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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只是她没碰上

天空很蓝,很辽阔,很漂亮。

小妖精懒洋洋地躺在一个草垛上,仰面看天。被关了许久,一时重获自由,她简直觉得连外头的风都是带着香气的。

偶偶呀呀,天空不时有一两只水鸟飞过。小妖精连忙翻了个身,谨防平摊的表面积过

大,增加了自己被鸟粪砸中的几率。

侧卧后,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广阔的海域,不远处的岸边上有人影窜上蹿下,安排着渔船出海的事宜。

小妖精来这个偏僻的小渔村已有一个周。一周前,她终于摆脱了沈家困住她数百年的囚笼,从那间似乎永远都被黑暗笼罩着的厢房逃脱。

她原想起码要杀了几个道士泄愤,却在强行冲破封印后灵力受损,再没有多余的精力“替天行道”,不得不先实施了一下跑路的下下策。

此去之后,天高海阔,自由肆意。

这是小妖精对自己的未来规划。然而就在她冲出厢房,正准备一跃离开的时候,却恍然听见惊讶慌乱的众人里有一个绝望哭泣的女声。

沈夫人哭得一脸泪水:“你不是,你不是说没事的吗!这下我的晗儿怎么办!我的晗儿怎么办!”

小妖精微微一怔。

沈子晗?他怎么了?难不成,沈家这次的作法是为了他么?

小妖精皱了皱眉。

她最后一次听见沈子晗的声音还是在数月前,那时他正带着他的“枝妹”要私奔。莫不是他在外头出了什么事,沈夫人想救他却无力回天,还是沈家想借助自己的力量将他找回来?

小妖精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说到底,沈子晗有恩于她,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小妖精都放不下心,少不得要亲自找到他,去看看的。

即便成了妖,我也真是妖界的楷模,全业界的良心。小妖精在心底默默地想,这年头像自己这么有觉悟的妖怪真是不多了,沈子晗如果知道了,就应该学会珍惜。

或许是冥冥中的某种联系,小妖精要找沈子晗其实很容易。她只要胡乱地走走神,让自己发会儿呆,再集中注意力去捕捉众多声音里属于沈子晗的那一个,循着声音走,就能找到方向。

她只找了两日,周围的嘈杂之声便越来越少,沈子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时也越来越清楚。前几天小妖精找他是披星戴月,日以继夜,后来她听沈子晗的声音还是挺淡定温和的,想必日子也没过的那么凄惨,就渐渐的放下心来,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来到了这个小渔村。

小渔村不大,人也少。小妖精没怎么花功夫就找到了沈子晗。

站在沈子晗现今居住的小草房前,小妖精心中难免有一丝难以置信。眼前的小草房简直小的可怜,那双写惯了行楷的手搭建起房屋来想必也不是十分熟练,草屋搭得斜斜歪歪,好像一阵分就能吹倒似得。

放着众星捧月的大少爷不做,要来这里住小草屋,小妖精觉得沈子晗对他的枝妹肯定是真爱。

沈子晗呆在这里,小妖精便决定也留下来。一来这里环境还算不错,人少安静,适合她灵力的恢复;二来她可以随时关注到沈子晗,什么时候沈子晗终于寿终正寝了,她也好完全无心里压力地去找沈家秋后算账。

小妖精不是生而为妖,灵力比一般妖怪更加充盈。无论是化出实形,还是隐去声息,她都能操纵自如。唯一令她束手无策的,便是一双水蓝色的眼睛如何都改变不了。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小妖精在村庄外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安顿了下来。她白天晒太阳,晚上逗蛐蛐,无聊了就走走神,听听沈子晗在说什么,也算是过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沈子晗的声音轻而温和:“枝妹,我现在能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只是怕你终究过不惯这样的日子。”

“即便江家造遇变故,不复从前,但以你的容貌,也足以嫁与名门,一世富足安乐。说到底,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你,临时悔弃婚约,实在令人不齿......”

......

小妖精安然地躺在草垛上看星星,此时正值深秋,是田间草垛最柔软温暖的时候。

原来是沈家悔了婚,小妖精想,当初就是贪图人家钱财权势才勉勉强强同意的婚约,江家一出事端,沈老爷肯定会翻脸比翻页还快。只是他千思万想,独独没料到自小受了孔孟君子教导的沈子晗,会宁可带了江书枝私奔也不肯遵从家命。

远方天际的一颗星星微微闪了闪,小妖精有些怔愣。

她从前觉得,人心都是丑陋的,自私又贪婪,比一切妖怪鬼神都可怕。但现在看着沈子晗,看着他住在那么个东倒西歪的小茅草屋里还笑的情真意切,她突然就感觉有些遗憾。

好的人总是有的,只是她没有碰上。

如此又平安无事地过了两月。

在热闹的地方,小妖精总感觉时间过得格外的快。不知不觉的时候,一晃就到了冬天。小妖精往她的山洞里铺了层枯草,躺上去柔软又有质感。

广阔的河面渐渐结冰,打渔人也渐渐不再出海了。隆冬来临前的最后几天,沈子晗决定随渔船再出去一次。

过年储备的物资都已准备充足,江书枝望着外头晦涩的天空,有些担忧。

“家里已经什么都不缺了,你就不要再出去了,”她忧心忡忡地望着沈子晗:“到冬天,都已经没有什么渔船再出去了。”

沈子晗望着她微微一笑:“所以我要抓住机会,随他们再出去最后一次。等我此次回来,就有钱给你买胭脂了。”

无论是从前的沈家少爷,还是扬州首富的江家小姐,都从未因钱财而担忧。但现在,沈子晗从前只握过狼毫的手不得不学会拉网捕鱼,衣食无忧长大的江书枝,现在只需一盒小小的胭脂就足以令她开心不已。

“那你早点回来。”江书枝轻声说:“我给你热饺子吃。”

“好,”沈子晗替她将一缕头发挽到耳后:“天黑之前我就回来。”

听到此,小妖精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依她活了几百年的经验来看,一个人一旦说“等我回来就怎么怎么样”,那么多半这个人就是回不来了。

谨慎起见,那天小妖精没有偷懒,从早上开始就藏到了海岸边等待沈子晗。

沈子晗离开时,天气仍是不错的。阳光温暖和煦,是个冬日里难得的晴天。沈子晗在岸边吃完了从家中带来的两个包子,笑微微地踏上了渔船。

“.......”小妖精看的有点羡慕嫉妒恨,觉得自己为他着想这么辛苦,早上居然还没有包子吃。

她就这么心怀怨念地在岸边等了一个上午,天空一直风和日丽。

按照他们往日的行程,下午沈子晗便该回来了。小妖精咬着根枯草想,到现在都安然无恙的话,兴许这一次就是自己想多了吧。 mai8ypuY6ITxXXlPLRLc9NcG3IIACmpznfLfUllFL+m19/C50rRqCmN1GTlHJAh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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