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眉目慈善,温婉淡雅的闺蜜,谁能想到,竟然是伙同她的男人将她杀害之后登堂入室的恶毒小三呢?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讽刺的是她竟然傻的可怜。
她真心觉得,傻白甜三个字好像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呵呵。”她嫣红的唇瓣泄出一声低笑,指了指屏幕,“这种严重烧伤和碳化的尸体由于长时间高温的作用,组织器官内水分丧失,组织坏死,炭化,所以尸体的重量会减轻,身长缩短,甚至四肢末端消失,假如说火势过大,比如说……”
黎安扫过对面俩人的脸,红唇开启,“如果人在房屋里,连同房屋一起着火,尸体是可以完全被烧毁的,但是,也可能会逃掉,尤其是别墅,发生火灾是躲过的可能很大。”
“砰”黎安话音刚落,宋舒佩面前的红酒杯便倒在了桌上。
顾彦庭眉头轻蹙了一下,看了过去。
在顾彦庭眸子看过来的瞬间,宋舒佩越发的慌乱,手指颤抖的扶起桌上倒掉的红酒杯,整个人坐如针钻。
黎安眸中冷冽一闪而过,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紧张,继续自己一个人的话题。
“诶!你们知道么?其实被烈火烧死的人其实她是非常痛苦的,在大火的侵袭下,她会昏迷,又被烧醒,疼痛能一直使她保持清醒,一点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烧掉,窒息,疼痛,却毫无办法,杀人的方法有很多,可是最疼的就是用火烧了吧,这种人,不是道德沦丧就是猪狗不如。”
黎安的话十分的轻松,却描述的一针见血。
陆奕然额头慢慢的渗出冷汗,脸也逐渐变得苍白起来,那握住叉子的手更是不停的收紧。
黎安冷眼看着他,心中一片冰冷。
这就受不了么?当时做的时候怎么会下得去手呢!
顾彦庭的思绪也从书中移到了黎安的身上,这不是她第一次解释解剖学了,可是,他却觉得只有这一次她的情绪不对。
可是具体是哪里不对,又让人没法察觉。
或许说,刚要察觉的时候被她收了起来。
他眸色一紧,黎安,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你们看看那个道具,做得粗糙就不说了,还破绽百出,都说死于大火了,高温会让皮肤组织水分蒸发,干燥,变脆,皮肤凝固收缩,发生顺皮纹的裂开,形成梭形创口,跟切创有点像,称为false split假裂创。”
陆奕然拿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脸上扯出一抹温和无害的笑容,“黎安你懂的真多。”
“嗯。”她点了点头,就好像没有听出陆奕然的弦外之音。
要她结束这个话题,怎么可能呢?
“在移动尸体时,炭化松碎的皮肤会裂开……”
“别说了。”宋舒佩似乎有点崩溃,不顾形象的大吼了一句。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似乎也知道自己失态了,牵强的勾了勾唇角,“黎小姐,吃饭的时候说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ok。”黎安点了点头。
宋舒佩和陆奕然无声的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还没有完全的松完,黎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们不说外表曾了,我给你们说一下内部吧。”
陆奕然:“……”
“你……”
陆奕然一把摁住宋舒佩,眸中暗含警告,说出的话却十分的温暖,“别害怕,黎安只是说一下而已。”
“嗯。”宋舒佩点了点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黎安。
“大火会让死者产生骨破裂,胸,腹部受热时,胸、腹腔内产生的气体可使胸。腹壁破裂,内!脏!器!官!脱!出!”
黎安看着陆奕然,一字一顿,说的十分缓慢。
而陆奕然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状态又有了一些龟裂,而宋舒佩则是双目猩红,恶狠狠的盯着黎安。
“哦对了,据说法医楚夕就是死于大火。”一句话落下,她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十分歉意的看着陆奕然。
“不好意思,我忘了楚夕是你的爱人,她死的这么惨,肯定折磨的你不得安生吧,毕竟,你们那么相爱。”
“呵呵,没事。”陆奕然僵硬的笑着,摇了摇头,“顾先生,黎安,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去吧。”
随着他们的离开,黎安嘴角的笑容渐渐的冷了下来,最后成为了深不见底的冰霜残戾。
陆奕然,在得到证据将你送入监狱之前,你将每一天都受尽煎熬!
