷离的眼。沉默了很久,韩莫走出了那昏暗与光亮交界的灰色地带。他的脸逐渐清晰,郑重其事地望着我,最后缓缓走到我面前,突然笑起来,轻轻弯起眉眼,一副温和的表情,嘴里讲出的话却有着十足的杀伤力。

韩莫不客气地一把挽住我的脖子,说:“我决定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晚了哦。虽然这么说很自大,但我确实是比你先一步。”我不觉一怔,紧绷的身体却全然放松下来,真是败给了这个笑面虎。韩莫说的没有错,早在一开始,我就放弃了最有利的时机。

我把韩莫缠绕我脖子的手甩开,径直走开,突然觉得就这么走掉非常不甘心,于是回头说:“快点去对安诺说明白吧,不然就晚了。”韩莫一愣,潇洒地将手向空中一挥,随即笑起来。

我和韩莫从小学认识到现在,彼此看似散漫不着边际地混在一起,虽然没有轰轰烈烈、荡气回肠的成长历程,但必要时也会倾盖如故,也会两肋插刀。

面对感情,如果韩莫踌躇不定伤害了安诺,我可以对他大打出手,却不会真的把眼眶蓄满泪水的安诺拥进怀抱。哎,朋友这东西,有时候真的让人很无奈。

没多久我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在18岁这年,放弃学业,去叔叔介绍的W市一家公司上班。在办完退学手续那天,我接过叔叔帮我开到的介绍信。叔叔拍着我的肩对我说:“自己好好加油。”语气里流露出的无奈我很清楚,可我并不认为放弃学业就代表失败,相反我将这次去外地工作看作人生新的开始。那些遗憾、痛苦、漫长的段落,都会随着时间的冲蚀慢慢消散。

临走前,我看着刚整理好的简单行李发呆。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手机上闪烁着刺眼的两个字——安诺。我久久地盯着屏幕,最后还是犹豫地按下了接听键。我保持着一贯的玩笑语气问她:“怎么,小兔子,想我了呀?”

“苏凉,我离家出走了。”

所有完美伪装都在顷刻间崩溃,我脸色大变,着急地问:“出了什么事情?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我丢下手里的行李箱,骑着临时借来的一部破自行车,穿越了大半个城市焦急地找到安诺。在偏僻的街道上,熟悉的身影朝我奔跑过来,仿佛跨越了一整个酷暑的崎岖来到我的面前,但最后,她却只是笑着看我。

我问她:“你笑什么?”

红着一双眼睛却始终倔强微笑的安诺说:“刚刚有一刻的错觉,我以为你才是我的男朋友。”时间停顿下来,远处夕阳正在缓缓下坠,染红了整个天际,霞光异彩,满心的汹涌却在一袭清风过后归于平静,心口有种不言而喻的苦楚。那一瞬间,我伸出手试图跨越一切拥抱住她,只是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的不是我自己。那眼角的泪,亦不是为了我。

夕阳西下,远离市区的街道上,没有太多的楼宇,公路上只有极少飞驰而过的汽车,天地间好像只有单车后座的她和我。安诺长长的马尾在风里飞舞,耳边是自行车发出断断续续的哐当声。这是我们之间难得的安静时光,明亮得如同电影胶片。这一幕没有忧伤,没有难过,破旧的自行车划亮我的青春年华。

对于韩莫没有及时赶到她的身边,安诺心里有着无数的埋怨和怒气,可是即使是迟到,只要韩莫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面前,她眼里那避无可避的欢喜之情,就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于是我告诉安诺我要离开学校去W市,这一次是最后的转身离开。安诺,你努力承受的那些伤痛只与他有关,也只有他能解。我知道这一次我再也没有理由留下来了。

第二天,安诺来找我和韩莫,想要韩莫劝我。我心里明白她眼里的担忧和爱情无关,即使如此也依然让我温暖。我打趣她:“舍不得我就直说吧。”她却受刺激一般大叫:“我也不读了。”韩莫的脸黑了下来,最后我们三个人不欢而散。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时我不是那样轻易地放弃,或者再坚持一点,那么事情是不是不会朝着我们完全预想不到的轨道偏离开来?

