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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铺满了浓郁的墨色，一点白豆似得清月半藏半露的悬在头顶。
少年跑的飞快，单薄的胸腔剧烈起伏， 直直追着那道白影到一处漆黑偏僻的巷子里。
“.......出来吧。”
疲惫的喘息中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种漠视的淡然。
白色的影子藏匿在垃圾箱后，只露出一点白色的边。
根据苏豫的描述，小乖应当就是白色的，少年蹙了蹙眉，谨慎地微微靠近了些许。
“......小心。”
虚空中桃夭不由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角，“它很危险。”
少年点点头，缓缓靠近，然而当他刚准备迈出第一步时，身后的夜色里突然传来声平静至极、压抑到几乎嘶哑的声音。
“别动它，”苏豫一点点从黑暗中走出，黑色的风衣几乎使她和这夜色融为一体，“让我......让我自己来。”
女孩身材颀长，个子高而瘦，想来如果和其他女生一样穿裙子的话，她也一定很好看。可是现在的苏豫终年穿着衬衫和牛仔裤，干练而孤独，即使站在人群里，也透出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
——她已经没办法软弱了。
——在这个世上，让她有资格软弱的人，已经再也不在了。
......而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就在那里，离她不足咫尺的垃圾箱后。
少年看见苏豫浑身都在难以自制地颤抖，她竭力忍耐了，但从握紧的双手，到缓慢迈出的步伐，无一不在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抖。
有一瞬间，少年几乎有种她会没走到尽头，就会自己先至支撑不住崩溃的错觉。
苏豫眼眶通红，眼泪如履薄冰地守着最后一丝防线，这种从未有过的脆弱让她看上去仿佛一个即将破碎的易碎品。
多年后的再次相见，苏豫说不出是痛恨多一些，还是悲伤失望多一些。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管她此刻再做什么，都无法回到当初妈妈在餐厅摆上一支玫瑰，小乖窝在她腿上打盹晒太阳的日子了。
“你们先走吧。”苏豫没有回头地对少年说，“谢谢你们帮我找到它。”
少年轻轻蹙了蹙眉。
桃夭忍不住出声：“......你一个人这样——”对付它很危险。
但很快少年拉住了她，对桃夭缓缓摇头，牵住她的手迅速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有危险再过去，现在我们不能留在那儿了，”少年轻声说，“苏豫......苏豫那样的人，是不会容许我们看见她哭出来的。”
他身后靠着冰凉的墙壁，微微仰着头，清明寒冷的月光静静浇在他身上，桃夭微微怔愣。
有一瞬间她很想问出口，“你这么了解苏豫，是不是因为，你也是和她一样爱逞强的人呢？”
所有没说出口的话语终将化成一声如鲠在喉的叹息，淹没在时光的洪流中，再也无人知。
“出来。”
一种令人感到诡异的寂静下，苏豫平平开口，“出来......犬妖。”
那灰白的小球短暂地静了数秒，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小乖很慢，很慢地从箱后走了出来。
黑暗里，它的瞳孔显出一种泛着光芒的绿色——那时妖怪的象征，从前从未在苏豫面前露出过的。
盯着这样一双碧绿竖瞳的妖异双瞳，苏豫突然爆发阵剧烈的大笑，她笑的直直躬下身，捂住双肩蜷缩在地面上，笑的泪流满面视线被糊得看不清，笑的从当初第一次见到小乖就再也没剪过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膀和背上。
“......我多蠢啊，”苏豫颤抖着蹲在地上，如同突然失去理智般疯狂大笑，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下来，“明明这么明显，明明在这么明显！我居然、我居然整整三年都没有发现你是妖怪.......”
“我果然是自作自受，”她哭着大笑笑着流泪，“贪恋那么一点儿陪伴，一点儿温暖，却引火自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是自作自受！”
“是我不死心，太贪婪了，才会把自己妈妈也害死，”她眼泪流了满面，声嘶力竭的声音慢慢低微下来，哭的抽搐着说，“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都是我自作自受！”
在苏豫压抑了数年的情绪突然崩溃，整个人完全陷入疯狂的时间，那团灰白的小球始终用翠绿的眼珠静静看着她，没有半分靠近，也没有一丝动作。
——明明如果它趁这个时候袭击苏豫，是非常容易得手的。
苏豫颤动的肩膀慢慢平息下来，刺骨的夜风钻进她空荡荡的黑色风衣里，但不知为何她却感觉不到寒冷，好似这具躯体早就已经千疮百孔。
马丁靴上沾满了融化后的雪水，打湿了大半，苏豫缓缓扶墙站起身，在黑夜里无声地看着小乖。
所有潜藏的情绪都发泄完，此刻苏豫看着这个曾经在自己身边待过数年，把它当做挚友至亲般对待过的白色毛球，所有的情绪只剩下麻木。
“你怎么反倒还瘦了？”她轻笑一声，平静说，“吃掉了我妈妈的灵力，之后也吃过很多其他人的吧？难道人的灵力还比不上火腿让你补充营养？”
她一步步走向小乖，步伐很慢，途中空荡荡的易拉罐被苏豫提出一声锐响，在寂静的夜里尤显刺耳。
灰白的小球始终静静立在巷子最深处，既不逃窜，也不奋力出击，竖瞳里倒影着苏豫一步步向它走过来的影子。
最后苏豫停在它面前，它知道女孩衣袖里的手已经握紧了咒符，毫无波澜的声音在犬妖耳边响起：“来做个了断吧。”
小乖微微仰起头看着她，就像当初它也同样一身污秽窝在草丛里看着她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那样，然后缓慢眨动了下眼睛——
等到最后，它也没有等到时苏豫问它一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苏豫脆弱又强烈的自尊不容许她在犯错后还寻找借口，而小乖，再也没有机会将它的答案告诉苏豫。
又跳票这么久不敢看评论，多更几章再回复小天使哈，这样就算看到大家骂我也少愧疚一点......不能保证日更，但是一定不会坑的，小天使放心不会坑的不会坑的！一有空我就会爬上来撸字数，但是遇到考试什么的......orz我还是准备把刀剖腹谢罪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