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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粒糖,甜到伤3
慕夏

第一章

午后,慵懒的阳光照在我的背后,我缩在待客的沙发上玩手机,百无聊赖,偷偷瞟了一眼纪严,他还保持着半个小时前的严肃状态,专注地看着电脑。我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在他发现之前赶紧转过身去。

“叮咚。”

[微信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谁?哪个大款又发红包了!

听到微信消息的提醒,我手一震,立马解锁点开微信界面,冲着群里那个可爱的、金黄色的、散发着迷人光芒的小图片点击!

1秒,2秒,然而手机却显示——红包金额66.6元,手慢了,红包派完了。

罗雳丽!又是你!

66.6元啊!我从来没抢过这么大的红包,最多也就抢到过6.6,罗雳丽这个家伙怎么每次都这么快!

我气得牙都颤了,手指拼命在手机上按来按去,对着罗雳丽发飙:“罗雳丽!每次都是你!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罗雳丽嚣张地回复道:“我手快啊,你打我啊!哈哈哈,抢不到红包的‘手残星人’田菜菜,你连一个超过10块的红包都没抢到过吧?哈哈哈,真是心疼你!”

我要气炸了!

最可恨的是学生会群里的那帮家伙,通通都在罗雳丽下面跟着回复说:“心疼‘手残星人’田菜菜!”

看着十几排同样的字,我一个没坐稳,脚把茶几往外一踹。

“吱——”

我第一时间抬头去看纪严,果然,被吵到的他一脸不悦地看着我:“田菜菜——”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再发出声音,保证不会了!”我双手合十冲着纪严道歉,眨着眼睛看着他。不出两秒,他又板着脸转头继续看电脑去了。

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呢?真是……

[微信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啊!又有人发红包了!

我赶忙点进微信群,心里想着,看来这次我是第一个发现的。我抖着手指期待,兴奋得就快要压抑不住了。终于能抢到一个大红包了!我一只手快速操作手机,一只手还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然而我点开微信群的聊天界面,历史信息的最后一条只有一行跟红包提醒一模一样的文字!

原来根本没有红包!只是有人发了一条和红包出现时一模一样的文字,让我误以为这是个红包!

到底是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啊!

我点击那个头像,查看她的信息——罗雳丽不是萝莉!

“罗雳丽,你又整我!”

“哈哈哈,谁叫你不备注,换个头像你就不认识我了,活该!”

每次都被她整,我不抢了还不行吗?我愤愤地想着,点开朋友圈去看别人发的新鲜事。代购、减肥茶、面膜……这都是些什么啊?

正抱怨着,我发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朋友圈信息——愿意和我继续做朋友的就微信红包发8.6元,喜欢我的人就发5.2元,自认为最爱我就发520元,觉得我丑就发20元,见证感情的时刻到了!朋友们,让红包飞吧!

这个有意思,三下两下,我把它复制,然后在我的朋友圈发了出去。

不到1秒,一个红色的提醒出现,有人回复我了!动作这么快的,只会是“秒赞王”展思扬。

我翻过去一看还真是他,摇了摇头,除了罗雳丽,谁发朋友圈信息他都是秒赞,这种高冷的态度,简直就像在对每个人说:“哦,朕知道了。”

回到微信群,有人发消息,说:“大家准备好,我要发大红包了!”

大红包?

“叮咚——”

[微信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我飞快地点进去,领取红包,这次终于抢到了!

“你已领取小盘的点名红包,红包金额520元。”

520元!哈哈哈,罗雳丽,叫你嚣张!这个大红包比得过我之前没有抢到的红包500个!这可是520元,我要截图给罗雳丽好好看看。

等等,这个不是群里面的红包啊!

小盘?这个名字是……

胖子?

6月下旬,毕业会考刚过,正值盛夏,酷暑难当,火热的太阳当头照射,一丝凉风也没有,天气燥热得厉害。

我们几个死党刚刚从大考中解放出来,来一场聚会是理所当然的。

冷气十足的KTV里,胖子拿着麦克风嘶吼着“死了都要爱”,并且摆出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按照他自己的话说,拿上麦克风他就是歌神再现。听完这话我恨不得上去踹他那肥大的屁股。

当然,我并没有真的冲上去,有些事情对我来说仅限于想象。可罗雳丽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拳挥过去。胖子头呈45度角上扬,以一个狼狈的狗爬式栽倒在KTV的沙发上,沙发不可思议地被砸出一个洞来!众人一看,迅速撤退,和他拉开距离。

胖子盘?我摇了摇头,这个人虽然从小学起就和我同班,一直到初中毕业都是很不错的朋友,可自打进了高中就没怎么联系过了啊,他怎么会发红包给我?

