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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温柔以待

百花草 序

少年回头看了她一眼:“走吧,他就在那里。”

已经等候了那么久,到此刻,阿弥竟颤抖着突然退后了一步。

“不了,”她握紧拳,拼命忍住眼泪,摇了摇头,“......已经不用了。”

“......因为,他已经不需要打扰啦。”

知道他过得那么好,我就放心了。哪怕那是我无法参与的未来。

“我曾经,想带他去看绚丽的山岚,去看秀丽的山谷,去看幽寂的山林。但其实,也不过‘我想’而已。”阿弥说:“你知道吗,人和妖,本来只要不接触的话就不会有留恋的。我和他,本来就是不可结的缘分。就算再见,也不过徒增寂寞。”

妖怪呀,都是那么孤独而害羞的生物。你的一个笑容,就足以装满他们漫长的一生。

第一章 温柔以待

这是大雪后的第一个晴天。在铺天盖地的落雪一个星期后,四处白茫茫的城市终于迎来了干净无云的天空。早上是整个公园最热闹的时候,大人们带着孩子出门透气,顺带着卖糖葫芦,和氢气球的小贩也都开始做生意。

桃夭晃着两条长腿在长椅上吃冰淇淋,她也学着人类女孩穿了身羽绒服,是淡淡的粉红色,少年的评价是:终于有雌性的特征了,吾心甚慰。

她咬掉了冰淇淋上的小圆球,然后看着冰淇淋哪里融化,就凑到哪里去舔一口,呼哧呼哧地像只小兽,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她脸颊嘴角上都沾了冰淇淋,又伸出舌头把手指上的也舔舐干净了,最后可怜巴巴地望着少年:“冰冰,我还想要。”

少年风轻云淡地仰望天空,说:“我没钱了。”

桃夭在口袋里摸了摸,好半天后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币,“喏,帮我买吧。”

少年漠然瞥了一眼,盯了一会儿,几分钟后,那张纸币在他眼底下变回了白纸。他抬眼看向桃夭:“......羞耻吗?”

桃夭颇为气恼,只恨这天气太冷,令她灵力大减,竟连这样的低等术法都维持不住。

她鼓着脸颊辩解:“古人都说了,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就算是真的钱,过几年旧了破了,还不是一样被回收,变回白纸?我这不过是变回去的时间快了些,总体上没什么区别。”

少年点点头,“哦,你说的对。所以你自己去买冰淇淋吧。”

桃夭瞪他,少年安然被瞪,面无表情。

两人正僵持,突然一只皮球冲他们飞过来,咕噜咕噜滚落在桃夭脚边。不远处,一位年轻的母亲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头,又指了指桃夭,似是在鼓励他。小男孩踌躇片刻,脸颊通红地跑过来,对桃夭怯怯道:“姐姐对不起,我的球不小心撞到你了。”

桃夭见小男孩糍糯可爱,说话时两只小手还乖乖背在身后,就像是在和老师认认真真做汇报一样,忍不出出言逗他:“没关系。不过小可爱,你的皮球里住着一个小妖怪哦,你老是把他踢来踢去,他太疼了,才跑到我这里来的。”

小孩瞪大了眼睛:“啊?”

桃夭继续唬他,偷偷用术法让皮球自己弹了弹,“看见了吧,他疼的都跳起来了!”

小孩的嘴巴张得都可以塞进一颗鸡蛋了。

桃夭哈哈哈哈地笑起来,她爱怜地拍了拍小孩的头,微笑道,“没有,刚才我和你说着玩的。小妖怪很喜欢你,你每天都和他玩他很开心。不过下一次, 要记得别太用力,又把他踢跑了噢!”

小男孩用力点点头,从地上将球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好像真的怕震到里面的小妖怪,让他感觉不开心似得,“漂亮姐姐,再见!”

桃夭笑的花枝乱颤:“小朋友你很有眼光!”

小男孩顺利把球捡了回去,他的母亲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奖励给他一个拥抱。桃夭依然坐在长椅上晃来晃去,很羡艳地望着这对母子,说:“亲情是世界上最珍贵,却又每个人都能拥有的东西吧。多少人走遍山川河流,却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盏亮着的留灯中。”

少年不置可否,沉默地没有说话。

“曾经被温柔以待的人,长大后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桃夭盯着少年常年冷淡冰封的脸,吐槽他,“像冰冰你这样儿,整天跟别人欠你五百块钱一样的,小时候肯定爹不疼妈不爱。”

谁知少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淡淡露出个笑容,“爹不疼,妈不爱......?那也比我好。”

桃夭被少年的这个反应给震到了,那个笑容简直看的她毛骨悚然。仔细品味推敲一番少年的话后,她突然想到个更加令人吃惊的答案,不由结结巴巴道,“冰冰,你......你不会.......?”

少年眼神漠然,“能够在父母疼爱下长大的孩子固然幸福,但如果注定失去也不一定有多悲催。时间过去了,也能够一样长大。”

桃夭被这番话中的凛然与傲气震了震,没想到平常看上去总是清冷漠然的少年,心中竟藏着这样一番不轻易展于人前的心思。他们已经彼此相伴了千年,桃夭却常常觉得他身上还有数不清,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唔,你说的对,”桃夭嗯嗯啊啊地搪塞,“抱歉,我不知道说到这个会让你难过。”

少年语气少见地冷硬:“我没有难过。”

气氛略显尴尬,桃夭连忙想找个台阶下:“我去买冰淇淋。”

她急匆匆站起身想走,少年却从后面叫住她:“桃夭。”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币放在她手里,“喏,给你,不要用术法了。”

桃夭愣了愣,对他露出个肆意的笑容,“好。”

如果曾经没有被温柔以待,说不定也可以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呢。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暗想。

桃夭买了两只冰淇淋,她给少年也带了一份。然而在她往回走的路上,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跑到她身侧,竟一言不发地就往她口袋里塞了些糖果,然后“咔嚓”一声,剪掉她装着冰淇淋的塑料袋转身就走。

桃夭:“???”

就算是以物换物,好歹也得打声招呼吧,这么什么都不说的是哪国风土民情?她追上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小妹妹,你干嘛呢?”

小女孩正准备把冰淇淋往嘴里塞,见桃夭突然追上来被吓了一跳,险些被呛到。她极为震惊道:“你能看见我?”

桃夭莫名其妙,深深反省了一下自己哪里长得瞎,反问说: “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小姑娘脱口而出:“你不是人!”

桃夭:“......”

桃夭一下被哽住了,她想,我到底应该说是呢,还是不是呢? /4RmAuYENysr/MvSJZ77fHakx4urL81ckDOOipMGlOq25sPSCjr2CbDSbAyYpL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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