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紫流惊叫一声,登时撞在冰冷的宫壁上,肺腑翻腾。
原来,无邪公子入境而休之时,周身防御系统便会自动开启,以防有人暗算。而来人用力越猛,所受冲击则越强。
好在应紫流当时并没起杀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这样扮猪吃老虎,怕是迟早要把命给搭进去。
看吧看吧,贸然进入神君大人寝殿是很危险的,难怪无人敢侍候。
强大的上神,注定孤独到时间尽头。
应紫流一阵鄙夷。
与此同时,无邪公子睁眼,看着摔翻在地的应紫流,微微蹙眉。
“不专心修习,唤本尊何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有种慵懒的魅惑力。
应紫流慢吞吞站起,怨道:“修习一日,也该休息会儿了,可公子这寝殿只设一榻,我、我睡哪?”
无邪公子瞥了眼剩有一半的床榻,笑的无害:“三日后,接得本尊十招,方准你入榻。”
“什么!”
应紫流哭笑不得,冻死人了!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而且与神君大人同榻,睡得着才见鬼!
不过转念一想,若能如此,岂不是离目标又进一步?
靠得近,才好下手。
夜深,应紫流趴在案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去。只是似乎睡得不大安稳,蜷作一团,身体时不时一颤。
纵然可以驱使法力御寒,可睡着时,法力便退了去。
无邪公子望着她,嘴角稍稍扬起,广袖扫过,一团白光将她罩了起来。
应紫流感受到温暖,渐渐放松,舒展开四肢,睡沉。
醒来时,榻上人影早已不见。
照理说,像她这种久经杀伐之人,该是戒心极重才对。
居然在灭族仇人的寝殿里,睡得异常安稳,仿佛许久没有睡得这样香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又实在说不上来。
第二日夜里,无邪公子依旧倚在榻上,玉手抚额,闭目而修。
应紫流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接着驱使情殇剑过去‘侦查敌情’。
自己则躲在一旁观察,生怕再被强大的神力波及到。
毕竟,五脏俱裂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
情殇剑飞至一半,停住,显然在表示抗议。
它好歹也是仙界首屈一指的宝物,怎能被用来做如此‘偷鸡摸狗’之事?
应紫流努努嘴,右手一挥,灌入剑身三分灵力。
情殇剑无奈上前,应紫流暗喜,赶忙捂了耳朵闭起眼,等待强大神力出现。
候了许久,预想的事情终是没有发生。
望去,情殇剑正立在无邪公子头顶上方,时不时拿剑柄碰一下他的……呃……头发丝儿,还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情殇啊情殇,不中用的东西,敢不敢碰一下他的手指头!应紫流暗暗咒骂。
不过眼见情殇剑几次碰触,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应,便壮着胆子上前。
应紫流眸光一凛,若是此刻,以情殇剑一剑贯心,倒是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不过,她似乎暂时不愿那样做,毕竟先拿到神器,再报仇不迟。
于是乎,应紫流蹑手蹑脚爬到榻上,正欲伸手探去。
没等下一步动作……
一双美丽的眸子瞬间睁开,深邃浩渺,仿佛承载了银河般璀璨。
应紫流顿时全身僵硬,手停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尴尬。怎么办?被他知道自己居心叵测,怕是小命不保。
“又想做什么?”
无邪公子没有动作,抬眼,有种睥睨八荒之感,正审视着她的双眸,显然打算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脸上是一副玩味的神色,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应紫流登时卖乖,憨笑道:“这个……呵呵……说来话长。”
应紫流一阵心虚,虚到胡言乱语。
哼!话长?是嫌命长吧!
无邪公子魅惑浅笑,倾倒众生,却又分明恶魔般可怖。
周身寒气森森,依稀充斥着杀气。
应紫流心里直颤,这还没行动呢,便被发现了?
呵呵,苍天你果然要亡我!
应紫流欲哭无泪,眼前这形势太过严峻,该找什么借口,才能安然度过呢?
以她多年的认知,眼下自己不能乱了方寸,须得扰乱他的心神,混淆他的视听,方能乱中求生,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乎,一条妙计应运而生……
应紫流咬牙,左右不过一死……是你逼我的……
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呈少女迷恋状,含着两分娇羞。
“公子……我、我……”
“讲!”显然,这副扭捏样子令他不满。
人家可并非故意吞吐,不是怕您老人家小心脏承受不住嘛!
“公子,我喜欢你!”
轰!
空气凝固,
时间静止。
榻上美男呆住!
