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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的早晨，六点时天也才刚亮不久。空气中沾着露水的香气，连一呼一吸间，都是轻快与惬意的。
苏寒的学校冬训，新生们六点半集合，简单的热身后就开始跑圈，而他是大二的班助，迫不得已，也要忍痛早早地离开被窝。
“学长，早呀，”大一的女生们笑眯眯地对他招手：“学长吃早饭没有？”
苏寒到六点二十才垂死病中惊坐起，十分钟完成洗漱赶到操场，哪还有买早饭的时间。但他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语气淡淡道：“嗯。”
女生想了想，还想和他说一会儿话，正欲开口，远处的教官却吹哨集合了，她不得不遗憾地对苏寒挥挥手，“学长再见！”
苏寒依然没什么语气地说：“再见。”
北方的冬季干燥寒冷，学校的许多树木都掉光了叶子，干枯的枝桠支愣愣地横伸出来，不时有一两只鸟雀落在上面。集合完毕，大一的开始跑圈了，苏寒一个人走到帐篷底下，戴上耳机，掏出本几米的画集看。
他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黑色低领毛衣，没有戴围巾，很明显地露出了精致凸起的锁骨。而此刻他带着红色耳机，微微垂着头看书的样子，自然又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
好不容易等到八点，苏寒的画集已经看过了十几页，新生们苦苦训练了一个半小时，也终于盼来了休息时间，一窝蜂迅速地跑到帐篷下休息。苏寒则收起画集，在一片“谢谢学长”的呼声中去给他们买水。
“十一杯奶茶，二十杯果汁。”苏寒有气无力道。
奶茶店柜台后的女孩子站起身，嘻嘻笑着推了推柜台上的一长列纸杯：“喏，已经准备好了。”
苏寒长叹一口气，满脸的生无可恋：“这么快啊，我还想坐一会儿的。外面好冷。”
“你每天不都是点这些东西么，我就提前准备好了，”唐米在柜台后歪着脑袋看向苏寒：“今天怎么没精神？”
苏寒正趴在桌面上躺尸，一张脸全压在手臂上，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我昨晚一点才睡，只睡了五个小时，今早还没吃早饭。唐米，我可能要为革命事业献身了。”
唐米笑眯眯地从柜台下摸出一杯豆浆和半袋包子，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喏，给你，赶紧吃，别又凉了。”
苏寒立马从臂弯里抬起头，脸上登时写满了“恩同再造”四个大字。
“你就不能早点睡么？”唐米歪歪地偏着脑袋，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闲闲地一下下拨弄着柜台上的小盆栽：“每天睡那么晚，第二天不得困死？”
苏寒郁闷地咽下了口包子，“当班助事情特别多啊，我昨晚帮他们填表选课整整弄了一个下午。三十份表，写得我手都快抽筋了.......”
“然后晚上打三个小时游戏，再补两个小时作业......”唐米掰着手指算了算，“那也不至于一点才睡呀。晚睡真的对皮肤不好，等你跟我这盆栽一样，小脸黄瘦黄瘦的了，就没女生喜欢你了。”
“黄瘦黄瘦的？”苏寒盯着唐米手边的盆栽，莫名其妙道：“你这不是养的文竹么，叶子还是绿色的啊。”
“绿色的？”唐米愣了一下：“这明明是黄色的。”
苏寒：“......”
苏寒再次认真地盯了盆栽几十秒，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道：“唐米，你色盲吗？”
“色盲？”唐米皱了皱眉，仿佛没听说过这个词似得，“我确实视力不太好。”
苏寒觉得唐米的反应有些奇怪，“我知道你视力不好，你之前说过，很多东西你看不清。但色盲是颜色混淆的意思，之前你在学校体检的时候遇到过这个问题吗？”
唐米缩在柜台下的手指不太自然地动了动，她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声，十分搪塞敷衍地道：“啊，好像是这么说过来着......我，我给忘了。”
苏寒蹙眉望着她，想说什么，唐米却蓦地将奶茶向他推了推，像在逃避什么般，“你不把奶茶送过去吗，休息时间都快结束了。”
“......”苏寒欲言又止，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他和唐米本也不算有多熟稔，每个人身上也难免会有秘密，想到自己那部分隐藏起来，鲜为人知的事情，苏寒没有再问下去。
“再见。”他两手都拎满了奶茶，便微微颔首向唐米告别。
“拜拜。”
按照学校的要求，冬训时除了上课，其他空闲时间里班助都必须全程陪同，谨防发生意外情况。而对苏寒来说，上课反倒是次要的，真正重要的是他在上课时间里，溜出学校干的“正事”。
把奶茶带回帐篷里后，稍坐了一会儿，哨声很快又响了起来。新生们磨磨蹭蹭地站起身，一百个不情愿地去集合，苏寒也开始收拾东西。
“学长，去上课啊？”女生一边咬着吸管，喝干净最后一口奶茶，一边问道。
苏寒正把耳机取下来，他微微点了点头，“嗯。”
女生向桌子的另一端指道：“那边还放着本课本，学长待会儿不用吗？”
苏寒：“......”
完全没有打算要去上课的苏寒一下子被踩到了猫尾巴，但他脸不变色心不跳，沉着冷静地把课本收回来，仍然一张面瘫脸道：“刚才我复习看了会儿，一会儿不是这节课。谢谢你。”
女生完全被装叉资深人士苏寒蒙骗了，也情真意切地回了一句：“不客气，学长。”
终于打发走了无关人士，苏寒往人烟稀少的树林里走去。他在口袋里摸摸索索找出张极薄的人形纸片，无比娴熟地咬破中指，再将抹着鲜血的纸片随手往地上一掷，哗啦啦那纸片便顿时变成了一个和苏寒一模一样的人形。苏寒给它理了理发型，又随手给它再戴上顶帽子，最后满意地在纸片人眼前打了个响指。
仿佛得到了什么命令，纸片人立时活动起来，除了眼神略感呆滞，其他的均与苏寒无异。苏寒笑微微地看着纸片人背过背包，缓缓向教学楼走去，替他去上课，一边漫不经心地摁亮了手机：
“上午十点，西庙，二级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