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血过度,体力不支,找房子自然也有心无力了。
筱筱走在大街上,或许是脸色过于苍白憔悴,这次竟没有什么人认出她。
脑袋眩晕的厉害,她茫然地走出一段距离,只觉得箱子越来越重,越来越拖不动,后来索性在一个公交车站台的椅子上坐下来。
这一坐,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猛然睁眼,是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的。
看着眼前闪烁的镁光灯和不断提问的记者,筱筱皱眉,反感地起身就要离开。
可动作太快,大脑依然眩晕,她才迈出一步便软软地跌坐下去,谁料就连这样那些记者都不肯放过,还围拢来七嘴八舌地采访。
“安小姐,听闻章总有取消婚礼的打算,请问是不是真的?”
“安小姐,对这件事您有什么看法?您是否后悔那一晚的荒诞行为?”
“安小姐……您提着行李箱流落大街,请问是不是被扫地出门了?”
“安小姐……”
“安小姐……”
筱筱不懂,现在的媒体记者已经没有最起码的道德良心了吗?这些问题无异于是在人伤口撒盐,他们怎么问得出口?
而且,关乎民生关乎民族的那么多热点新闻他们不去追踪,整天报道这些无聊八卦有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被章国智看上差点成了章太太,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哪里值得他们如此关注?
心情跌落到最低点,她奋力起身拖着行李箱想要突出重围,奈何虚弱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迈出一步。
这些记者还真是厉害,见这些问题得不到回答,立刻又转移话题:“安小姐,据说安少爷今天上午跟人飙车出了很严重的车祸,请问传言属实吗?”
飙车?
原来安晨阳出车祸是因为跟人飙车?
他都未满十八岁,怎么能驾车上路?
一手扶着额头,她摇着头终于回应了记者的话:“我不清楚,请你们不要再打扰我,不然我报警了。”
许是看出筱筱精神状态确实不对劲,那些记者愣了下,渐渐也不再追问围攻。
筱筱努力稳定着情绪,强撑着眩晕的大脑,重新拖着行李箱挤出记者的包围圈,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开。
手机响起,她恍惚地停住步伐,接通电话:“喂,曼柔……”
“筱筱,你在医院情况怎么样啊?你那恶毒的后妈没有为难你吧?”纪曼柔一节课都心不在焉,担心筱筱又被家人欺负。
自己这副模样不想让闺蜜知道,筱筱只能强颜欢笑:“没事,我给他们抽了血就走了,现在已经离开医院了。”
“是吗?那你在哪里?我下节课可以不上,我去找你!”
“不用了,你还是好好上课吧,我先找家酒店休息一下。”
无论她怎么伪装,纪曼柔还是听出了端倪,越发不放心,“你说话都有气无力了,还强撑着!你在哪里?”
“曼柔,我想一个人静静,真得……你不用担心,等我休息好了,我再跟你联系。”鼻头酸涩,一股浓浓的悲凉感油然而生,筱筱不想在电话里哭出声来,只能赶紧断了线。
强撑不了了,她放下行李箱,席地坐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自己低下头。
起初肩膀只是轻微的颤抖,继而整个人都剧烈地抽搐起来。
表面阳光开朗的女孩儿,其实内心早已满目疮痍。
她需要用泪水来冲走那些命运的不公与残忍。
哭了不知多久,好似浑身的力气都消耗殆尽了,筱筱才从膝盖上抬起头来。
夜幕低垂,人们匆匆奔向回家的路,而她……早已经没有家。
不想一个人在路边流浪再次成为小偷歹徒的目标,理智尚存的女孩儿打算整理好情绪先去找一家酒店过夜。
正在她揉着酸麻的腿脚,撑着眩晕准备起身时,眼前的路面上,突然多了一双黑色铮亮的皮鞋。
心跳一紧,她抬眸,先看到熨帖的一丝不乱的军绿色长裤,继而,是威严齐整的军装——
眼神几乎不敢再往上抬,可心脏已经不可遏制地加快了节奏,她不懂为什么两人会几次三番地在大马路上相遇,不懂为什么每一次相遇她都是这么狼狈不堪——
飞快地抹了眼泪,她仰起头来,笑得很灿烂:“嗨,叔叔,又见面了——”
贺御君脸色冷漠,看着她的眼神却充满了不解与担忧,眉心明显一缩,他低沉的嗓音不悦地问:“怎么还在大街上流浪?你朋友呢?”
筱筱笑了下,故意淡淡地粉饰:“我下午有事情,就让他们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