在我要离开学校前往W市的前几天,我接到韩莫的电话,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安诺和她家里闹翻了,她妈让她也去W市。”安诺要和我去同一个城市!我大吃一惊。

我赶到酒吧的时候,韩莫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原以为安诺说不读了只是一时气话,没想到这次她竟然是铁了心要走,倔强起来的安诺总是让人头疼不已。

韩莫对于安诺一走了之的逃避态度万般苦楚,我能理解却无法安慰他。

面对醉得不省人事的韩莫,最后我还是拨通了安诺的电话。安诺用她窄小的肩固执地依护着韩莫。看着两人缓缓离开的身影,紧密依靠的两个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那一刻,我是真的没有任何留恋了。

第二天,我和韩莫最后一次一起坐在学校天台上发呆。这样散漫的日子终于要一去不复返了。

我依然记得17岁的韩莫在天台上对着无人的空旷校园喊出“安诺,我爱你永远”的誓言,现在回想起来也依然历历在目。直到今天,尽管我们不再是小孩子,尽管我们已经变成大人,也知道了没有永远,可是时间静止在那一刻,世界变得只剩下两个少年的背影。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却带给我们永恒的感觉。在年轻如我们的心中,“永远”是的确存在的,只是在那之后,我们每个人会很快长大。

工作的事早就定了下来,现在终于可以义无反顾地走掉。之所以刻意选择和安诺同一天前往W市,是因为韩莫的要求。韩莫即使逃课也执意要和我一起上火车,他要给安诺一个惊喜。只有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才会不顾一切地去为她做任何事。

韩莫的爱,爱得豁达,爱得明亮。安诺在火车上看到韩莫的一瞬间,眼里由心而生的惊喜,闪烁着雀跃的光芒,她的怦然心动,都是我无法给她的。

火车到站后,分离的时刻终于来临。韩莫嘴上将安诺郑重其事地托付给我,却在下一瞬间轻轻凑到我耳边说着:“你要是敢对安诺出手,我就杀了你!”然后他被狠下心来的安诺推出了站口。

愣在当场的我,看到这一幕,突然笑起来。韩莫,你真是太高估我的自信心了。

这一年的夏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韩莫和安诺的开始,然后,是我的离开,是安诺的离开,每一次的分离都将我们心里仅存的信念一寸寸瓦解。

在W市,这里有我新的挑战,新的人生。我全身心地投入到第一份工作中,忙着熟悉各种业务,忙着奔波于宿舍、公司之间,忙着整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每一天都充实而忙碌。只是初入职场,业务惨淡,无依无靠。我立刻尝到了工作的辛苦,一个人寂寞无聊的时候,就更加想念在校园里的日子,除了那隐去的一部分。

单位分给我的宿舍离公司很近,每天我都会步行一小段距离回家。有天晚上加班后,我在回去宿舍的路上,不经意在前一栋宿舍撞见一对拉拉扯扯的男女。女的面孔有点面熟,是公司的同事文雯,平时打过照面。

我不自觉地把脚步放慢下来,经过他们身边时,那男的突然抬起手就往文雯的脸上挥去。居然打女人,我大吼一声:“你想干什么?”

那男的一愣,文雯已经迅速摆脱了那男的纠缠,用力把对方一推。男的愤怒地盯着她,文雯不但没有半点慌张之色,反而指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了我不会再喜欢你了,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来找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我走过来,一把挽住我的手。她朝我很快挤了一下眼睛,笑眯眯地转身对呆立在一边那人讲:“我都说了我有男朋友,你还不相信。”

那男的死死地瞪着文雯挽着我的手,眼里都快冒火了,可是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却带着一丝沙哑:“文雯,你就真的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在心里嘀咕着:“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拍电影啊?”

感觉到文雯挽着我手的力气大了一些,我突然眼前一花,文雯突然冲进我怀里,顺势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印上一个吻。

做完这些,不等我反应过来,文雯就拖着我走了很远。直到回头确定背后那个人心灰意冷地离去之后,文雯才松开我的手,不好意思地说:“你叫苏凉是吧?对不起,非礼你了。”

我好笑地摸摸头,自嘲地说:“小事了,我也是被非礼惯了的。不就是演戏吗?要做就做足一整套戏码。我看今天那男的气得也不轻,他是谁呀?”

