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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漫漫兮 第4章 来日一切的伏笔
“我对它真的很好，”咖啡店里，苏豫捧紧了杯子，手指指节都捏的青白，木然说，“特别好。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妈妈，从来没有对谁这么好过。”
“我去哪里都带着它，早餐妈妈做的培根面卷分给它一半，学校每天发的酸奶也分给它一半，凡是我有的一切，都会分给它。我不明白，”苏豫说，“我当时为什么那么傻，孤独到连只狗都当成重要又唯一的朋友，才会上了它的当。”
无论在任何时候，做错事其实都并不可怕。毕竟人生这么长，做过的事这么多，谁还没个把做错了的呢？真正可怕的，是自欺欺人。
从九岁到十一岁，这漫长的两年时光，苏豫和小乖每天朝夕相处，要说一点都没察觉到异常，那时不可能的。可惜的是，她为了不失去这唯一陪着自己的活物，对，仅仅是个活物就够了，一次又一次地选择自欺欺人，直至导致悲剧的酿成。
那年的除妖师复试，苏豫发挥失利，没能通过考核。她沮丧地回到家，妈妈安慰她不要难过，胜败兵家常事，这一次的失去，也是是为了激励她变成更好的人。
“尽管你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但下次你就会得到更好的。”女人温柔道，“小豫，任何时候都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妈妈的骄傲。”
苏豫不答话，闷闷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很奇怪，妈妈，”她说，“这次考核的时候，我觉得我灵力变弱了。”
“变弱了？”女人蹙眉，“不会吧。”
一般情况下，已经聚集起来了的灵力就不会轻易丧失，除非失去阴阳眼，沦为普通人了，灵力才会慢慢散失，否则最差只会停步不前，不会出现没进步，就退步了的问题。
“但是我还是看得见妖怪，”苏豫毫无形象地跨坐在椅子上，脑袋搁在椅背顶端，歪着头看向女人，说，“是不是很奇怪？”
女人被她这少有的孩子气举动逗笑了，轻轻在她头顶摸了摸，笑道，“没关系的，小豫，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也许是太心急了。”
苏豫拉长了声音“哦——”了句，白绒绒小毛球儿似得小乖乖乖趴在她脚边，苏豫笑着把它抱起来，揉了揉小乖下巴，又把手指一下下点在他嘴边逗着玩。
“小豫，即使你以后不当除妖师，也很好。”女人垂下眼，轻声道，“就你，妈妈，还有小乖，我们在一起，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也会很幸福快乐的。”
苏豫睫毛轻轻一颤，“我们在一起”，她在心底默念，多好的五个字呀......多好的五个字。
她偷偷念了一遍又一遍，喜欢的不得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好像得了这五个字就得到了团团圆圆永不分离的保障，有了这五个字，就再也不怕孤独来犯边疆。
她抱紧了小乖，悄悄地飞快笑了一下，说，“嗯！好呀。”
继那次考核失败之后，苏豫又试了三次，全部没能通过，甚至最后一次，连初试都没过成了。原本信心满满，自信自己一定会是同类人里第一个拿到除妖师资格证的苏豫连受打击，竟让一直与她不相上下，并成为新一代除妖师“双壁”的苏牧牧得了鳌头。
而与之相伴而来的，还有明里暗里无尽的讥诮嘲讽。
从前就嫉妒她优秀的同伴这下更是找到了原由，什么“让她自以为了不起，活该遭报应！”，“揠苗助长了吧，现在赶不上都是自找的”，“以前稍微厉害点就以为自己多棒啦？想当除妖师是要靠智慧的，人蠢就去重投胎吧”，“也说不定以前的考试她都是作弊诶！”“蠢女人，贱人”等等恶毒无比的话.......
在此之前，苏豫只知道人心是冷漠的，现在，她终于知道原来人心也还可以这样的坏。
她原本就自尊心极强，死都不愿意服输，这之后苏豫变得越来越寡言，整日里除了修行，就是自己呆着，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偏执了。
可有时候努力和收获就是不成正比，老天好像打心眼里想气死你，苏豫付出如此之多，却没有半分成效。她的灵力依然越来越稀薄，渐渐变得甚至都快和普通孩子差不多了。
她母亲带她去拜访各个知名的除妖师长者，询问这样问题的原因，走访多处，却总是没有结果。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苏豫抱着小乖坐在青翠翠的草地上，目光茫然，这个时候她的头发已经留的很长了，风吹过，好看的飘起来。“或许是因为我真的不适合当除妖师吧........也许我很快就要失去阴阳眼了。”
她把小乖紧紧搂进怀里，脸贴在它背后松软的皮毛上，哽咽道，“小乖，如果我下次考核再不通过，我就放弃了......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仿佛同有人性，小乖低低的呜咽一声，挣扎转过身来用柔软的肚皮垫着苏豫，用温暖柔软的舌头一下下舔苏豫的眼睛。
苏豫那段时间很消沉，除了基本训练还在保持，什么强化练习都停止了，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抱着小乖怔怔出神。
后来就剩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了，小乖也不知跑去了哪儿。如果苏豫状态好一点，注意力稍微有一点点放在小乖身上，她也许就会发现异常，发现小乖不在家里，渐渐地开始一次次又一次往外跑。没人知道它跑去了哪里，只有时候发现它身上有不知原因的伤，也只以为是和附近的狗打架弄伤的。
她甚至还想过把那只总是弄伤小乖的狗捉出来，好好教训一顿，这种几年后想起来都觉得讽刺荒诞的想法。
到小乖渐渐稳定下来，不再频繁往外跑了，苏豫的第四次下年度除妖考核也终于开始。这次她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了，然而奇异的是，鬼使神差地，这一次她居然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