难道是我刚刚发的那条朋友圈信息?那里面有句话是——自认为最爱我就发520元!不是吧,应该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我手忙脚乱地截图,却因为没关声音而发出了照相机的“咔嚓”声。

“田菜菜!”

纪严,我求求你不要低着嗓子全名全姓地叫我,我总觉得这是你要发飙的征兆。

“你在干什么?”

我怯怯地抬头,若无其事地扯着嘴角笑了笑:“没干什么啊!”我怎么觉得我的声音那么虚呢?

“我还有一会儿就好,待会儿就去吃饭。”纪严挑着眉看了看我,又转过去继续工作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向罗雳丽求助。

“怎么办?小盘发了一个超大的红包给我!我该怎么办!”

“小盘?谁啊?”罗雳丽不解地回复。

“胖子,小盘,潘子轩啊!小学、初中时,咱们三个一起玩的啊,你怎么忘了?”

“哦,他啊,他给你发了红包?”罗雳丽说,“多少啊,10块啊?”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520!”

罗雳丽回复说:“你确定不是250?”

我受不了她,直接发送图片,把刚刚的截图发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罗雳丽的语音信息就传过来了:“他真给你发了520?这图片不是你自己处理过的吧?”

我瞥了一眼纪严,见他没注意自己,偷偷地把通话声音调小,把耳朵凑在手机上听,声音刚出来的那一下,我甚至还做贼心虚一般地以为声音太大,纪严已经听见了。

但纪严并没有搭理我,这让我安心地打字回复:“我骗你干吗,我要怎么办啊?”

罗雳丽沉着地说:“这个红包一定不能收!”

我当然知道这个红包不能收啊,不但不能收,我还得包个更大的还回去啊!可是我一直以来抢到的都是几毛几分,微信钱包里贫瘠得很。我只能求助罗雳丽:“你那儿还有钱吗?给个8块都好,凑个528还给他!”

罗雳丽很快就回了消息:“我没有了,还剩下8毛!”

“怎么可能,你刚刚不是还抢了一个66.6元吗?”

“发出去了啊,刚刚你不在,我们又发了一轮红包……”

这个罗雳丽!

我手指飞快地回复:“我一不在你就发红包,我在你就整我!”

“嘿嘿嘿,你别说这些了,想想这个大红包怎么处理吧!”

唉,我也知道要处理啊,可是我微信钱包里没钱啊。怎么办?要不,找纪严要几块钱?可纪严肯定会问我要钱干吗,难道我要跟他说,一个自认为最爱我的人给我发了个520元的红包?

我偷偷瞟了瞟纪严的脸,想象了一下他铁青着脸的样子,默默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就在这时,罗雳丽又发了一条语音信息过来。我点了点,没注意竟然变成了扬声器播放,顿时整间办公室里都是罗雳丽的咆哮声。

“我的天!你发了什么朋友圈信息,小盘不会是‘自以为最爱你’就给你发了520块……”

我心里大呼糟糕,手忙脚乱地想要切断语音信息,结果却错按成了重听一遍。

“我的天!你发了什么朋友圈信息,小盘不会是‘自以为最爱你’就给你发了520块的大红包吧?520块啊!520啊!”

罗雳丽难得形象破坏一次,这样的抓狂语调,却被纪严听了个清清楚楚,而且当事人还是我。

我觉得如果现在是一幅动漫画面,我的头顶一定悬挂着两个英文字母——“KO”。

“田菜菜,你到底在干吗?”

纪严说话的声音特别轻,在只有我和他的学生会办公室里,这个语调让我不由自主地发颤。

“没,没干什么啊!”

“菜菜?”

“啊!啊?”

纪严放下电脑,走了过来,修长的身影将我笼罩。沙发往下陷,他,他坐在我旁边了。

“就是玩微信,抢,抢红包。”

纪严若无其事地伸了一个懒腰,手搭在沙发背上。

我往一边缩了缩,但那边是墙壁以及沙发的扶手,我根本就还在他的怀里,哪里能躲?

“抢红包?”纪严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冷硬。

“对啊!”我故作镇定。

“我之前交代你录档案,做好了吗?”