黎安的一席话折磨的不只是心虚的宋舒佩和陆奕然,其中受到最大折磨的便是徐慕尘。
为了跟踪宋舒佩和陆奕然,他特意坐的很近,他们的谈话一句不漏的传入了他的耳朵。
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叉子,双目猩红的盯着桌面,因为隐忍,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黎安的话就好像是一柄利剑,剑剑剜心。
犹如胸腔被击碎甜腻直冲喉头却硬生生的咽下倒刺,刺得他鲜血淋漓。
楚夕的离开是他一直不愿向任何人提起的牵挂,独自在黑暗的角落潜滋暗长。
他知道她死的不甘,死的惨烈,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这么深刻的解析过她的死。
他撑着桌子努力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这家餐厅。
黎安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中渐渐的被酸涩所取代,她知道,她的话揭开了徐慕尘本就难以愈合的伤疤,甚至还在上面撒了盐。
可是,她当面对自己最大的仇人时,她却没有忍住的能力。
即便……两败俱伤。
黎安的表现被顾彦庭一滴不漏的尽收眼底,他发现,他越来越不懂她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黎安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一脸为难的看向身边的男人,“小叔,陆奕然好像没有买单就走了!”
顾彦庭那双温温淡淡的眸子凉凉的看着她,“是我让你贪图小便宜的么?”
“……”顾彦庭的话让黎安心口一塞,说这不是落井下石她都不信,再者,陆奕然的便宜她为什么不占?
“总之,是你非要带我来这个餐厅的,不然也不会遇到陆奕然,你买单。”
男人“啪”的合起面前的书本,干脆利落的吐出两个字,“没钱。”
“……”黎安瞳孔不可思议的缩了一下,“你没钱!你开什么玩,要是你都没钱,整个欣江市就都是穷人了。”
看着他一副不准备搭理她的模样,黎安重重的叹息一声,“算了,我还是叫陆奕然来结账吧。”
顾彦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吝啬。”
“我这是穷的,谁让工资被克扣了呢?”黎安意有所指。
他没有再说话,抬手招了一下服务员,在扭头的瞬间,那双温淡的眸子里明显有一丝浅浅的笑意闪过。
说起工资,顾彦庭忽然想到一件事,明天是发薪日,据说,她准备请陆奕然吃饭?
结账之后,俩人走了出去。
顾彦庭一扭头,忽然发现黎安朝着反方向走了。
他冷峻的眉峰忽然就蹙了起来,“做什么去?”
闻言,黎安脚步一顿,隔着短短的距离一脸不悦的看着他,“呵!我要去查案!”
他居然还好意思问她去做什么,不是他让她去负责婴儿被杀案的么?
居然还好意思装无辜。
听着她的反问,顾彦庭面无表情的丢下两个字,“上车。”
黎安:“……”
一脸不情愿的坐上车,黎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顾彦庭是她见过最龟毛的男人,没有之一。
以前还是楚夕的时候,她虽然没有与他有过接触,可是听到的传闻都是他如何如何牛逼的,却没有想到,他的性格也让人这么的不敢恭维。
顾彦庭一双眸子悠悠的朝着她看了过来,菲薄的唇瓣轻轻开启,“系上安全带。”
黎安直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的拉过安全带系上。
她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随着安全带的系上,将身体的某些部位硬生生的勒出几分别样惑人的味道。
顾彦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双眸子紧了紧,抽回视线,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急促响了起来:“别系了,解开。”
“……”黎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子瞪着他,“顾彦庭你没病吧,叫系上安全带的是你,叫我解开的还是你,你是不是……”
黎安发现,在她说话的时候,这个男人居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明显没有在听她说话。
看着他这副模样,黎安当时便怒了,想也不想,猛地凑过身子双手将他的脸掰了过来。
“你难道不知道有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要看着对方的么?”
