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少与君家家主赶到时,大厅里的人已经消停了。
碍于南笙璃的意思,风少和白少都没有再对君羽哲动手,他们仍由他趴在那里,然后各自找事情打发时间。
“阿璃呢?”快速环视大厅一圈,黑少没有发现南笙璃的身影。
以南笙璃的脾气,被君岚算计了,她怎么样,也会来找她算账的才对。
“放心,她没事。”隐门小姐停止了玩游戏,坐直身体,指了指二楼。
若是南笙璃真的有事,他们几个人,也不可能悠闲地坐在这里了。
暗道自己关心则乱,黑少定了定神,转过身,礼貌的招呼身旁的君家家主:“请。”
话音刚落,却发现,君家家主,神情有异。
白发苍苍的老者,没有回应黑少,他自顾的向前,走向那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少年,在他的面前,蹲下身体。
将那人扶起来,抱在怀里,果然是自家孙儿君羽哲。
没有人解释也没有人道歉,在场的其余人平静的看着君家老头,似乎在等待他先开口。
见君羽哲虽然还有呼吸,但情况很是糟糕,君家老头转过身,偏头看向黑少,询问他的意思。
“黑少,信物已经交给了你,人我可以带走了吗?”
君家的势力我已经尽数交出,请你们遵守承诺,让我把我的女儿孙儿带走。
“自然可以。”回答君老头的,不是黑少,而是二楼之上的一道女声。
南笙璃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君家家主,一步一步走下楼。
“但是在那之前,我想与你单独谈一谈。”有些事,南笙璃认为,她有必要和君家家主说说。
没有多做犹豫,君家家主轻轻摇头,拒绝了南笙璃的邀请。
“不必了。”有些事,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她终究是君家的女儿。
南笙璃见状,也不强求,朝着身边的宋楠暄使眼色,示意她去把人带出来。
宋楠暄听话的转身去办。
“君爷爷,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下楼在君家家主面前站定,南笙璃微笑着与他话别。
从今以后,这里的一切与您都再无关系,我们,自然是不会再有见面的理由了。
“第一次听到你如此礼貌的称呼我,没想到,居然是离别。”老爷子嘴边挂着无奈的笑容,他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家孙儿年龄一般大的少女,心中感慨万千。
回想当年初见时,南笙璃还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小丫头,现在却……
“我们龙魂信守承诺,今后只要你们不挑事,我们绝不会与你们为难。”黑少的话,打断了君家家主的回想,将他拉回到现实。
“多谢黑少。”
“咳咳……”怀中人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之前暂时陷入昏迷的君羽哲,竟然醒了过来。
缓缓张开厚重的眼皮,君羽哲视线还有些迷茫,可是,对方的声音,君羽哲绝对不会认错。
“哲儿。”苍老的声音,带着真诚的关心,君羽哲一时恍若梦境。
眼前的人,和他的爷爷长相一般无二,但是在君羽哲的记忆里,他的爷爷,不可能这么温和的同他说话,更别说关心了。
“爷……爷?”
“是我,我来带你们回家。”
回家?听到这个词,君羽哲微愣,越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君家对他而言,何曾有过“家”的概念。
“家?哪里是我们的家?”被宋楠暄带出来的君岚,听到君家老爷子的话,大笑起来,问出的话恰好也是君羽哲的心声。
君老爷子沉默,对于君岚的提问,他答不出。
他不是一个好爷爷,好爸爸,他真的,愧对自己的亲人。
“我是你的女儿吗?”得到自由的君岚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的欣喜,她跪在地上,双手抓住君家老头的衣衫,继续发问,笑容很是凄凉。
“自小,您教我们的第一件事,便是任务,便是规矩。在君家,我们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亲情,在我的心里,哥哥就是唯一的温暖。”想到哥哥,君岚不自觉露出笑容,那是让她在艰苦的训练中支撑下来的力量。
可是后来,哥哥出事……
“岚儿。”君老爷子目光闪烁,轻唤着君岚的名字。
“别叫我!”打断君老爷子的话,君岚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肆无忌惮。
“你知道吗,我所做的一切,不是要背叛龙魂,我只是想借龙魂的手,毁了君家。”我君岚想摧毁的,是这个无情的君家!
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君老爷子伸出手,将君岚抱住。
“我知道。”
知女莫若父,你的想法。我如何会猜不到。
“剩下的日子,让我们体会一下平凡人家的生活吧。”
现在的他,没有了君家的责任,不被规矩束缚,他可以像正常的父亲一般,疼爱自己的女儿,不用再故作冷漠无情。
“等你哥哥醒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
老爷子的话,击中了君岚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她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迟疑的抬起双手,君岚挣扎了很久,还是回抱住了自己的父亲,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
“爸,对不起。”
此时,父女俩动情的抱在一起,画面很是感人,风少实在看不下去了,插话进来。
“你的孙儿再拖下去,可真就要没气了。”
风少的话,提醒了君家父女,他们不敢再废话,就要带君羽哲离开。
“等等。”君羽哲的声音很虚弱,但他固执的抬起头,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不走。”
语出惊人,君羽哲的态度让众人不解,都这样了,还不走,等死吗?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跪在了黑少的面前,君羽哲请求黑少的收留。
“哲儿,你真的决定,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君岚很清楚,君羽哲的心里,对南笙璃存着一份愧疚,若是不还清,只怕,他以后的日子,也不能安心的生活。
若他真的想要留下,他们也不会强求,可龙魂这边,会答应曾经的背叛者吗?
“我欠她的,太多了。”君羽哲摇头,他坚持自己的选择,他想陪在南笙璃的身边,不管是为了赎罪还是还债。
“真想留下?”眼见君羽哲执意不起,黑少蹲下身子,开口确认他的诚意:“即便只是一个小喽啰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只要你答应让我留下,做什么都可以。
目光流转,黑少突然出手,给了君羽哲后颈一记手刀。
看着君羽哲倒在自己的面前,黑少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
“可惜,我不答应。”
他们的世界,从来就没有“原谅”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