突如其来的表白,果然杀他个措手不及。
瞧瞧,瞧瞧,这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傻掉了不是?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应紫流暗暗得意,决定乘胜追击,一鼓作气。
无邪公子怔怔,美眸微挑,今天这又唱的哪出?
应紫流见状,竟是多了十分底气,如同吃了熊心豹子胆。
于是乎,一把握住无邪公子白皙的玉手。
啊!这手,还真是光滑细腻的很咧,冰冰凉凉的,隐约……有种熟悉的错觉。
无邪公子蹙眉,欲将手抽回,谁知应紫流牢牢扣住。
不知此女意图,一张倾倒众生的脸上,明显表示着心情不太美丽。
考虑到情势危急,应紫流回过神,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冰凉的唇上……
落下一吻。
香软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如同沐浴着五月春光。有些飘飘然。
嗡!
大脑一片空白!
一代天神,他这是……
让人给轻薄了?
岂有此理!
神威尽失,神颜扫地。
于是乎,疾风四起,铺天盖地而来。
应紫流全身毛孔扩张,弹簧般跳起,要死了要死了。
意识到危机,一个闪身,在漫天杀气与疾风中,撒腿就跑,闪电般逃离犯罪现场。
刚刚踩过的地面,已于瞬间塌陷,烟尘滚滚,残败不堪。
却又在人影远去时,逐渐恢复了原貌。
殿外,应紫流呼呼喘气,还好溜得快。哇哇哇,好险!
这般阴森恐怖外加暴力的神,鬼才敢喜欢!
身为黄门护法,执掌杀伐,人人道她是冷面罗刹,何其威风。
刚刚那落荒而逃的一幕,是不是有些丢脸?
为什么记忆里、与现实中的自己,相差如此悬殊?旁人面前,她倒是可以维持高冷形象,可为什么只要有他在,她便没了底气?
看来想要以‘美人计’达到目的,不大可行。应紫流在心里盘算起其他方案。
不知不觉,走出老远。
天魔崖,传言萧条冷落,草木不生,有‘人间炼狱’一说。
却没想到眼前的景致,与流言中大相径庭。
无数宫宇屹立,不很高,却巍峨壮观,恰好将不远处的湖光山色纳入视线。
其间小桥流水,淙淙作响。
道路两旁明珠璀璨,洒下屡屡清辉,两侧桂木投下斑驳倩影。
荧荧虫火闪耀,更添几分生气。
如此良辰美景,比之天堂也无不可。
前方隐隐映着两抹身影,一个柔美多姿,妩媚妖娆,手中执有一柄青色羽扇,多了两分妖艳,正是御清风。
另一个面目俊美,一身紧致的红色劲装,显的体形匀称,嘴角带着邪恶的笑意,自然是火息子。
应紫流心道不妙,对付一个还勉强可以,两个的话,未免太过棘手。尤其才开罪过火息子,真是冤家路窄。
当即转身欲走。
“居然敢独自外出,勇气可嘉呢!”御清风以羽扇掩口,娇笑着。
“这臭丫头太过放肆,留在神君身边迟早是个祸害,倒不如合你我之力,除之后快。”火息子阴涔道。
“说来也是奇了,这丫头与月韶、无忧宫、无极门,甚至与我天魔教都颇有干系,倒也难得。”御清风扭着腰肢,神色间倒是有些赞许。
“我看她眉心飞仙印泛着邪气,怕是已为无极门所用,如此,便留不得。”火息子不忘煽风点火。
御清风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拦住了应紫流去路。
“不知两位魔尊有何赐教?”应紫流施法快行,还是被他们轻易超过,只好冷着眸子,强装镇静。
“听闻姑娘已是无极门黄门护法,如此看来,该是与我天魔教陌路!”御清风媚笑道。
“那又如何?”
“有幸偶遇,不如切磋一二,如何?”火息子肆意笑着,透着桀骜。
“哼,切磋?怕是尊者心胸狭隘,挟嫌报复吧?”
“姑娘说的哪里话,你既来者是客,我们总该好生’招待’才是。”
正说着,火息子掌中已然引出熊熊烈火,汹涌咆哮。
空气中某一处,隐隐泛着冲天热气,不多时,飓风卷过,朝应紫流横扫而来,片刻将至。
火焰借着风势,越燃越凶。
应紫流心下一紧,遭了!迅速盘算着对策。
“慢着!”
“又耍什么花招?”二人停下攻势。
“你们可知,神君为何千里迢迢将我带回天魔崖?”
“为何?”疑惑。
应紫流堆上一脸得意,煞有其事道:“还能为何?自然是做这天魔教的女主人了。”
铿锵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传的很远。