脸被她强硬的掰了过来,顾彦庭一眼便看到了她胸前的景色。
看着他奇怪的样子,黎安眉头轻皱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下去。
当看到胸前的瞬间,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绯色。
双手立即放开顾彦庭的脸,她默默的坐好,干笑两声,“哈哈,这其实很正常。”
顾彦庭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静默无声的开车离开。
一种叫做尴尬的东西在车厢里缓缓升腾,一时之间静默无言。
这一段时间,对于黎安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即将下车的时候,黎安扭头看了一眼顾彦庭。
发现他十分的安静,耳尖透着点点的红晕。
她眼睛眯了一下,一句话不经思索的便说了出来,“小叔你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害羞么?”
顾彦庭眉头一皱,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薄唇微微抿着,半晌之后,他忽然冷笑一声。
“你认为凭你也能让我害羞?”
黎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住自己的怒火,她打开车门直接下车,直奔医院。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解剖了这个龟毛的老男人。
他身经百战,阅女无数行了吧。
顾彦庭从车上走了下来,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抹别样的情绪。
……
“顾先生您好,请问你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么?”小护士故作镇定的看着顾彦庭,眼睛里有明显的激动。
黎安眨了眨眼睛,她难道是透明的么?
顾彦庭一语不发,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黎安,示意她问。
点了点头,她道:“你跟我们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吧。”
护士点了点头,“我记得当时张女士被送来的时候羊水已经破了,幸好送来的及时,母子平安,只是孩子很虚弱,所以被放在了保温箱。”
“半夜的时候我们发现孩子断气了,而这个时候张女士却突然醒来,说是要见孩子,我们怕张女士责怪,所以才……”
说到这的时候,护士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所以才重新找了一个婴儿代替。”
“重新找了婴儿?”黎安惊讶的看着她。
“嗯,那是一个弃婴。”
“然后呢?”
“当我们带张女士过去看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孩子不是她的,说这是我们医院的责任,吵着要医院赔偿,不然就请媒体曝光我们,还要告我们。”
“知道了,谢谢你。”
“嗯,不客气。”护士朝着黎安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也不忘看了看顾彦庭。
护士走后,房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黎安唇角轻轻的勾了一下,似乎有点讥讽。
“小叔你怎么看?”
“你说呢?”
“我记得护士说过,张女士是半夜醒来的,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她是没有见过自己孩子的?那么……她到底是如何仅仅一眼便认出那弃婴不是她的孩子?答案只有一个,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亲生孩子已经死了。”
“继续说。”顾彦庭眼底有明显的赞赏。
“根据我的推理,张女士一定是有同伙的,她产后虚弱,很难在生产之后还去找到孩子进行杀害,想要接触到被医院保管的孩子,除非是家属,因为这时的小婴儿太弱,一般不允许医务人员之外的人靠近的,所以这时一般是只让家属在走廊隔着玻璃窗观看,说到家属,至始至终出现在医院的便只有张女士夫妇了。”
“而这个孩子在保温箱死了,便是医院的责任,如果进行了赔偿,最大的受益人便是张女士和她的丈夫,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现在一定面临了财务危机。”
顾彦庭望着她,静静的望着。
黎安被他盯得一阵毛骨悚然,“我……推理错了?”
“原来你也有脑子。”磁性的嗓音闯进黎安的耳膜,还不等她反应,男人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黎安觉得,她如果再跟顾彦庭待下去,迟早会被气死。
他作为一个上司,夸她几句就那么的难么?
陈飞彻彻底底的排查了张女士夫妇的金钱信息,发现丈夫做生意失败,欠下了巨额高利贷,而张女士自己打麻将也输了近五十万的人民币。
夫妻俩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将主意打到了孩子和医院的身上。
有些时候,人性就是如此的可怕,光鲜靓丽的人皮下面,你永远不知道掩埋着怎样的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