虽然天已经变冷了,可是纪严这个热源往我这边靠,又加上我自己心虚,只能不断往角落缩,可是再一回头,纪严已经逼过来了。

“那台电脑坏了,明天才能修好,我打算明天再弄。”好不容易我才找到该说的话,偷偷瞥了一眼纪严的脸,怎么看着有点儿吓人呢?

“这么说……”纪严忽然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整个人罩住了我,顿了顿,才说,“你没有录完档案,是吗?”

“是……”

“打算修好电脑才继续录档案,是吗?”

“是……”

“你是觉得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玩手机,是吗?”

纪严的声调一下比一下高,他的头就在我的肩膀上,平时明明觉得小鹿乱撞,今天却变得惶惶不安,虽然我玩手机了,可那也是因为电脑不能工作啊。我有点儿不明白自己了,明明应该算是有“正当理由”的,怎么我还是这么愧疚呢?

我只能接着回答:“是,不过,会长,我知道我这样不对……”

“知道不对,还在这儿玩……”纪严顿了顿,接着说,“你是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自己解决问题吧?”

我按着一贯的思维方式,那个“是”字就要说出口,但我突然醒悟过来,说是那就糟糕了,于是生生转了个弯:“是……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哦?那事情是哪样?”纪严骤然从我身边撤开,突然得让我有些心慌。

“我是看大家都在忙,你,你也要看文件,所以才没有说我也要用电脑。”我转过身面对纪严,小心翼翼地说出自认为可以通过的理由。

“难道换台电脑就不能录档案了?”

纪严像是要吃了我,我越加慌乱起来,愧疚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击着我的血脉,我想要对纪严说些什么,但开口却总是错。

“会长,对不起……”

“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而是你的解决办法!”纪严干净利落地抛出几个字,手指敲打着沙发的边缘。

我可怜巴巴地凑过去,提出自己的弥补办法:“我现在就去找人修电脑,然后去借台笔记本电脑录档案,要是没弄完我就回家接着弄。会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

纪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当初做的那些承诺、夸下的海口,立马就浮现在脑海里。我现在做的和我当初说的,确实差得远了。我愧疚地说:“是我错了,我不该玩手机的。”

纪严忽然叹了口气,深邃的目光盯着我,像是无可奈何般地说:“电脑的问题我给你解决,但你得认认真真完成工作,知道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听到纪严的话,心里一阵欣喜,又问,“会长,你原谅我了?”

纪严没有回答,起身走到柜子边,从带锁的柜子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塞到我手里,说:“我没有怪你,只是希望你认真对待工作罢了。”

原来他并不是在指责我,而是在督促我!我重重地点头,对他说:“我会的!”

“叮咚!”

我刚说完,微信消息提醒又响了。

我苦着脸看着纪严:“这次不是我……”然而就是同一时间,我记起了小盘发给我的那个大红包,这个可是烫手洋芋,拿不得。

纪严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准备转身走开。

我慌里慌张一把拉住他,犹犹豫豫地说:“会长,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借钱?干吗用?”

我听到纪严的话,习惯性地倒吸一口冷气,想了下那个烫手洋芋,又继续觍着脸说:“会长,刚刚给我发红包的人只是我的小学、初中同学,我们都两年没联系了,突然弄个大红包给我,我无论怎样都不能收下。可我微信钱包里又没什么钱,我原数把钱还给他,这也说不过去啊……”

我边说边偷看纪严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我觉得我说完这番话后,纪严的脸色柔和了不少,虽然依旧还是冰冷的模样。

“哦。”

哦是什么意思?微信聊天里,说到“哦”基本就是聊不下去了啊,难道纪严他不想管这档子事?

我正瞎胡乱想着,纪严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啧了一声说:“你要多少?”

“啊?”我有点儿蒙。

“不是要我发红包给你?你要多少?”

咦,原来纪严是在说这个啊!我还以为他是不打算理我呢。我急急忙忙地回答:“1.8元,2.8元,8.8元都好,反正也就是图个意思!”

纪严又不说话了,拿起他的手机,解锁。

手机右上角,漂浮在电量旁边的一个扇形的符号盘旋着,显示信号满格。

“会长!”我气愤地指着Wi—Fi信号说,“办公室里有Wi—Fi!”

纪严轻描淡写地说:“有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要是有了Wi—Fi,那我以后抢红包肯定极快啊!罗雳丽怎么可能斗得过我?

“你也没问我啊。”

好像有道理,我也没问啊。我立马把连接Wi—Fi的界面调出来,说:“会长,我要Wi—Fi密码!”

