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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面包店里，苏牧牧捧着杯柠檬水说。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少年面色平静，淡淡问道。
“我可以拿任何我有的东西作为筹码，只需要当他回来的时候，你能告诉我。”苏牧牧顿了顿，接着道：“因为我已经，看不见妖怪了。”
少年蹙眉看着她。
“每个除妖师长到一定年龄都会失去阴阳眼。我只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变成普通人。”
“那你是怎么发现桃夭的？”
苏牧牧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虽然看不见妖怪，但我从七岁开始就在和它们打交道了，我能猜出来。”
“你已经没有阴阳眼了，即使知道他回来了，也不一定能封印他。”
“不，我不想封印他……现在的我，已经能够理解当初他说的那些话了，”苏牧牧被刘海稍稍遮住了眼睛，似乎微微有些出神，她低声喃喃道：“我只是想问问他，我现在算不算一个优秀的除妖师……”
这句话其实有些可笑，一个连阴阳眼都没有的除妖师怎么谈得上优秀呢。
但却正如苏牧牧所说，她想得到的不是世人的肯定，而是在长达五年的分别之后，男生能对她说一句，真高兴你能成长为我所期盼的样子。
少年疏离冷淡的眼睛里终于罕见地流露出些许笑意，他微笑着说：“那我可以告诉你，从你走近这间面包店开始，那朵云彩的下面，”他伸手指了指窗外的天空：“就站着一个穿水蓝色衬衫的男生了。”
苏牧牧惊愕地转头，目光看向少年手指的方向。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露出干净的雨霁，一片云彩停留在面包店外。
她嘴唇微微发抖，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临危不乱，快速有序地捏出各种决，画下各种复杂阵法的手指不住痉挛。她声线不稳地再一次向少年确认：“是一个穿水蓝色衬衫，十六七岁的男生，帆布鞋是白色的……”
“是。”少年含笑回答。
苏牧牧瞬时一阵风似得飞奔了出去。
“喂！你在这儿吗？”她几乎连呼吸都在发抖，不住在云下四顾张望。
可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哪怕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却看不见。
“我……”苏牧牧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睛也红红的，脸上却努力做出一个微笑的样子：“我现在，有没有成为一个优秀的除妖师……？”
“我现在再也不会见到妖怪就封印，除妖术也变得很厉害了……虽然没有了阴阳眼，但大家还是都说我是个厉害的除妖师呢……”
现在我终于明白，除妖师不是矛也不是盾，不是只有目的的武器，而是应当有自己想法，去判别事物的人。那么我，现在是不是成为了一个优秀的除妖师呢？
“妖怪和人一样，也有好坏之分，没有任何人，能够因为他们是妖怪而否定他们存在的权利。所以，”苏牧牧用手擦去眼泪，哽了哽，大声说道：“我现在终于可以说出口了......”
“——我喜欢你啊！”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目光不解地看着这个独自一人，大哭大吼的女孩儿。
她用尽了全部情感，去演了这么一场独角戏。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残忍。”一个女生的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如果她知道你骗了她，会疯掉的。”
少年看着窗外蹲在街角嚎啕大哭的苏牧牧沉默良久，清冷的声音掺入一丝少有的悲伤意味：“所以，怎么能告诉她真相呢。”
十个月前，少年在一间甜点屋遇到一个男生。他穿着水蓝色衬衫，白色帆布鞋，就像苏牧牧说的那样，他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人。只不过，在那时他已经形容憔悴，消瘦不堪。
“好久不见，”男生冲少年笑道：“你还在找他吗？”
少年点点头，看着男生已变成白色的眼瞳欲言又止：“你……”
男生微微一笑，依旧是那副平静而温和的模样：“是，我很快就要消失了。不过能活这么久，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他本就是天空中漂浮了百年的一朵云，终将会化成雨。
“唯一有点儿遗憾的是，我可能没办法兑现我的承诺了。”男生看着少年，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交给他：“我曾经答应一个人，让她封印我。这个小瓷瓶里装有我的七分元神，如果你遇见她，能替我转交一下吗？”
没有定所的一朵云，百年来都是风吹到哪里就到那里。从来没有一个地方等待过他，他也不曾为任何一个城市停留。
“我终于，也有个可以归去的地方了啊。”男生闭上眼，轻声叹道。
“不过那朵云倒是真的，”少年从衣服口袋里取出小瓷瓶，放进苏牧牧留在座位的小提包中，望向窗外的天空道：“几乎有一半都是他化成的雨水聚合而成的呢。”
之后他站起身，没有同苏牧牧告别，独自走出了面包店。
“喂，你什么都不要，就这么走了吗？”桃夭在少年的口袋里问。
“我要的她什么都给不了，她有的于我毫无用处。”少年轻轻叹道：“何况故人已逝，我与他千百年的交情，不过一个小小的举手之劳，何必还要什么报酬。”
“那也总得告个别吧，你都不和她说一声吗？”桃夭道：“难怪别人总说你神神秘秘的，这样神龙不见首尾，动辄不告而别的，别人以为你是失踪和警察叔叔报警了怎么办？”
“报警？”少年微微露出个嘲讽的笑：“警察管的......也只是活人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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