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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啊，有一个孤独的小女孩，她一无所有，只有一棵树。慢慢的，在一个冬天，她遇到一只垂死的蛇，为了寻求陪伴，她救活了这条蛇。现在，她有一棵树，和一条蛇，女孩觉得很快乐。
她对这条蛇好极了，蛇也渐渐越长越长，身体越长越粗，整日攀附在枝繁叶茂的树上。
世间所有的事都是物极必反，乐极生悲，终于有一天，在女孩睡着的时候，那尾蛇缠断了树，然后逃跑，一觉醒来，女孩不仅失去了蛇，连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树也没有了。
大雪一直没有停，一片接着一片地落在地面上，铺出层厚绒绒的纯白毛毯。
咖啡馆里的暖气已经重新修好，但苏豫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她垂着头轻轻用小瓷勺搅了搅，用一种颤抖的声线讥讽道，“可是，到最后我也没赶上。”
“等我赶到那家商场的时候......”她仰起头，少年便把脸转开了，不去看她眼底竭力克制的泪水。
“真的，我几乎不敢相信那个安安静静的躺着的人是我妈妈，”苏豫泪水流了一脸，但她偏强迫自己还露出笑容，颤抖的声线就像被拨动的琴弦：
“她全身都干枯了，就像一下子老了十岁。那件旗袍的领花还没有系，可依然好看极了......假如她穿着那件旗袍去颁定典礼，一定是全场最漂亮的女人。”
少年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你说妖怪这种东西，是不是应该全部杀光，啊？”苏豫声音发哑，那张往日里显得刻薄冷漠的脸一下子变得脆弱易碎起来，对着这样的苏豫，少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对它那么好，我说了我相信它......我说了我相信它！”苏豫手背用力擦过脸颊，“但它杀死了我妈妈！”
“它也吸取过张若冕的灵力，但它还知道给她留条性命，为什么变成我妈妈的时候，它反而这么无情无义？”
“我甚至自私地想过，商场那么多人，街上那么多人，它为什么就非要选中我妈妈？她早上还抱过它，还给它切过香肠，看它不舒服要带它去看医生，她哪里对不起过它？！”
剧烈的爆发过后，苏豫的胸腔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平息下来。
“所以，我怎样都不会放过它。”苏豫低哑的声音里犹如浸染了血泪：“我必定，要这妖怪血债血还！”
沉滞的空气里一片寂静，桃夭轻轻抿着嘴，垂眼看面前的咖啡。
最初她是不相信自己的同类会真正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的，她以为这里头肯定有误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可从头到尾听下来，一切都仿佛铁板钉钉，再无翻转的可能。
“好。我答应你就是。”
少年缓缓启口，看向苏豫：“只是找到那只妖怪就可以是不是？剩下的，你要全部自己解决？”
“不错。”苏豫很快再次恢复冷漠，她眼底的泪迅速冷却，变成一片厚厚的冰层。
“我不会让你白干活的，”她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等事情做完，我......我带你去见‘沉纸’。”
沉纸者，通阴阳两界之灵，知万物轮回之名。
少年瞳孔瞬间微微缩小。
“你知道沉纸是什么妖怪吧？”苏豫轻轻笑了一下，“据说，它能够知道这世上发生过的所有事，无论你想找到谁，都可以问它。”
“......沉纸？”少年常年寡淡的脸上满是惊诧：“它居然真的还活着？几千年过去了，我以为它早就不在了......”
苏豫漫不经心地挽起一缕垂下的发丝，“它还活着，可也和死差不多了......数百年前我们苏家找到了它，精心将沉纸保护起来。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可若要问它问题，使他回答你......你可能还需费些心思。”
“不，能见到沉纸就已经够了，”少年失神的低声喃喃：“......我会让它回答我的，无论付出什么，我都一定会让他回答我！”
他说着缓缓闭上眼，头微微仰着，长而卷的眼睫不住轻颤：“这场长达两千的奔波寻找啊......终于。”
“——要结束了。”
桃夭沉默地在一旁看着他，清澈黑亮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契约即将完成的喜悦，只有握着瓷勺的指骨，竟一直用力到了微微发青。
“虽然现在说好像时机不太对，”苏豫道，“但是在你们考虑怎么使用酬劳之前，我们能先来谈谈怎么完成工作的事儿吗？”
少年静了片刻，渐渐缓过来，“你只是要求找到那只妖怪就可以么？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做到。”
桃夭朝他望过来，“你打算怎么办？”
少年轻轻一笑，“它不是以吸食灵力为生么，那我岂不是最好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