“好方便你接着偷懒?”纪严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说。

我还没来得及体会纪严的话,就被其他的Wi—Fi用户名吓到了,有几个名字居然叫作——

密码是学号。

楼上的学号是121832。

设密码就是不想有人蹭Wi—Fi!

蹭Wi—Fi的都是“单身狗”!

15 21 28 36

“会长,我们办公室的Wi—Fi是哪一个啊?”我有点儿蒙,第一次知道Wi—Fi名可以有这么多花样。

纪严看了一眼,指着那一行数字说:“这个。”

这是什么?我不解地看着纪严,等他给我解答,可他并没有要把密码告诉我的意思。

“数列,密码就是答案,你自己算算吧!”

“数列?”我有点儿蒙了,哪有蹭Wi—Fi还要自己算密码的!

我乞求地看着纪严,纪严勾唇对我笑了笑。就在我以为他要把答案告诉我的时候,他坐回电脑面前继续看文件去了,剩下我和一声“叮咚”的微信红包提醒。

没有Wi—Fi,我没精打采地点开纪严发给我的红包,提示的页面显示——你已领取会长的点名红包,红包金额528.8元。

“啊!会长——”

“所以说,你只管纪严要了8.8,他却给了你528.8?”罗雳丽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我的天啊,去掉你要给小盘的8.8,那纪严不就是给你包了一个520的大红包吗?”

我喘了两口气。说实话,我现在还有点儿缓不过神来,纪严是知道发“520”红包的意思的,他明明知道,却还给我发了一个520的大红包。仅仅是想想,我又记起当时看到那个红包时气血上涌的感觉了。

“菜菜,你今天中午相当于接到了两个‘自认为最爱你’的520大红包?”罗雳丽一脸八卦地凑过来,“说说看,什么感觉?小鹿乱撞?心跳加速?”

什么感觉?我仔仔细细地想了想,第一个是惶恐,第二个是——“窒息。”

“这叫什么形容?”罗雳丽白了我一眼,对着饮料店的店员说,“西瓜汁加冰!”

“你还喝冰的?又不是夏天了!”我浑身颤抖了一下,夏天已经过去很久了。

罗雳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摆了摆手说:“你别说别的,先告诉我,窒息是什么意思?”

窒息?我并不是第一次知道纪严喜欢我啊,可是为什么每一次他的告白都让我十分开心呢,始作俑者却还端坐在电脑前正儿八经地看文件,似乎他不过是手滑才按成了“528.8”。可这种感觉很奇怪,不论是第几次,我都会心花怒放,像是短时间内不能呼吸了,大脑一片空白。

“得,我不问你了,什么也不说,还要看你一脸幸福,简直是虐待我这个单身人士!”罗雳丽调侃道,“吃什么?我想吃烤肉了!”

一个人说我想吃什么的时候,其实不是想,而是委婉地表达我要吃什么。我敷衍地点头,跟着她往韩国料理店走。

“叮咚!”

微信消息来了,我还没解锁就看见亮起的屏幕上写着几个字:“呵呵,好久不见,我是胖子。”

我拽着罗雳丽的手,整个人像被下了“定身魔咒”,说话都结巴了:“罗,罗雳丽,他又发消息来了!”

“谁啊?小盘?我的天啊!”罗雳丽也激动起来了,“他还说什么了?”

我看了看手机,还有一段两秒的语音信息,我点开扬声器播放,手机里只传出两个字“田菜……”,就断了。

“还有没?你不是已经还了一个528的红包给他了吗?他现在是要干吗?”罗雳丽拽着我的衣袖,一脸激动。

然而我只能淡定地告诉她:“别拽我了,没信号了。”手机上显示数据流量的地方空掉了。

“早叫你换掉这个2G网络了!你不听吧!”罗雳丽着急地拉着我往韩国料理店跑,把一个朝这边走的男生撞得往后退了几步。

“喂!你们俩……”

“对不起,对不起!”

罗雳丽头都没回,拽着蒙了的我往街边跑。罗雳丽冲进店子里就把菜点了,直接拽着我到“老座位”,迫不及待地说:“他发什么了?快快快,快连Wi—Fi,密码是83031664!”

为什么罗雳丽喜欢吃烤肉?因为吃烤肉可以蹭Wi—Fi,有时候我会管她叫,罗·熟知各商铺Wi—Fi密码·雳丽。可我连上Wi—Fi之后,手机却安静了。

罗雳丽一腔热血被浇了冷水:“唉,没劲。吃饭吃饭。”

“叮咚!”我的手机响了。

“是不是小盘?”