她也不避讳地告诉我:“前男友。”面对前男友的苦苦哀求,从始至终无动于衷,这样铁石心肠也算是极品。

送文雯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话,也许是太憋闷了,她突然对我说:“不是我不给他机会,而是我们已经错过了,再回头也回不到从前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朦胧月色下视力模糊,文雯利落短发下那张清秀的脸闪过短暂的黯然神伤。

没想到她会跟我说那么多,我着实有点意外,也不自觉地对眼前这个女孩子另眼相看。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全部,那些真心实意往往都是在不经意间的真情流露。

那之后,不知不觉中我跟文雯熟稔起来。相处久了,才发现她是一个很爽朗的女孩子,工作上各种各样的创意层出不穷,看似大大咧咧的个性,关键时刻却总能让人觉得体贴细心。从工作的伙伴到生活上的朋友,这样的日子看似平静如水,心里的寂寞却也慢慢消散。

公司业务扩展项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负责的一个销售商突然取消了一笔大的订单,忙得焦头烂额的我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公司派出去想办法挽回损失。

失败过后,我又回到生我养我的那座城市,但却知道了一个让我无比震惊的消息——韩莫和安诺分手了。

有些事情人们总是无法预料,不能理解。比如,文雯不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比如,我不懂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却还是会分开;比如,我不顾一切地试图挽回被我掩藏心底的爱恋。于是我又回到了这座有韩莫、有安诺、有我们回忆的城市。

当我站在韩莫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要抛下安诺,难道以前的那些爱都是假的吗?一直那么开朗洒脱豁达的韩莫,第一次,身上笼上浓浓的忧愁和哀伤。他说:“那么你来告诉我,我要怎么去接受她的背叛,去接受她和另一个男人上床的事实?”

一瞬间,万念俱灰。在我脑海里闪过的,不是韩莫的脸,不是我自己的脸,而是安诺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容。

我愿接受一切,却始终无法忘记安诺。在冰天雪地里,我看着她倔强地面对着韩莫和另一个女孩离去的背影,冰凉的泪水流过她温热的双颊,却寒在了我的心里。呵,我还真是高估了自己置身事外的潇洒。

我用手抚了抚她脸上残留的雪粒,连同她睫毛间凝固的水雾。初雪在头顶盖上一层白色的银霜,渗进丝丝入扣的灼痛和茫然。够了,我再不要看到这张脸上有泪水圈起的一片汪洋。

当天我就急急地打电话给文雯,告诉她我暂时不准备回W市了。文雯也不问我为什么突然不回去,她只是说:“你先把那边的货款追回来吧,其他的事情我帮你想办法。”文雯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轻声自语一般:“苏凉,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吧?”心里莫名地一动,闭上眼的瞬间,仿佛看到一年前的自己,心里那个声音对安诺诉说着要守护住她的诺言。

后来我费尽心思终于重新找到愿意出资买下所有货物的买家,那批货的损失终于被挽回。我打电话去公司才知道,是文雯把我当时手里所有的工作都接了过去,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一句。这个和安诺截然不同的女孩,用她臂弯承接住我的忧愁。那份似曾相识的倔强,让我心里有了一种恍然。

我以为只要再次回到安诺的身边,向她坦白自己心里的爱恋,一切都还会有转机,一切都还能从头开始。可是我忘了,一开始的放弃,就注定了后来的失败。即使没有了韩莫,没有后来的陈佐雨,能触及她心弦,带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也不再是我。安诺拒绝了我。

一片永久青翠的绿叶,一位永远忠诚的骑士,连夏日里闪烁的萤火虫都齐齐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就这样,夏天一秒一秒地从沙漏顶端迁徙,最后在深冬来临之际,化为嘴边呼出的白雾,记忆在此终结。

又是一年年末。

“砰”,礼花划破蓝丝绒一般的天幕,开出绚烂夺目的花朵,照亮了此刻广场上每个人脸上最真挚的笑容。

仿佛感觉到什么,我突然转身回头,文雯居然站在了我的身后,无数的礼花直直冲入云霄。天地万物,只此眼前人最为真实,其他事物顷刻间都为化为灰烬。她走到我的身边,原来我从来没有发现她看着我的眼睛那么专注。她说:“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幸福却是一种占有,在他快乐时与他一同分享,悲伤时同他一起分担,想他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这样的爱情才能让人幸福。苏凉,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万物尚在思考刚刚那一幕,那一席话,文雯已经站在悠长的地平线上给了我一个暖意薰然的漫漫拥抱。

已经很久了,好像失去了重心一般缥缈地活着。可第一次有一个这般认真的女孩想要替我挡风遮雨,我是如此迫切地想要寻求一份安宁,那么,借一下她的怀抱可不可以?

文雯的到来仿佛是一次拯救,结局我们无法预知,只是轻易地看到了感动。心里久久不曾悸动的那颗心有了复苏的痕迹,里面火热热的,不再是寒冷。

2009年的最后一天,满天星光下,恋爱未满。 qZNVMY3YTNHIKZRzdz+z0/hmT93zbkol3clM4gReEfmoyRDYnnIrLuEwWHwIyK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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