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苏牧牧额角抽搐，这个妖力无边，却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怎么看，都好像有点设定上不太对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来的？”苏牧牧恨恨地问。
“我一直跟着你呀。”男生微笑着，转头示意了下棕熊妖怪：“它几天前就在这附近转悠了，所以就稍微注意了下。”
“那你还……”苏牧牧本想说：那你还袖手旁观！可转念一想，人家也是个妖怪，干嘛要帮着一个除妖师对付自己同类？顿时底气不足，口是心非地嘟囔了句：“多管闲事……”
说着她取出一个小瓷瓶，准备封印这个熊妖。
男生却突然拦住了她：“等等……”
“又来！上次是你的猫，难道这只熊也是你养的吗？”苏牧牧瞪了他一眼，从口袋里取出封印了鱼妖的那只小瓶，在男生面前晃了晃：“这里还有条鱼，是不是也是你的？莫非你是隐藏在民间的动物园园长？”
男生刚想解释，却不料那只已经受伤很严重的熊妖，一看见苏牧牧手中拿的小瓶，就仿佛突遭了什么刺激，突然奋力一啸，强行破除了男生的术法，不顾一切地向苏牧牧扑来！
隔了这么一会儿，苏牧牧灵气已恢复了些许，又感觉刚才的表现实在很窝囊，正想找机会一雪前耻，便将剩余的药水全混入一式“落珠”术法中使了出去！顿时，强腐蚀性的药水如同铺天盖地的雨点般包围了熊妖，眼见就要将它溶成一幅骨头架子。
“别伤害它！”男生立即大声喊道，同时迅速抬起手，飞快地捏了一个决，想为熊妖格挡下纷纷落下的药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熊妖竟像发了疯似的，重伤之下还忍着这强烈的蚀骨之痛拼了命地向苏牧牧冲来。仅在下一秒，熊掌就已经出现在了苏牧牧眼前！
苏牧牧大脑瞬间当机，脑海里只剩一片空白，只看见一个水蓝色的身影一晃，稳稳挡在了她面前！
“不要——！”苏牧牧撕心裂肺地大叫。她宁可自己被熊掌一掌穿心，也不希望男生为她受一点点伤害！
那一秒被无限拉长，又一个黑影闪过，半空中的熊掌似乎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不由得一顿，之后稍微偏离了些原本的方向。紧接着，苏牧牧便听见挡在她身前的男生重重闷哼一声，又被余力掼得接连后退几步！
苏牧牧迅速在后面扶住他，紧张害怕得全身都在发抖：“你，你还好吗……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她从来没有见过男生这样狼狈的样子。
从一开始见到他，男生就是那副清秀安然的模样，声音温软，微微带着点小幽默。而现在他胸前被熊掌抓出五条深深地爪印，血肉撕掉一大块，甚至隐约可以看见白骨！周围的皮肤被妖气灼伤，泛起青黑色。脸色苍白得可怕，从前只是颜色微浅的瞳孔现在竟赫然成了白色！
“阿默，阿默……”男生没有回答她，而是努力挣扎着起身，向旁边一个黑团走去。
阿默？这不是那只猫的名字吗？苏牧牧心中咯噔一下。刚才熊掌落下之前，似乎曾被一个突然蹿出的黑影撞了一下，减缓了不少力道，不然男生绝不可能仅仅是被抓伤，直接被戳个对穿也有可能！
苏牧牧朝男生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在一旁的碎石堆里，看见一只蜷缩着的黑猫。男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它抱入怀中，全然不在乎在水蓝的衬衫上沾染了大片血迹。黑猫毛茸茸的躯体还在抽搐，墨绿色的眼睛已经合上了。感觉到男生抱住了自己，黑猫微微伸出舌头舔了舔男生胸前的伤口，发出一声断断续续的“喵呜”，便再没了声息。
男生却始终维持着那个姿势，静静地抱着黑猫。很久之后，他才缓缓站起身来。他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却不再是从前那副安然温和的样子。
“我捡到阿默的时候，它还是一只普通的猫。只有我手掌那么大，”男生轻声说，微微抬起手，比划了一下，“不足一个月的样子，在冬天里饿得快死了。我喂了它一杯牛奶，它之后就一直跟着我。刚才那一击，”男生低下头，安静地看着黑猫，神情悲伤而温柔：“它明明知道承受不住，却还是扑上来……是在感念我曾经救它的恩情吧。”
苏牧牧紧紧咬着唇，沉默地听着。
“一饭之恩，以死相酬，”男生仰头深深呼了口气，像在努力把某种即将崩溃的情绪压制回去：“有时候，妖比人还要重情重义呢。”
感觉心里像梗着一块大石头，苏牧牧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很想说，对不起，是我错了。但又觉得这句话实在太轻微，对已成的结果没有半分补救，听起来反而更像一个讽刺。
“那只熊妖，”男生转过身，指着那只最后一击后，便再无声息的棕熊妖怪：“它攻击你，只是想抢回那条被你封印的红鲤。”
只是想抢回鱼妖？苏牧牧不禁错愕。
难怪城市里会出现棕熊类妖怪，难怪即使着面对一般妖怪根本无法忍受的强腐蚀性药水，也不肯后退，难怪它明明已经身受重伤，在看见苏牧牧拿出封印鱼妖的小瓶时，再次暴起发狂……原来是这样！
“它明明是只棕熊，却喜欢上了河中的红鲤。”男生的声音透着悲悯：“这种感情，是注定以悲剧收尾的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牧牧不禁心头一震。
“我要走了，”没等苏牧牧反应过来，男生紧接着抛出第二枚炸弹：“这个城市我已经呆了七年。从前阿默喜欢这里，可现在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了。”
苏牧牧惊讶地看着他。
“你现在还很小，”男生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等你再长大一点才有足够的能力封印我。五年之后，你十六岁的时候，我会再回来。在这之前，好好努力吧。”他微微笑着，温柔地说。
不！别走！苏牧牧在心中喊道，但她却像呆住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愣怔地看着男生站直身体，转过身，一步一步，走进晦涩的暮色中，走到她再也看不见的地方去。
那之后的五年里，苏牧牧曾无数次懊悔难过，为什么那时她没有出言挽留。可就像一个傲娇别扭的小孩子一般，她没有勇气把“我能不能成为你不走的理由”说出口，也没有足够的自信男生会为了她而选择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