看着脸都快要贴到我面前的罗雳丽,我有些无奈:“是纪严,他问我在哪儿,他过来找我。”

“哟,寸步不离!”罗雳丽冲我飞了一个媚眼。

没等我反驳,罗雳丽忽然十分感慨地说:“胖子以前就是我俩的跟屁虫,傻呵呵的,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了。”

听着罗雳丽的话,我也骤然开始感慨了,原来回头看看已经两年了。

还没等我们开启追忆当年的模式,就听到一个突兀的女声说:“听说之前那个韵律操,学校要拿去参加全市高校韵律操大赛!”

韵律操?上次我作为领舞,穿着玩偶服在全校表演的那个韵律操?

我和罗雳丽面面相觑,又听见那个声音接着说:“据说是要原班人马参赛呢。花花,好机会哦!”

“天啊!菜菜!你要作为领舞带领附中走上全市大舞台了吗?”罗雳丽嘴里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大惊小怪地说道。

“别调侃我!”

“我是夸你!”罗雳丽挤眉弄眼继续说,“说真的,菜菜,苟富贵,勿相忘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可我又忍不住高兴,我还真没参加过市级的比赛。

斜对桌的女生又开始说话了,这次是那个叫花花的女生:“什么好机会啊,又要给那个田菜菜伴舞,我简直要吐了,真没见过这样的奇葩。”

我是奇葩吗?我并不认识这个人啊!我瞪着罗雳丽,罗雳丽却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瞪回来。交友不慎,唉。

“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那个叫花花的故作惊讶,“田菜菜是纪会长的女朋友啊!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居然能当纪会长的女朋友,长得也就那样吧,离她近点儿我都能感受到一股土味!”

喂,我哪里土了?大家不都是穿着一样的校服吗?

“感觉纪会长并不是很想搭理她的样子呢,谁知道她是怎么追到纪会长的。不过,花花,听说这次的领舞要重选呢!这样你不就有机会了吗?”

罗雳丽忽然提高声音说:“你们以为领舞是小猫小狗都能当的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罗雳丽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桌议论我的人。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看不惯我被人说三道四。果然那桌人看到我的时候,脸都绿了。罗雳丽冲我得意地笑了笑,我无声地用嘴形说了一句谢谢。

有的人在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住只会灰溜溜地尴尬离场,有的人却无理取闹地忽略自己说坏话的前提,将错误归咎在被讲坏话的人身上。

“哼!有些人,今年肯定是不能当领舞了!”那个女孩子明知道我就在这儿却还要挑衅,“要知道今年可是有健美操女神转到我们学校来啊!呵呵,某些只会扮丑八怪公仔的,还是自觉退出吧!丑八怪!”

丑八怪?

我刚放下筷子,就见那些女孩隔壁桌的一个男生走到她们面前。

“同学。”男生身材修长,面容清瘦,一双眼睛简直灿若星辰,那些女孩立刻就呆住了,他说,“请问你们知道‘苏轼与佛印’的故事吗?”

这是什么情况?我有点儿不明白,再看罗雳丽,她也是一头雾水。

可是这个男生偏偏就是一副真诚提问的模样。

那个叫花花的女生眼睛里冒着小红桃心,张嘴就说:“我不知道呢,你能告诉我吗?”

男生爽朗地笑了,声音听起来带着点儿鼻音,有些耳熟,男生说:“大概意思就是说,心中有屎所以看谁都像屎。下次不要再平白无故叫别人‘丑八怪’了,到底谁是丑八怪、谁是奇葩,还不一定呢!”

“噗……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这男生在替我打抱不平。

那几个女生明白男生是在讽刺她们后一个个脸都绿了,却也不和这男生争吵,一个个拿起包灰溜溜地走了。

“两位美女!”男生转身面向我和罗雳丽。

我这才看清了他的脸。这男生有一副俊朗的面容,要笑不笑的时候带着一丝邪气,可他真诚地看着我们,感觉不像坏人。

男生走到我们的桌子前,顺势坐在了我身边,一只手搭着椅背,一只手撑着饭桌,说:“冒昧地问一个问题,我可以追你吗?”。

我抬头看到罗雳丽同样诧异不已,我这是被人搭讪了吗?

我缩到远离这个男生的桌子一端,惊恐地看着他,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有病吧?”

这男生却丝毫不理会我的抗拒,继续凑过来,用他那带着沙哑的嗓音说:“罗雳丽同学帮我见证一下,我想问问田菜菜同学,我可以追你吗?”

“你是谁?”

我的名字如果只是刚刚听到的,那还说得通,可为什么他也知道罗雳丽的名字啊?我冲着罗雳丽使眼色,叫她赶快想办法,没想到她竟然比我还呆,完全愣住了!

“啊!你是胖子盘!”罗雳丽惊呼。

谁?胖子盘?那个滚圆滚圆,还没我高的胖子盘——潘子轩?

怎么可能?我眼前这个人明明是个大高个,怎么可能是潘子轩那个小矮子?而且潘子轩的体重是这个人的两倍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罗雳丽已经大笑着冲到我这一排座位来,挨着男生坐下,抓着他的脸又拧又揉。

男生这才憋不住笑了:“才认出来啊!我刚刚在路上就认出你们来了,还给你们发语音信息呢,你们倒好,直接把我撞开就走了!”

他真的是潘子轩?

脊背一阵寒凉,他不提语音、微信还好,他一说我就想起了那个520大红包,整个人都有点儿慌。虽然心里十分好奇他发那个红包到底想干吗,可也不敢问,只能尴尬地看着他和罗雳丽聊得开心。

“你怎么瘦的啊?我记得你以前都没有菜菜高呢!”罗雳丽好奇地揪着他的胳膊问。

别提起我,求你了,罗雳丽!我现在就怕潘子轩再提起520大红包的事情!

潘子轩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仿佛两年没有联系的事从没发生过,大笑着和罗雳丽打闹:“我都说了我不是胖,那时候喝中药治病呢,副作用就是会发胖。现在停药了,多运动,就瘦了!”

“啪!”

罗雳丽一巴掌拍在他身上:“可以啊,胖子都是潜力股,你终于逆袭变成男神了!说吧,发个520的大红包是对菜菜有什么企图?这丫头怕她男朋友误会,着急了半天呢!”

我猛地看向罗雳丽,她怎么能把这事说破呢?

听到罗雳丽的话,潘子轩愣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才说:“菜菜有男朋友了?”他的语气带着些难以置信,然后又接着说,“那我发那个红包不会被打吧?哈哈哈,我看到了你在朋友圈里发的信息,就好玩发了一个啊。”

“只是好玩?”我插嘴说道,并且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潘子轩有些意外,怔了怔,扯了一下嘴角笑了:“不然呢?你还以为我真是‘自认为最爱你’啊?喂,田菜菜,明明是你一直暗恋我!”

“走开,你打小学起就是我和罗雳丽的跟屁虫!谁暗恋谁啊!”我白了他一眼,一拳捶过去,从小打打闹闹的熟悉感觉一下就回来了。

只是开玩笑就好,只是好玩就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多年的死党,那个“自认为最爱我”的红包真是太让人尴尬了。

解开了心结,我终于能好好跟他说话了。

“你到底怎么瘦的?我记得你以前得有160斤吧?现在也变化太大了吧?”

“你们俩羡慕了吧?”潘子轩得意地拍了拍我和罗雳丽的头,“叫你们俩以前老是欺负我,现在都羡慕了吧?打不过我了吧?叫声大哥,我可以考虑把减肥秘籍传授给你们!”

这小子想要造反啊?我和罗雳丽对视一眼,抄起筷子和菜单就往潘子轩身上打。

“你是大哥?你想当老大?”

“不教训教训你,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

初中、小学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都是这样打打闹闹过来的,潘子轩那时候胖,总被人欺负。罗雳丽看不过去,拉着我一起帮他出头,后来这个小胖子就挂着鼻涕整天跟在我们后头跑。还好我和罗雳丽不大喜欢玩洋娃娃,总算没让潘子轩变成一个喜欢玩办家家酒游戏的男生。

年少轻狂,说起来我现在也不过是高中生,遇到以前的朋友居然也会开始感慨。还能够和潘子轩、罗雳丽这样玩闹,突然让我觉得好满足,人生路那么长,而朋友总还在。

现在的潘子轩已经不是那个毫无招架能力的小胖子了,他一只手制住罗雳丽,还能一只手跟我搏斗。我们三个打得正欢呢,也不管餐厅里的人是不是把我们当成了神经病,嘻嘻哈哈的,格外引人注目。

因此,从楼梯走到二楼的人一眼就会看到我们三个。

因此,我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他说:“田菜菜,你在干什么?”

楼梯口,纪严面无表情地站着,而他身后是脸色十分难看的展思扬。

“纪严!”我放弃对潘子轩的攻击,朝纪严挥手,“快过来!我们遇上了以前的同学!”

“田菜菜,你好意思吗?我们关系都这样了,还只是同学?”潘子轩调侃地笑着,端起桌上我用过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又冲纪严笑了笑。

“那你是什么?被我和罗雳丽保护的小公主吗?”我反唇相讥。

潘子轩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朝我龇牙示威:“再说一个试试,就算你有帮手我也要揍你!”

罗雳丽掐着他腰上一点儿肉一拧,说:“你要揍谁呢?”

潘子轩立马龇牙咧嘴,求饶,两人打打闹闹大笑起来。

我乐呵呵地看着两人打闹,当我的目光扫过展思扬时,却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展思扬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视着罗雳丽,那眼神让我隐约觉得有些可怕。而罗雳丽呢,像是毫无知觉一般。

我还没弄明白为什么展思扬这么生气时,展思扬幽幽地吐出一句话:“你们三个人坐一排不挤吗?用得着凑那么近吗?”

我恍然大悟般看了看我们三人,罗雳丽坐在最外边,潘子轩坐在中间,靠墙的是我,虽然这是两人位,挤一挤还好啊。

罗雳丽满不在乎地说:“不挤啊,我觉得挺好的!”

展思扬听了这话,脸更阴沉了。他往对面的座位上一坐,气势凛然。他拨弄了一下桌上的餐具,冲着潘子轩态度恶劣地扬了扬下巴说:“你是谁啊?”

此时此刻我才觉察出不妥来,展思扬今天像是吃了火药,句句话都很呛。纪严也跟着坐下,却没说一句话。

“潘子轩,你可以叫我小盘或者盘子。”潘子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接着说,“我是田菜菜和罗雳丽的死党,小学、初中同班同学。”

“呵,我还是叫你全名吧,没熟到那份上。”展思扬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话一出来,我和罗雳丽瞬间就感受到了他的火气,立刻出声喝止。

“扬扬!”

“喂,你!”

我们两人同时叫出声,而罗雳丽似乎格外气愤,她冲着展思扬说:“你想干吗?”

展思扬无辜地眨了眨眼,丝毫不把罗雳丽的话放在心里,无奈地摊手,说:“我就是好奇你都交了些什么朋友,你们怎么都这么着急维护他呢,弄得我好像要欺负他一样。”

“我们毕竟也认识11年了,她俩就是怕我尴尬,怕冷场嘛。”潘子轩不甚在意地挑眉,对着展思扬说。

“11年?呵呵,可这两年你都不在吧?”展思扬十分不待见潘子轩地翻了个白眼。

“展思扬,你能不能别说话了,他是我的……”

罗雳丽的话说得有些急,我总觉得她似乎在竭力澄清什么一般。

展思扬突兀地把罗雳丽的话打断,别有深意地瞟了她一眼,说:“纪严,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啊,我们俩要下台喽!”

潘子轩犹疑地问了一句:“你不是纪严?”

这话说得太轻太快,我没听清,想问他时,展思扬却莫名其妙地笑了。

“原来不是冲我来的啊。”展思扬缓了口气,歉然一笑,对着潘子轩说,“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他话说到一半就偷偷地去瞟罗雳丽,话也就莫名其妙地中断了。

我怎么觉得今天的展思扬这么奇怪呢?他是把潘子轩误认成谁了吗?

我正胡思乱想着,展思扬又别有用心地对着纪严挑眉,说:“有人只怕要后院着火啦,可怜我后院还没建起来呢!”

展思扬今天干吗呢,每句话都话里有话。我下意识地看向罗雳丽,想问问她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她的脸色糟糕得厉害。

然而罗雳丽听了展思扬的话之后就一直咬着嘴唇,不吭声。突然她像是被点着了一般,腾地一下站起来,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说完,罗雳丽就向外冲,噔噔噔地下楼了。

我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等明白她发火了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可今天不是我请客啊,账还没结啊!

展思扬看穿了我的内心活动,掏出一张粉红色的钞票摆在桌上,说:“我请,我请。”说完他示意纪严让一让,从桌子和纪严之间挤出去,“我也有点儿事,先走了啊!”

怎么罗雳丽走了,他也要走,不是来吃饭的吗?我有点儿奇怪,刚想问,他却已经快步下楼了。

“菜菜。”纪严突然叫了我一声,我茫然地看着他,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我,“你们是两个人吃饭?”

“对啊!”我理所当然地说,“快吃完了,他才过来的啊。”

纪严不再说话了,只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这边的杯子。

“纪会长,久仰啊,我刚刚办理转学手续的时候听说过你。”潘子轩出声打破沉默,“没想到两年不见,我们菜菜竟然找了个学生会会长当男朋友,菜菜有点儿迟钝,你也吃苦了吧?”

纪严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潘子轩,像是想着些什么。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是要说话,几秒后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姿态像是不屑一顾。随后,他的视线跳过了潘子轩,径直投向了我。

他冲我伸手,说:“走吧,学生会的其他人忙不过来,我们俩一起去采购东西。”好像在场的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一般。

我对今天这样的诡异氛围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一听是学生会的事,我毫不犹豫地说:“好的,马上!”并示意潘子轩让我出去。

学生会起作用的成员绝大多数是高三学生,高二那届的人还没有怎么上手,高一的招新又没开始,因此高三多数成员一退出,学生会几乎是无人可用。所以会长这段时间一直很忙,连我也要干几个人的工作。

我抓住纪严的手,他突然用力一拽,我整个人因为惯性向前撞进他怀里。我听到他用闷闷的声音说:“傻乎乎的。”

我的耳朵突然就发烫了,被这声音烫得快要冒烟了。

“怎么,纪会长不对转学生表示下欢迎吗?”潘子轩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言语里似乎有些激动。

“转学生?”纪严停了下来,第一次与潘子轩对视,他意有所指地说,“那我应该看过你的档案。”

潘子轩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不再言语。

我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纪严半搂着我,带着我转身往外走。我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好像在转身之前,纪严对潘子轩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的气声,那声音似乎带着某种我不明白的轻视。

是什么呢?

“会,会长。”出了餐馆,纪严一直拉着我走,一句话也不说。我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话,可是纪严给我的回答却出人意料。

“田菜菜,你可以啊!”纪严沉着嗓子分外严肃地说,却一直用后脑勺对着我,怎么都不肯看着我说话。

我没干什么啊!

“你刚刚说是两个人一起吃饭是吧?”

“对啊!”我理所当然地说。

“放在你面前那套餐具是你的,对吧?”

“对啊?”餐具怎么了?我有些不懂。

“那杯大麦茶也是你的?”

“肯定啊!”

纪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狠,他说:“以后不许和那个潘子轩一起吃饭!”

“为什么啊?”我和潘子轩吃饭,这跟餐具有什么关系啊?潘子轩是我死党,跟死党一起吃饭不是很正常的吗?我满心里都是疑问,究竟是为什么呢?纪严说到杯子,杯子怎么了?

难道纪严指的是,之前潘子轩拿我的杯子喝了水?

这么说,纪严其实是吃醋了?我有些欣喜地想着。我知道纪严肯定不会承认的,我得换个方式说。

“会长,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吃饭?他刚转来我们学校,又没有什么熟悉的人,中午肯定是要跟我们一起……”

“我说不行就不行!”纪严一口咬定,他的脚步停了一下,松开了攥着我的手。

我被他的态度吓到了,难不成他真的很介意?

我连忙解释说:“会长,潘子轩是我的朋友,我们从小玩到大,有时候喝一瓶饮料都是……”

“一个打架斗殴记了两条大过,企图用转学消除处分的朋友?”纪严的语气有点儿狠。

“什么大过?怎么可能?”潘子轩从小到大都是让我和罗雳丽出头的,怎么可能会打架斗殴呢?

纪严一直快步走在前面,过了一会儿才说:“档案上写的,还能有假?”

“不可能,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了,他是什么人我知道,就算档案上有,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虽然我和潘子轩两年没联系了,但以我们多年的相处,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是那种不良少年。会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又或者他被人诬陷了呢?

“你相信感情还是相信事实?档案难道还能造假?”纪严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又补充道,“还是你不相信我的记忆力?”

他的记忆力是很厉害,这个是我亲自见识过很多次的,可是……

“田菜菜!”纪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脸严肃地对我说,“我骗过你吗?”

他能骗我什么呢?我看着他的眼睛,想象不出他会骗我些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是跟着他磕磕碰碰往前走的,若是要骗我,也就不会有今天了。我摇了摇头。

纪严定定地看着我,眼睛似乎把我整个人都装进去了,片刻后他不容拒绝地说:“那就照我说的做!”

我似乎还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地方,然而他的话一遍一遍地冲击着我,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就照他说的做。 whq8RPeM7NeKTxt1zxoK6EWtwQ3xRdALDKwtcG5PMX8brolfcnXhQF7YiObQIa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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